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少管我!(1/1)
寒风凛冽,云卿抱着睡着的狸子将他放回房间,顺道去看云骁,把屋里的窗户合好掖掖被角。
回到卧房,打开门就看到山行在椅子上坐着,面色平静地冲他笑,杯里茶色淡白,想来是从他出去就起来了。
他合上门,走到山行身边坐对方腿上,亲昵地搂住脖子亲吻,“阿行,你怎么不出去找我?”
山行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嘴角勾起浅笑,“我怕你难为情。”
云卿闻言一怔,心底涌上阵阵酸涩无奈,“阿行……”
“我听你呼吸声就知道你没睡,悄没声丢下我,从你出门我这颗心就悬着,好在你没走,抱着阿花嘀嘀咕咕说那些好听的话,当娘的要哄孩子,我这个后爹可不敢过去打扰。”
山行故意开玩笑。
云卿嗔怒,低头在他唇上轻咬一下,眼含春情,小飞钩似的剜山行一眼,“讨厌!”
“我才不讨人厌,你最喜欢我。”山行捏着云卿下巴亲吻,“我有心问你怎么了,又记得你说犯难,干脆不问了。”他口气哀怨,“你心里盛着那么多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是我非要好奇那些,只是实在担心你劳累。”
“听见你做噩梦嚷疼,我这心像刀割一样。”山行忍不住哽咽,“我恨不得替你疼,宁愿我死,也不要你委屈受苦。”
云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忙轻声安抚:“梦都是假的,阿行,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我打算去一趟昆仑山。”
“昆仑山?多久回来?需不需要我陪你?”
云卿思索片刻,摇头道:“归期未定,不必陪同。”他发觉山行的失落,心中不忍但实在不能带上对方,“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罢了,反正云骁还在,我不信你不回来。”山行捏他的腰,“什么时候启程?”
云卿颤颤巍巍,虚着眼神不敢答话。
山行明白了,“这就走?”
“嗯,我给阿骁留个字条。”他推山行的胸口,“阿骁和阿花吵架时,你也劝和劝和,放任两人吵架有什么好处?”
山行想多抱他一会,收紧手臂不放人,“你别操心字条,我帮你写,保管让云骁看不出来。”
别说云骁看不出来,云卿自己都分辨不清——其实当年婚书上他的名字就是山行代笔,原本他已经拿起笔了,谁知磨个墨的时间睡过去了,山行一不做二不休替他签了。
“你这么厉害?”云卿没往婚书上想,“那多抱会吧。”
两人相互依偎盏茶时间才依依不舍分别。
行至昆仑山上,白泽依旧在和老者对弈,云卿看着只觉心头火气更甚,上前一把将棋盘掀翻,咬牙切齿道:“白泽!”
“你干什么啊?我这棋还没下完呢。”白泽皱眉埋怨,“纵然有气也不能这样吧?越活越不讲礼数。”
“讲礼数?”云卿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那忆春朝对我做什么了?他借用你造梦的本事,将我困到然春河畔要欺凌我!”
白泽登时停止捡棋动作,瞪大眼睛道:“啊?他怎么这样,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你别生气,阿卿,先坐下歇一歇。”
云卿接过白泽推来的茶,哼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事情交代清楚。”
白泽见云卿喝水,露出浅浅微笑。
喝下放入槆药的茶水,盏茶时间后浑身酸软,周身陷入情潮,非交尾不可解药效,看他还怎么反抗自己。
云卿垂眸思索,造梦的本事是白泽独有,即便忆春朝想学也学不来,要么是两人合谋针对他,要么是忆春朝借助歪门邪道、蛊毒咒术使用白泽的能力。
“我、我,阿卿你先消消气,听我如实道来。”白泽支吾含糊道:“我当然没有参与其中,是、他对你下蛊了。”
云卿竭力压住心头怒火,手中长剑架在白泽肩上,咬牙道:“你既点拨他成妖,也该好好约束管辖,为何!一味纵容!他人呢,把他给我找来!”
