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险象环生(1/1)
“裘医师,劳烦去细查一下今日的菜色看看是否有问题。”
结果自然是没有的,因为碧柳早就已经处理得一干二净了。
“罢了,孩子没了也是好事,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云洪的轻描淡写和置之不理让云九鸢的心更加凉透了,她早就知道她的这个父亲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但真的到这个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地很痛,那种像被一只拳头死死捏住的那种绞痛。
又是一条人命,第三条了,这是秋容欠她的第三条命了,终有一日,她定会讨回来。
之后的一个月,云九鸢都卧病在床,商时川每日都来陪她说话,但也是怕秋容再行不轨之事。
虽然云九鸢的孩子没了,但只要兮奴和阿里里的孩子还在就影响不到她现在在相府的地位。云贞晼看她们俩可是紧得很,无论饮食穿衣全都要查,防的就是秋容,这不仅仅关系云九鸢更关系她自己。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云贞晼很想出去走走,但云九鸢现在又还未好全,她又怎好出去散心快活。
沈舒梨也已有一月没来了,说是忙着帮父亲打理家中事务。云贞晼知道他是根本不想掺和进相府的这些后院之事而已。
说到底还是商时序懂云贞晼。
夜半时分,商时序让开辛在相府外百米高楼处吹响了魔音笛。香荀一听到那声音便拉上了云贞晼从后面偷溜出去了。
“你做什么香荀,这大晚上的要拉我去哪里?姐姐今日的药我还没端给她呢。”
“是笛声,定是商时序找你啊小姐。”
一听是商时序,本来不情愿的步伐也慢慢变得顺畅起来。
后门的围墙外拐角处,黑暗中,一个人影转身离开。
忙着往笛声的方向赶,二人都并未察觉到角落里刚刚躲着的人。
上了角楼,快速进入房间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就从关上的门背后伸出来,将云贞晼一把拉进了怀里。
云贞晼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商时序的嘴唇便已经紧紧贴了上来。
瞬间,商时序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地梅香和逐渐急促的呼吸声都扑面而来,云贞晼闭上了眼睛,伸手搂住了商时序的脖子。
云贞晼突然歪过了脑袋。
“怎么了?”商时序的语气要比以往还要温柔,撩人。
云贞晼指了指那扇开着的窗户。
“晼儿放心,已是夜深,况且我特意选了附近最高处,不会有人看见的。”
商时序话还未说完,云贞晼就已经主动亲了上来。
殊不知,就在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人一直在悄悄地跟着他们。
这屋内火热,屋外也一样暧昧不清。开辛已经许久没见香荀了,他近日经常茶不思饭不想的。
一直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在看到关门后的场景后便早已离开去了沈家,自然,刚刚二人同时望向窗外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这边浓情蜜意,那边却暴跳如雷。
沈舒梨听完回禀的话,把案上所有的东西都砸到了地上。
原来,他没去相府的这一个月里,一直有派人全天盯着云贞晼,因为他不相信商时序就能这么快放下云贞晼。现在看来,他们二人果然有鬼。
“不要打草惊蛇,等云贞晼回了相府再派人去解决掉他。”
“是,公子。”
云贞晼突然有种自己被商时序骗进陷阱的感觉,为什么自己明明当初一开始这么讨厌这个人,现在却越来越离不开他,时间长久不见甚至还会忍不住想念。
这二人就差进入最后一步了,但碍于纲常,还是忍住了,发乎情,止乎礼。
“晼儿,你不知道,那日我陪我哥去相府提亲的时候看到你有多想和你说话,但我一直谨记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只能时刻提醒自己要忍住,再到后来我坐在了你的身边,我又一次差点没有忍住。”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找我?”
