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办证(1/1)
次日一大早天刚刚亮,铁家众人就陆陆续续出门,该干嘛干嘛去。
进入秋天后,南岗村的早晨是相当的凉爽,甚至感觉到一丝丝冷意。太阳还在山那边没升起,薄薄的一层雾气将远山萦绕仿佛像一幅山水画。雾气也将稻禾打湿,迎风中的稻禾更像伫立在水中翠莲,手挽着手奔赴远方。十几只白鹭也不甘落后,时而飞起时而落下,在田间寻找食物。好一幅人间美景。
铁建设捧着碗粥就着豆饼正吃得香,就见哲辉和他爸田为栋过来了。
“建设兄弟,早哇!”田为栋忙打招呼。
铁建设指指凳子,“吃没,来一碗。”
田为栋摆摆手,“用过早歺了。”
伟宁和家定都背了个小包,后面王石秋和吴婉影,最后是大包大揽的铁家祖。于奶奶还在身后唠叨几句,嘱咐完又重新嘱咐一遍,生怕他们疏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细节。虽然听着唠叨,也是点头称是。
田哲辉听了也马上把准备的资料对了下,才交给伟宁,“伟宁,你办过护照有经验,看看缺什么,我马上回去取。”
一旁的田为栋见状也认真起来,“对,伟宁,你帮忙看看。”毕竟都没什么经验。儿子能跟着出国转一圈,这件事本身就让他觉得光宗耀祖。村里的乡亲一辈子就窝在南岗村,远的去过市里,再远的都只是听听而已。那些出门打工的更不能和儿子相比,出国啊,估计这辈子他们都没有这个机会。
伟宁逐一检查了田哲辉的资料,“咦,田叔,你家有两个哲辉吗?”还真被他找出一处不妥的地方。
伟宁把资料上的错误指出,把哲辉吓了一跳,“爸,户口本上身份证的名字怎么不一样?”
伟宁连忙连解释,“所有的证件名字必须一致,否则公安部门是不给予护照发放的。”
哲辉听了也着急,这万一因为自己证件有问题,白白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想起这事不得呕死。这会已经急得要哭出来了。
“爸,我的亲爸,户口本我拿不着,你告诉我我的名字,什么时候改用晖字了?”哲辉苦着脸,心情已坠至谷底。这都什么事啊,难不成出国成了泡沫,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家定拍拍他后背,“你先别慌呀!看看有什么解决方法。”然后看向伟宁。这里最有经验的只有他了。在很多人还在南岗村这一亩三分地上刨食时,有些人已经走出国门。这境遇绝不是出身决定的,更多的是内心的强大来支撑。
伟宁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马上到镇派出所改过来,再去鸣州。”
有了决定,众人也不磨叽了,上车赶去镇上。田家父子脸色不好看,碰到这种小事本来改过来就好。难过的是要出发了才发现,不然影响就大了。一旦哲辉被刷下,就是妥妥的被抛弃,这滋味肯定不好受。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不早不晚,到点才冒头。好在田家父子排在头位,把情况说明,那工作人员也通情达理,重新打印了一份户口,再三确认信息的正确性,才一一盖上红章。一切办妥,父子二人才长长舒了口气。
路上沒有什么事耽搁,车子飞快。
哲辉有心情说话了,“爸,户口是你去办的吧?”