“阿卿你别激动!刀剑无眼呐!”白泽往后仰倒,生怕被长剑划破躯体,“他躲起来了,我找不到他。”
“白泽!”云卿一剑劈在白泽脚边,砍出这一剑宣泄怒气,他勉强稳住呼吸,“这是什么蛊,怎么解?”
白泽吓得抱头缩在地上,喊道:“叫、叫思梦蛊,要取你心上人的眉心骨磨粉拌上他的心头血给忆春朝吃下才能解。”他将蛊毒发作时的状况和后果一一道明。
“这关我心上人什么事!”云卿动怒异常,“明明是我无辜受害,拖累一个我不够,还要牵扯我的心上人?讲不讲道理?”
“便是情缘蛊,也只是施蛊人与中蛊人二者之间的事,即便如此,中蛊人也唯实冤屈!平白被豺狼虎豹盯上不算,受困于人本就可怜,倘若厌烦蛊术必须剖开自己取心头血,简直是遭遇无妄之灾!”
云卿想敲碎忆春朝的头骨,好好的怎么还牵扯到山行了?
“若真是情缘蛊倒好办许多,大不了把我自己剖开,反正死不了,可偏偏要我去害阿行,绝对不可能!”
白泽讪讪摸头:“谁说不是呢,这小妖真是失礼,到底只是卑劣妖物,都怪我约束无方,现在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你还敢提你约束无方?我看你根本没管过他!一味只知道替他收拾烂摊子!”
云卿骂了几句心下稍微消气,又道:“这蛊毒真没别的法子解开?你快想法子寻到他,我、哼!反正我不会对我夫君下手。”
他绝不会伤害山行,云卿转身要走。
白泽忙唤住他道:“你要去哪?”
云卿回身冷笑,“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忆春朝,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那你身上蛊毒怎么办?你元神还未融合,喊打喊杀不好!”白泽忙拉住云卿的手,“阿卿,无论如何你该先融合你的元神,这样你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你寻人做事。”
白泽从袖中摸出一方桃木盒子,“你吃下它,融合元神不会疼。”
思索一番,云卿心知白泽说的对,他缓和躁动心神,瞥一眼那盒子皱眉道:“先前不是送过一个吗?怎么又有?”
“啊?噢,那个是九尾狐送的,这个是朱雀给的,说比九尾的药效更好。”白泽将盒子递给云卿,“你听我的准没错。”
云卿接过盒子打开,只见当中搁着一味暗红色丹药,有股淡淡幽香,闻着不似苦药。
“九尾狐?他不是被娲神娘娘派去照看魅果树吗?不好好听娲神娘娘的吩咐反而学起炼丹?”云卿合上盒子,“朱雀——”他忽然意识到些许不对。
白泽一向谨小慎微,除了其他四大祥瑞外,对旁的仙兽总是恭敬有加,素来称呼旁人都是仙号加上使者,先前和螣蛇不熟时,更是敬畏弑杀之气,老老实实称谓螣蛇护法大人。
今时怎么转变性子改口直呼朱雀?
“可有告诉你这丹药的配料?不会有苦涩辛辣味道吧?”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将丹药放入袖中,摸着两次盒子的材质,心中更加笃定面前的“白泽”不对劲——上次是梧桐木,岂不闻梧桐树高栖神鸟。
这次的是桃木,桃花妖、忆春朝。
云卿走回棋桌旁坐下,小心观察身后跟过来的白泽。
“这个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吃,我才懒得问呢。”白泽自顾坐下,劝道:“你先把元神融合吧,否则太拖累你的身子。”
“那我的蛊毒怎么办?”他不动声色打量白泽,“忆春朝要害我,你竟一点也不着急?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天道也这样纵他欺凌我,半点不护着我。”
——话不能这样说。
——闭嘴吧!连忆春朝如何对我下蛊都不肯直接回答!还敢管着我说谎!做梦!
