第3章 烛火（1/1）
下了车子，吴斜赶上闷油瓶和李肆，他跑上来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他们。
吴斜已经完全入局了，九门在他小时候就开始培养他，让他的样貌看起来像齐雨，行为举止也看起来像齐雨，就连他从小学的书法，也是以齐雨为准。
九门所做的一切是要让“它”，也就是汪家人认为齐雨已经长生不老了。这是九门做的一个局，为了混淆汪家的视听，也是在反抗汪家对九门的渗透和控制。
几十年前汪家为了寻找长生，控制九门，把九门的第二代，也就是陈雯锦他们做长生不老实验。九门的人为了摆脱汪家的控制做出了很大的努力。
吴斜就是他们最大的后手。
吴斜收到了汪家人寄来的录像盘，从里面获得了进入疗养院的钥匙，在疗养院见到了李肆他们。
准确来说那盘录像带是陈雯锦寄出的，汪家人在里面动了手脚，让录像带到了吴斜的手里。
至于为什么汪家人会把录像带给吴斜，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都是昨天张海客带给他的消息，这些时间他都有跟张家人联系，汪家人在行动，张家人也在暗中观察。
张海客安排在汪家的眼线暂时还安全，他也明白，张家里面也有汪家人顶替，其中究竟是谁，也很难说。
这是两个家族长达百年的斗争。
“哎！别走你们俩！”
吴斜追上他们：“小哥，你和李肆为什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能从青铜门出来的，你真的在里面找到了李肆？”
李肆顺着他的话：“对！老子是从青铜门里面出来的。走吧小哥！”
说完李肆就要拉着闷油瓶走。吴斜又拦住他们。
“哎！还有你们为什么要和这群人在一起？”
李肆根本不想回答他：“你TM到底有完没完啊！再多说一句话，老子把你丢沙漠里！”
也不等吴斜反驳就拉着闷油瓶走开了。
这个吴斜话怎么这么多，一天到晚就拉着他们俩问问题，他完全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但李肆明白，吴斜也是被动入局，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
吴斜感觉得到他是被什么东西拉着走的，整个过程都是稀里糊涂的，特别是那个三叔什么都不和他说就失踪，留给他的谜题太多，他想问闷油瓶和李肆，他觉得他们两个一定知道些什么。
后面阿宁出来了，她对着吴斜解释道：“张起灵和李肆还有黑瞎子是我们这次的行动顾问，他们可是明码标价。”
“什么行动？你们去哪儿？”
“塔木陀，西王母宫。”
“什么！”吴斜震惊：“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不然。”
“不然什么？我们这次的活动是向上面申请了的，有可许证的，你举报也没用。”
吴斜认真道：“那我也要去，收到录像带的也有我，这说明我得去，你们需要我。”
“你有线索瞒着我？”
“你不也是？”
阿宁不在意道：“也行，我可不会在意你的死活。”
她的老板裘德烤先生，收到了一盘录像带，里面的内容十分诡异。是一个和吴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地上爬，阿宁也知道吴斜和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吴斜是吴老狗的孙子，是九门的人。阿宁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处处离不开九门，事事绕不过九门，或许吴斜留下是个好事。
所以把吴斜留下了对她来说是一个线索。
李肆和闷油瓶来到了一个帐篷里，里面坐着一个年老的女人。那个年老的女人穿着藏服，手里拿着个鼓敲动，闭着眼睛嘴里念叨些听不懂的话。
那老婆婆见了李肆一眼就绷直了背，瞪大了双眼，是震惊是敬畏是崇拜。
几乎在李肆进来的一瞬间就跪下了，她的孙子和儿媳连忙去扶她。
阿宁和吴斜都很惊讶。吴斜内心是在想，这个老太太年纪大了，是不是脑子有病，精神出了问题啊。
阿宁皱着眉头，将老太太扶起，她扫视了李肆一眼，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这个时候齐先生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什么老太太一见到自己就震惊还跪下了？李肆在想，难道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另有隐情？
这位老太太是定主卓玛，是当年陪着陈雯锦一行人进入了塔木陀西王母宫的向导，这次阿宁公司的人找到她，要卓玛把他们带进去。
卓玛的孙子扎西解释道：“奶奶她精神不太好。”
将卓玛搀扶到板凳上坐下，齐先生从疗养院拿出来的红色盒子摆在桌子上打开，里面原来是一个画着图的瓷盘。
磁盘上用蓝色颜料刻了地点和线路，吴斜眯眼仔细看，原来是一个地图。但磁盘并不完整，缺失了两块。
卓玛说了一段藏族话，在座的各位听不懂。
扎西：“奶奶说盘子不够完整，缺少一部分，去不了。”
阿宁：“那瓷片的下落你知道吗？”
扎西翻译给卓玛听，卓玛用藏语回答。
“被带去了兰措。”
阿宁转头看李肆和闷油瓶：“去兰措。”
李肆和闷油瓶离开，吴斜也跟了过去。走的时候阿宁的目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她在猜测，在疑惑，定主卓玛为何会向李肆下跪？精神不好，她可不相信这个说辞。
她已经有了打算，将此事告诉老板裘德烤，去查李肆的背景。
李肆这个人只在道上有动作，但是他的家世、家人、学历还有人际交往，她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好像除了倒斗，就没有其他踪迹了。他好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就算哪一天消失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给阿宁这样的感觉还有张起灵，他们俩个是同一类人。
在外面，吴斜又拦住他们，李肆没忍住将他的衣领提起。
“我以前看原著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样爱多管闲事？”
吴斜：“原著？”
齐先生也从帐篷里面出来，连忙劝架。
“哎哎哎！老李别动手啊，都是一伙人。哑巴你劝劝他。”
齐先生是知道李肆的脾气不好，连忙把吴斜拉下来。
“他只是有话要对你们说。我去兰措吧！什么小门小院农家乐的，一听就很好玩，一看就是我该去的地方。”
说罢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迈着不羁的步伐走了。
李肆：“你滚。”
闷油瓶：“你回去。”
两人几乎同时对吴斜说话。