田为栋知道儿子想问什么就说,“这事赖你二哥,二年前你哥迁户口,顺便换本子,估计是漏看了。”这么看来二儿子也是有点马虎大意了。
哲辉哼了声,“这二哥也太粗心了。”
田为栋也挺尴尬,在家左右看了个遍,硬是没发现问题,人伟宁一眼就看出了。这眼力不服不行。
“田叔有听哲辉说起过关于榨茶油的事吗?”一直开车不说话挺闷的,车上就他一个嘴皮利索的。
田为栋因为第一次坐小汽车,把想坐副驾驶的儿子赶去了后面,现在成功的坐在副驾驶,眼前的视线确实与众不同。
“听哲辉回来说了一耳朵。”田为栋昨晚就听儿子提起了。田家是他当家,他虽然窝居在田家湾,但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在别人还踌躇不前的时候,就开了小卖部。本来田家是住在田家湾里的,为了照顾生意,就把房子和小卖部都建在了两村的边界。本来两村就不分彼此,很多田家湾的村民都渐渐往南岗村迁移。
儿子哲辉是三个儿子中最小,本事没有嘴巴特大,村里有个风吹草动的,他都一清二楚。这样不稳定的性子,哪敢让出去打工。但自从和铁家伟宁熟稔之后,这孩子看着就稳重多了。
田为栋也不反对儿子与铁家的两小子相处,本来村里的同龄人就不多,如果加以阻拦,儿子就只能和村里十三四岁的小子混,哪能学到好的。
对儿子提起的事他斟酌几番,决定这两天再上门详谈。这么好的事明显是照顾他家了,完全是看在哲辉面子上。
此时听到伟宁问起,他便说,“你们这是在关照哲辉呢。实在是他占了大便宜。”
伟宁打断他的话,“田叔,你别看我家人口多,但每一处都占满了。我二伯抽身做榨油这生意,看似很挣钱,但你想世间钱有哪份钱好挣?都是辛苦钱,起早贫黑的,你说容易吗?”
田为栋点头,活到这年纪,大半生都在吃苦,却也乐在其中。但人家伟宁年纪轻轻就看得如此通透,话也说到人心里,你不服不行啊。
伟宁继续说,“我二伯刚刚起步,很多地方还在摸索。他在榨油房忙碌,那产出的油该如何卖出去,榨油的原材料怎么来?这都不是一个人搞得定的。那种情况就只有小作坊,但是肯定成不了大气候。”
“田叔你经常跑市场卖山货,据你观察,花生油乃至茶油的市场大吗?”
田为栋想了下说,“农村人大多食用猪油,不要说花生油,连茶油也少听。”
伟宁便耐心的解释,“任何事都是从无到有,以前不也没人吃香菜?你看现在南方人餐桌上少得了它吗?花生油也罢,菜油也罢,你推销出去,你就能挣到钱。你推销不出去,可能就是方向不对。”
田为栋也不矫情,“那你家看是怎么个合作法子?”再矫情,人铁家就找别人了。铁家和王家关系就很铁。他便直截了当的问。
伟宁说,“目前有两种方案。第一,你来收购原料和销售。第二,你和我家合资。具体的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
坐在最后排的哲辉说,“伟宁,本来是说拉我一块干的,转头就抛弃了我。”那语气那语调分明像个被情郎抛弃的冤妇。
伟宁嘴角抽抽,“你和你爸还分你我呀?你傻不傻,出油后你也可以出去拉生意,多卖多赚。”
哲辉想想又没头绪,“去镇上摆摊吗?”
伟宁知道不能怪他们的想法天真。他们没多少见识,思维只是单纯些,不是什么罪过。也许经过这趟出国旅游,会让他和家定把固有的思维稍微发散一下,对他们以后的路都好走很多。
“你再想想,除了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什么地方还用到油。”伟宁慢慢引导他发散思维。
家定则问,“花生油不就是在食用方面较多吗?那像一些单位会不会购买?”
