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街头艺术家（1/1）

多亏了宁王跟晋王两位重要证人提供的线索，大理寺的缉捕行动也逐渐开始有了眉目。

刺客，男性，会易容，袭击晋王时相貌过人，刺杀宁王时，脸上有麻子，武艺过人，没有同伙，腹部有刀伤，不是本地人，没有长时间在上京居住的经历。

嫌疑犯的范围一下子小了许多，众官兵搜查的重点也放在了腹部受伤的外地男性。

与此同时，京郊坊市一角，新型乞讨团队正式出道。

两人的分工十分明确，

老乞丐负责讲故事，煽情和收钱。

谢清明负责趴在地上，必要时刻露脸展示底层人民的魅力。

现在，谢清明半趴在路中间，盖着草席，破席子的缝里隐隐约约露出后背两道狰狞的刀口。

老乞丐跪在谢清明身边，泪洒当场，一边哭还一边拍打地面，作悲痛欲绝状。

路中间躺着个人，边上还有一个老头大呼小叫，顿时吸引了路上百姓的注意力，不少出门的行人纷纷过来看热闹。

眼看人聚的差不多了，老头不再只是崩溃的哭泣，有节奏的敲着破碗唱了起来：

“累死累活逢荒年，十年倒有九年赔，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买儿郎，家郎孝顺求生路，自卖其身养爹娘。”

老乞丐的声音说不上多有特点，但节奏清楚，穿透力强，加上自编自唱的感人小故事，把人们的脚步硬是拉了回来。

听到大街上传来这样的说唱声音，越来越多人人聚拢过来，有的茶也不喝了，有的生意也不干了，还有听到动静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从附近的楼上下来，都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幸得苍天可怜见，卖身买到王爷府，老母老父心儿宽，不料王府如狼虎。”

“说命苦，道命苦，不料王府如狼虎啊！”

唱到这里，老乞丐眼泪又下来了，还心疼的掖了掖谢清明身上的破席子，让大家伙儿都看清楚谢清明背上的刀口。

看到这样的伤势，不少围观百姓倒吸了一口凉气，联想到老头刚唱的卖身入王府，不少受过权贵欺压的百姓可谓相当的感同身受，

大家伙一开始还是低声讨论，到后来嗓门越来越大，接着吸引来了更多的百姓前来，不一会儿，路上楼上大树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见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老乞丐再接再厉。

“说命苦，道命苦，我儿心善命却苦，买与人家使力气，竟逢刺客断生路，刺客杀人如饮水，我儿避散被连累，生死未卜丢出府，只余要饭一老父···”

唱到这里，老乞丐再也按捺不住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扑倒在谢清明身边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是老儿我没本事，也没钱送你去看大夫，连累你了啊！”

众人情绪被调动起来，不少感性的百姓还掉了几滴眼泪。

一枚铜钱被抛到老乞丐脚下，马上有更多铜钱如同雪花一样丢在老乞丐身边。

远处围观的老百姓一看开始要钱，也没心思继续上前凑热闹了，纷纷打算随着人潮离去。

不料老乞丐还有一招，装作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借着捡钱的空挡里惊喜大叫：

“我的儿，你醒了！爹有钱了，都是上京的大善人赏咱们爷儿俩的，爹这就带你看大夫去！”

一听还有后续，众人离开的脚步也缓了一缓。

就这一缓的功夫，老乞丐揭开破席子，露出了谢清明的毫无血色的脸。

路过的太太婶子们，一听是乞丐们熟悉的讨赏唱腔，本来就不怎么上心，全当听个乐，再加上要钱的还是个脏兮兮的老头，就更加失了兴趣，转头就走。

末了，出于好奇，转头看一眼这孝顺又命苦的儿子长什么样，只一眼，脚后跟立马就粘住不动了。

这个脏老头要死不活的儿子，怎的这般俊！

这群老姑娘们一看谢清明的脸，对故事的可信度立刻又上了八分，

太可怜了！

老太太辈的长辈都是如此，更别提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了，她们在这条街坊里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小伙子，只远远瞅一眼就羞红了脸。

女人们的赏钱冰雹一样的砸向老乞丐，缺了角的破碗早就盛满了，老乞丐于是脱掉外衫用来捡钱。

老乞丐看到这么多钱，高兴得嘴都要咧烂了，为了演出效果，还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一边作揖，一边朝众人道谢。

负责这片区的捕快，终于在这般大的骚动后姗姗来迟，一看这么多人聚在一块，还以为是传说中的刺客现身了，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见到捕快提着刀过来，人群在长刀的威吓下有了要散开的趋势，

老乞丐眼尖，一看官家的人来了，赶紧把衣服卷了卷，扶起谢清明就要跑。

谢清明也客气，强撑着受了重伤的身体还给各位善人们弯腰作揖，伤口都要崩开了，谢清明转身咳出一口鲜血，看得众人心里一揪。

俊美孝顺马上要死的好小伙子，跟凶神恶煞毫不讲理的捕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义感爆棚的上京百姓怎么会让捕快断了人家的生路，百姓自发的聚成人墙，仗着人多，阻拦了捕快的脚步。

愤怒的捕快气得跳脚，远处却传来老乞丐嘲讽度拉满的感谢致辞：

“不谢天，不谢地，但谢街坊谢人情，老儿我祝各位丰年丰月丰贵子，寿山寿海寿长生！”

人群里传来大伙响亮的喝彩声。

捕快也无法，不过见到不是刺客，还是松了口气，收刀回鞘，在百姓们欣慰的注视下，目送这俩乞丐越走越远。

这场别开生面的乞讨活动，就这样圆满的落下了帷幕。

·

天色渐暗，紧闭的城门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在京郊的一座破庙里，谢清明，老乞丐，跟捕快三人，围着昏暗的火光开始分钱。

看着鼓囊囊的一大包钱，捕快也有些激动，能一次性收到这么多赏钱的情况可不多见，这一包钱他占大头，这段日子想必能过的相当滋润。

仨人是老惯犯了，互相配合下卖艺一次能吃个半年，可惜频率不能太高，故事也得新鲜，不然百姓见多了就不买账了。

捕快拿到自己的分成心满意足，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开始闲聊。

“你们真见着刺客了？长什么样，我也好去找大理寺提供线索领份赏钱。”

谢清明撇了撇嘴，

“要真知道我就自己去了，还能告诉你。”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