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虎街（倒叙）（1/1）
老虎街是片旧区，清朝时候就特别繁华。解放前多少受了些破坏，但整体还能保存良好。
当铁建文站在一间青砖大瓦房前，回头问:“云清，你看怎么样？”
邹云清忍着不说话，脸上尽显恼怒之色。
铁建文急了:“你生气了，这已经是我找到最好的了。”
邹云清扑嗤一笑:“你让我说什么？”米家巷虽然老旧，但人家有文化底蕴在。古香古色，雕栏刻柱。据说老虎街一带′，建于明朝。还能保存到现在，是得多幸运。
房子自然是好，她偏不说让他着急。他着急的样子挺可爱的。
铁建文气呼呼的说:“说来说去，你都不喜欢。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一乡下穷小子，你...”
邹云清想这下要糟糕，连忙说:“谁说的，我挺喜欢的。哎哟！哎哟！”捂着肚子。
铁建文连忙伸手扶住她:“怎么了？怎么了？”
她顺势搂着他，在他耳边软语:“刚才孩子踢了一下。”
铁建文笑着搂得更紧，说:“孩子一出世太委屈他了，这房子有些旧。”
她点了点他鼻子:“这不是旧，这叫古香古色。”
他看着妻子扬起的眉目:“原来你在逗我呢！”笑着在她腰上挠了挠，她连忙告饶。
两人开锁推开门，便看见正中一个天井。阳光普照，将屋内照得分明。有大厅，四间屋，靠天井边的开放式厨房。厨房后有卫生间。
邹云清走了圈下来挺满意。她见丈夫望着天井发愣，上前挽着他手臂:“建文，你想什么？”
他冲她歉意一笑:“一直让你跟我奔波劳累，现在总算有个家了。就是委屈你了。”
她抚抚他的脸庞:“没觉得委屈。有你在什么都好。”
他轻呼了口气拥着她:“走，咱们布置新家。你来指挥，哪放桌子哪放……。”屋主卖得急，屋内许多桌椅家什都不要。铁建文买下，几乎是全盘接手。
她连忙拦住:“不急，先把房子打扫一下。这房子很久没人住了。房顶有地方漏光了。”
他则说:“这个简单，我可以胜任！”满满的表现欲。
邹云清被铁建文安排在门口歇息，他则开始对房间大扫除。他在家里也是手脚勤快之人，两个小时就将房子打扫，清洁干净。这一套流程下来，也是出了些汗。
天井边有个压水水井，用水也挺方便。刚才取水把带来喝的水用掉了。他这会口渴，在厨房找到个小锅，又用剩余的柴火烧水。
有热水剩，洗了把脸。他松了口气，看着他一下午的杰作，挺有成就感的。
两人锁上门，正欲离开。斜对门咣一下打开了，走出一个个子中等的女子。三十出头的样子，瘦，一脸的苦相。
那女人手里提着篮子，一抬头看见两人:“你们是新搬来的？”
邹云清瞧瞧自己干净的手脚，但没争辩，从善如流道:“嗯，正准备搬。”
女人马上说:“那咱们马上是邻居了。我叫杨秀文，这是我家，有空来家坐。”
邹云清也附和:“是啊！我们是对门。”
杨秀文说:“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趟供销社。”
两人看她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铁建文说:“邻居挺好客的。”
邹云清淡淡说:“那你知不知，在你干活时间里，她就开门缝看了几回。”
铁建文讪笑一声:“早了，早了。”结论下早了。
她她也没纠结这话题，“走，先回家。”回的是她娘家。两人成婚后，没有住处，就只能暂住邹家。
二人牵手并肩走出米家巷。
街上到处贴着标语。邹云清看着这些标语心里就发慌。？
他感到她手抖，“你哪儿不舒服了？”
她摇摇头:“建文，我们快点回吧！”
他嗯了一声，望向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秋天的街道落满了树叶，阳光也忽然隐没了，街道显得一片肃然。人人都低垂着头走路，似洪水猛兽般，远远的避开。
“建文，你说我爸妈会好好的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他坚定的说:“放宽心。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叹了口气:“也只能那么想。爸爸妈妈年纪那么大，还被抓去农场劳改。又不准我们去探望。如今大哥，二哥不知下落。你说，我的心能放宽吗？”