伟宁看不见人,但觉得家定开始往外思考。“嗯,这是个路子。其实吧,我先设想一下,假如我们能够扭转人们用油习惯,一个家庭一个月用十斤花生油。一个镇有近三千个家庭,一个月可能就消灭三万斤油。以现在起步的油房来看,这点量还是太少。所以一旦打破固有的习惯,食用花生油就会迎来井喷的状态。钱不就滚滚而来了。”
田为栋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条路难走,一旦走顺了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哎,伟宁,刚开始我们不是要榨茶果吗?怎么改榨花生了?”哲辉听了这么久,感觉哪里不对。
伟宁说,“茶油也要榨,但茶油药性更多更强,我都不想卖给普通的老百姓了,直接卖到药厂或者大单位。他们识货价钱也卖涨。”
田为栋又被上了一课。同是二十出头的小子,多读几年书确实让人刮目相看。更坚定不移让儿子跟着伟宁多学学,就比如这次出国。
众人到达鸣州市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早晨被哲辉的证件耽误了不少时间,伟宁还是把堂哥先拉去市医院。
铁家祖有经验去排队,王石秋和儿媳妇就在大厅等着。和三人约定时间就赶往下个地点。
伟宁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别人下班前,递交材料。在镇上派出所,伟宁就和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市县级办理护照就只能直接去市公安总局。这和伟宁在陵城有些不同。
车子停下,家定和哲辉一马当先冲进办事大厅。田为栋也不等停车的伟宁,着急忙慌的追上去。
伟宁停好车才慢悠悠的背着背包往大厅走去。离工作人员下班仅有二十来分钟了,挺迫切的。他刚才想说,下午也可以办的。
“铁伟宁。”一声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伟宁猛然转身,就看见隔着几米外立着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高大男子。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男子脸庞刚毅,肤色呈麦色,眼睛炯炯有神。
伟宁看见此人嘴角便微微扬起,“好巧,谢团长。”
谢臣渊上前二步,“我可是一眼认出你。”
伟宁被他一直盯着,内心不够强大,会被盯出一身毛。
“怎么了?我身上有你欣赏的优点?”伟宁调侃道。
谢臣渊指指大厅,“来办事?”
伟宁望着他,“不是,谢团长你有话直说,别蹦词。”
谢臣渊说,“有没有时间,坐下说几句。”
“呃,我和朋友来办事,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你直接说什么事?”伟宁知道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那次火车事故?”谢臣渊提起这件事,应该是和这件事有关。
伟宁当然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次事故,他和曾抒雷相遇相识相爱然后相融,他每时每刻想到这里,都沉浸在那里。他想到她看他的眼光,他想到她在他背上的依赖。他从来不知道被一个人需要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他恨不得现在就重新回到那场事故里,好好的看一次她。
他目光疑惑,“都过去你还没忘记吗?”
“当然。因为那天是我呆在部队最后一天。我和我的战友奋战了三十几个小时,我们当时只有二十几人。因为有你参与,我们挽救了更多的生命。”谢臣渊正色道。
“事后你一声不吭的走了。我和我的队友因为此事获得嘉奖,而你做为最大的功臣却隐姓埋名。”
伟宁听完呼了口气,“不是,你刚刚大喘气什么意思?害我白紧张,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有当时在场都是你和你的战友抢救及时,我在旁边帮帮手,有什么功劳。别给我戴高帽。”
谢臣渊轻轻一笑,“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但后来有三甲医院的医生证实,如果没有你及时给正骨推位,以当时的情况,死伤会更多。一个晚上就你一个人干了那么多事,功劳也不要。你知道吗?军区领导把我们狠狠训了一顿。”
伟宁一听还有这事,好像不应该呀!“嗯,训得好。”说完自己先笑了。“你现在什么情况?这身制服……。”
“我转业回原地了。托了你的福,我现在在市公安局刑侦科。”
伟宁忙恭喜他,“不错,你有三十几了?这职位不差。”
谢臣渊说,“我刚满三十,很老吗?”不自觉的摸摸脸。
伟宁失笑,“男人要什么脸?尤其你现在是一名光荣的公安。”
“走,我带你上楼去。”谢臣渊拉起他的手就往大厅走。
迎面碰上垂头丧气的三人,伟宁顾不上谢臣渊紧攥的手,劈头就问,“事情没办成?”
哲辉哭丧着脸,“伟宁,我冤死了,刚轮到我们人家就下班了。”
伟宁松了口气,“你说你,这点小事至于吗?下午再来一趟呗!”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哲辉更泄气,“他们下午闭门,说什么整理档案。”
伟宁挠挠头看家定,家定的表情也甚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