吴斜抿嘴，对着他们两个来回看：“好，我回去，只不过你俩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肆：“你算老几？凭什么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
吴斜：“哎我说阴阳怪，你嘴巴还是这么臭，我可是陪着小哥，去了很多危险的地方找你！”
之前吴斜亲眼看到李肆被烧死了，他的三叔也在七星鲁王宫那次之后就消失了。他为了寻找三叔去了西沙海底墓，发现了同样来找李肆消息的闷油瓶。
后来他就与闷油瓶一起行动，他找他的三叔，闷油瓶找他的李肆。两人还一起去了秦岭神树和云顶天宫。
阿宁出来了：“怎么了？吵架了？”
趁着阿宁说话的间隙，李肆赶紧拉着闷油瓶走了。
“哎！”吴斜咬牙切齿，他已经被闷油瓶无视好几次了。
吴斜心烦，他被李肆骂，被闷油瓶无视，被三叔坑，到底有完没完啊啊啊啊。
过了一会儿，扎西来找吴斜，吴斜跟着扎西去了定主卓玛那里，他发现闷油瓶也在！但为什么李肆不在？
在吴斜的认知里，闷油瓶都是和李肆成双结对出现的，好像还没看到他们俩分开过。除了那次李肆突然消失了。
其实扎西来找闷油瓶的时候，特别说了李肆不能跟过去，李肆冷笑没说什么。
帐篷里，只有吴斜和闷油瓶，卓玛说陈雯锦给他们捎口信，他们必须尽快进入塔木陀，不然她就自己进去了。
夜晚，燃烧的火堆在‘噼啪’作响，周围还有虫鸣乱叫。吴斜、李肆还有闷油瓶围坐在火堆旁，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吴斜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们，但真正停下来坐着，他好像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年来，三叔失踪，他一直被什么东西引起好奇心，后来又进入了什么局。
感觉自从那次七星鲁王宫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好像也不能再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这次他跟过来去塔木陀，感觉自己被安排了。
他疑惑，为何陈雯锦只给他们俩传口信？
“你说为什么陈雯锦只给咱们俩传口信呢？”
然后闷油瓶不理他，要离开。
“哎！”吴斜紧忙道：“你先别走！你们俩什么时候出青铜门？为什么出来不联系我呢？”
闷油瓶没有理他。
“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这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闷油瓶拉着李肆的手走了。留吴斜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闷油瓶把他拉到另外一个火堆旁坐下，此处比刚才的地方更安静更偏僻，帐篷在离他们十几米远，不知道为什么闷油瓶会把他拉到这里。
面前的火堆没有刚才的暖和，闷油瓶放了几根柴火进去，火势才起来了。
李肆知道他好像有话要说。
“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低头看火堆，晃动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印在他的瞳孔里。接下来闷油瓶说的话，足以让李肆心疼。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如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是吗？我的小哥啊，我的闷油瓶子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火在空气中燃烧，两个人的脸上都晃动着火光，闷油瓶面无表情，他的眼眸沉沉着，眼里有别人读不懂的情绪。
小哥是一个很难走近的人，他对任何事情总是淡淡的，很多时候别人会以为他没有反应，但他的情绪全都在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在那双淡漠如水的眼睛里。李肆总能从小哥的眼睛里，读出别人看不到的想法。
现在李肆看出来了，闷油瓶在怅然。
“不是的小哥，你有过去，你的过去是你的母亲。”
闷油瓶抬眸看他。
“你也有未来，你的未来就是我。”
我会永远陪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心之所往。寂静之地是我们的家，一个可以随时回去遮风挡雨的家，那里只属于我们。
你的过去没有我，但没有关系，从我遇到你的开始，你后面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有我的参与。你的未来全都有我，我就是你的未来。
“你如果消失了，我、瞎子、吴斜还有张海客他们都会发现。我会去找你，你在天涯海角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会来找你。”
在遇到我的开始，你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李肆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闷油瓶的寿命太长，长到能见证许多人的死亡，但闷油瓶依旧还是二十岁年轻人的样子。
这么多年闷油瓶已经从太多人生命的轨迹里路过，他也见证了太多的死亡。
他总是一个人的。闷油瓶不会感到孤独，但他会怀念。
李肆决定，他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他，去陪伴他。
“有我在，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此刻风起云动，火堆烧得更旺了，闷油瓶起身往帐篷那边走，然后又在离李肆五米之外远。
闷油瓶背对着李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浅笑了一下。
闷油瓶的笑很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眉毛轻轻舒展，面部肌肉放松，眼睛比平日睡不醒的样子多一丝清明。
这样的笑只是转瞬即逝，但已经弥足珍贵。闷油瓶很少笑，因为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不多。李肆记得看原著的时候，小哥的笑屈指可数。
“小哥？”李肆望着他的背影。
闷油瓶转过身来，他刚才的笑已经消失了，但李肆感觉得到，闷油瓶现在心情很好，很放松。
闷油瓶看着李肆，眼睛里有火光在闪。
“一起吧。”闷油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