两人回到邹家，一处类似北方四合院的平房。
“是妹夫回来了。”邹云洁迎上来。
邹云清扫了一眼大厅:“怎么没看见云涛？”
邹云洁说:“云繁和他出去了。”
邹云清宽了宽心，问:“有大哥二哥的消息吗？”
邹云洁摇摇头:“没有，以纯还在打听。”正说着，见到苏以纯一脸疲惫不堪。苏以纯对她摇了摇头，她失望的别过头去。
邹云洁忽然想起:“二妹，你们真的决定搬出去。”
铁建文忙点头:“是呢。”
邹云洁不免责怪道:“二妹，你们这是干嘛呢。住家里不挺好吗？”
邹云清说:“我想和建文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且孩子也马上出生了。”
邹云洁也不便再说什么。
“妈妈，哥抢我的东西。”苏蓉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诉苦。
邹云洁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儿子:“苏俊海，你能耐了。”
邹云清拍拍她的手“姐，哪有你这吆喝孩子的。教孩子慢慢来，耐心点！俊海，你过来！”温柔的招着手。
苏俊海慢慢移到邹云清前。她抚了抚他头:“蓉蓉是你妹妹，你是男子汉要关心保护妹妹。抢妹妹东西的行为就更不对了。懂吗？和妹妹玩就要和睦相处。行了，快去向妹妹道个歉。”
苏俊海点点头，走向苏蓉说:“蓉蓉，哥哥以后不抢你的东西。”
邹云洁望向云清:“看你真有耐心，将来一定是个好妈妈。”
邹云清摸了摸脸:“也许吧！”
天黑后，邹云繁和邹云涛回来了。云涛说:“大姐，二姐，爸妈是不是被关去牛棚了？”
邹云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旁边的邹云繁则说:“姐，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爸妈年纪大，身体有疾，探望一下也好。”
邹云洁说:“行了，你也是个烦人鬼。有办法，我们会在这发愁。外边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但凡我们行差踏错一步，邹家就完蛋。”
邹云清拍拍云繁的背:“不能急，慢慢来。”
米家巷的雷家，杨秀文把碗筷递给丈夫:“今天对门那家开了。”
雷世章哦了声:“老方回来了。”
“不是老方，一对挺年轻的夫妻。女的怀孕了。”杨秀文说，夹了一筷子菜在儿子碗里。
雷世章说:“或者是老方家的亲戚。”
杨秀文轻笑一声:“咱们和老方同邻居几十年，是不是亲戚不是一清二楚。”顿了顿，又说:“你说，他们算不算投机倒把。”她觉得有必要去举报。
雷世章说:“你又没证据，瞎嚷什么。你没看左邻右舍看咱们的眼神。”不满的瞪了一眼女人。
杨秀文只好低下头，掩盖眼里的尴尬。
“上回咱们举报老方投机倒把的事，被前街祝六子看见。”雷世章嚼了两口饭说。
“什么？那他没张扬？”杨秀文不解的问。
雷世章心里被针扎了一下:“给钱了，二十块。封口费。”
杨秀文惊叫声吓了旁边吃饭的雷若鸿:“你说什么，封口费。干嘛给钱，老方去黑市买卖这事假吗？”他男人一个月就三十七块，一下子掏出去二十，这不要她的命吗？
雷世章说:“老方这事没证据，又不是当场抓获。”最后革办委只是小罚便放人了。也难怪老方搬走之前，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那老方知道了。”杨秀文又问。
他胡乱应了声“该知道都应该知道了。”
杨秀文更不念了:“那你还掏钱。”
雷世章鼻孔哼出一声:“老方那事是顺带的。”说完，又白了她一眼:“你说你去举报，能不能换一身。祝六子将你认得清清楚楚，再跟到家门口。不是咱们是谁？”
杨秀文词穷:“我就两身衣裳，拿什么换。”想到掏出去的钱，痛到滴血。“那新搬来...”看向男人。
“咱们也没证据，而且老方也不会卖给咱们。”他还想通过些小手段，把老方的房子买过来。谁知道，偷鸡不书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