“他对你不似恶意,阿卿,你就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或者与他接触接触,他心不坏。”白泽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劝说云卿,“说不定你会喜欢他呢,也不用像对心上人那样喜欢,稍微对他好点,把他管得服服帖帖,多好啊。”
云卿忍住心中生气发火的话,点头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只是、他对我下蛊,等同把我命捏在他手里,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我。”
他微笑,“倘若你见到他,劳烦转告他,说我想多了解他,只是要他先解我的蛊毒,再以妖丹起誓往后不再使用蛊术。”
白泽老实点头应下:“你放心,我一定转告他。”
云卿垂眸思索白泽的反应,除了盒子和朱雀,倒是一点也看不出破绽,“九尾狐最近在哪里活动?他既也给我送药,想来对炼丹一事颇有了解吧,我不方便打扰朱雀护法,找他应该是可以的。”
“好像在青丘生活,你要去啊?可青丘太远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云卿不满地皱眉,“就是要融合元神才着急问清丹药药材,哼,比不得你,养出的孩子对长辈不敬。”
白泽讪讪偏头躲避云卿的眼神。
见白泽这般心虚,云卿瞪他一眼,“行了,我去青丘。”
回五行山吧,先融合元神,再去找该死的忆春朝。
“你知道青丘在哪吗?”白泽连忙拦住云卿,“我陪你回去。”
回去?
云卿装不下去,再度将长剑架在白泽肩上,“别演了,你不是白泽,你是谁?”
暮栌一愣,小心推着剑身远离自己的脖子,“阿卿,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白泽还能是谁?”
云卿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心头怒意,随即睁开眼定定看向白泽,“我的确不知道青丘在哪,因为那是螭与九尾狐初遇的地方,螭不想让后代知道他的私事。”
青丘,夹在然春河与青霁山之间。
“九尾狐,我告诉你。”云卿渐渐觉得小腹温度升高,收起长剑偏头侧对九尾狐,“螣蛇一族虽继承世代记忆,但我不是螭,我叫云卿。”
暮栌见他面色泛起桃花红润,露出得意的笑,“我也告诉你,不管你是云卿还是螭,我都要得到你。”
云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活太久活出病了?就算过去你和螭有什么,他视你为心上人,与可我没关系!”大约螭与九尾有过一段姻缘爱恋,难怪他不记得九尾狐的长相,但他不是螭!
热,从小腹燃到胸膛。
云卿恨得牙痒痒,“你、你给我下药?下作!”
暮栌走到云卿身边,眨眨眼便变出本相。
云卿猝不及防看到一双极清澈的湖蓝色眸子,面前男子肤色白皙,白发晶莹如蛛丝,额间九尾图腾血红更添妖冶之态,含情眼、鼻梁高挺、红唇薄厚适当,身穿褚绿色交襟,腰间系着玄色织边朱红云纹。
难怪螭会喜欢他。
暮栌捏起云卿的下巴细细临摹嘴唇,“你既然说要喜欢忆春朝,不妨再收一个我,我听白泽说凡间有平妻,虽说低劣妖物不配与我平起平坐,但为了你,我情愿委屈自己。”
“堂堂九尾狐要给我做平妻?我可受不起!”云卿口干舌燥,钳住暮栌的手腕勉强将他推开,“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你死心吧。”
“你现在还有气力挣扎,可是再过片刻,你怕是要求我与你欢好。”暮栌轻抚云卿的脖颈,“卿卿,你真美。”
云卿心道真是流年不利,“白泽,你把他弄哪去了?”他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恨道:“你若是真的喜欢螭,就不该对我下手,我不是他。”
“喜欢?凡人才会在意什么喜不喜欢,我们只在意是否拥有,能得到就好,何必讲究用什么手段呢。”
云卿冷笑一声:“你们?是啊,即便是仙兽,也有与兽脱不了干系,可你忘了。”他亦是兽,不是凡人。
暮栌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方才石块上人变作花色艳丽、大腿粗的长蛇。
云卿死死缠住暮栌的腰身,带着人直接撞向身后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