“你姐姐的孩子没了,我哥自然是最伤心的那个,所以我想你和我一样吧,直到现在都没有心情玩乐。”
“时候不早了,我本就是临时偷偷出来的,要是再不回去,怕会被秋容发现。”
云贞晼推开商时序倒是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不带一丝停留。
或许商时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云贞晼,他现在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还在回味的商时序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降临了。
就在商时川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屋顶周围传来的频繁密集且轻微的脚步声。
商时序整个人警觉了起来,藏在腰间的曲络扇也拿了出来,随时准备应战。
“公子。”商时序向开辛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并将手指向上指了指。
开辛看到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就算两个人都已经做好应战的准备,但当杀手齐刷刷地冲破房瓦连带着瓦碎片和灰尘一起撞了进来。
商时序用扇子,开辛用笛子,分别挡住了从上而下劈来的刀剑。
偷袭的人目标很明确,盯着商时序一个人,根本没有管开辛。他们似乎很熟悉商时序的一招一式,很快让他没有了招架之力,商时序被狠狠地牵制住了。
开辛眼看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连商时序都对付不了的人,他又如何能做到。
看来眼下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办法了,魔音笛必须开封了。
“开辛,不要。”商时序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愿看到开辛把魔音笛解封,要知道这是要命的。
但现在他们已经对商时序准备开启阵法,这是最阴毒的锁魂阵,其阵法一旦开启必得见血,而且是铺满整个阵法的血才会停下。
魔音笛和鎏光笛其实本就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一阴一阳,魔音笛,顾名思义,定属音,这是商悲秋留给开辛保护自己儿子必要之时留住性命的下下之策。
魔音笛一旦解封,便会每日以吸食开封之人的元气为养,开封之人至多只有五年的寿命可活。
而不同的是鎏光笛却能滋养元气,使人魂脉充盈。
开辛割破了手指,待血溢出,便念出咒语将鲜血涂抹笛子顶端。
“笛为本,人为辅,血为养,时为器。”
随着笛子不断发出的越来越强烈的绿光,开辛吹出了那首他从小练到大的曲子,今日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不要...”那是一声在寂静夜里几乎响彻都城的绝望叫喊声。被死死摁住的商时序眼里已经被泪水占满了地方,开辛从小跟着他,他早已将开辛视作了亲人,此曲一出,就意味着开辛从今日起至多只有五年的寿命了,而且人还会一年比一年虚弱,直到最后不良于行,卧于床榻。
刚准备从后门回府的云贞晼主仆二人,香荀刚听到魔音笛主笛传来的从未有过的笛声,紧接着云贞晼就听到了商时序的声音。
虽然很远,但她还是能听得出绝望和撕心裂肺。
“不好,快回去。”
云贞晼几乎是拉着香荀连跑带飞回到的角楼。
但就算有开了封的魔音笛能够迷惑一众杀手的心智,但仅凭开辛一人终究势单力薄支撑不了多久。
商时序一直观察着控制他的人的状态。
终于,开辛的笛声已经足够使他们短暂地迷失心智了。
商时序就趁这个机会挣脱出来,双手合十,手心中空,嘴里念着咒语,发出越来越强烈的蓝光,那蓝光逐渐遍布阵法中的每个人身上。
虽然万径人踪灭能抵御阵法的部分伤害,但为了快速地解决所有人,商时序放出的这招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
在所有人没有死透之前,他就算鲜血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外吐也不肯停下。
吹着笛子的开辛只能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流,手和嘴却片刻也不敢停下。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让商时序为了他伤害自己。
从小到大,商时序从未把他当下人看待过,若是公子今日有何闪失,那他绝不会独活。
等云贞晼和香荀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一众杀手都已经被屠杀殆尽,围困绞杀商时序的阵法已经消失,而商时序则是因为虚耗太过失血过多晕倒在一具具尸体中间,而因解封魔音笛耗费过多元气的开辛还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往商时序倒下的方向爬。
每个人的身上手上脸上全沾满了鲜血。
云贞晼几乎是跪着滑到商时序身边去的,爬过一具具尸体,她用力地抱起了浑身是血的商时序。颤抖的手抚摸着商时序满是鲜血的脸。
“商时序,你快醒醒,我是你的晼儿啊,你眼睛睁开看看我啊商时序。”云贞晼哭得撕心裂肺,从穆家灭门到现在,除了那晚,她从未这样哭过,就好像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她用力地将商时序抱在怀里,她此刻就感觉自己是个灾星一般,她宁愿此刻不省人事的是她自己。
“香荀,快去找我们大公子来救我们。”开辛已经拼着最后一丝力气。
“开辛!好,我马上去。”香荀一边想顾着开辛,但开辛的话她又想替他做到。去商家的一路上,她跑了一路就哭了一路。
香荀脚程倒是很快,商时川带着人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就赶到了。
“小姐,快松手,让商家的人把商时序带回去。”但任凭香荀怎么拉怎么扯云贞晼就是不撒手,眼神也呆呆的。
“贞晼,把时序交给我,我保证把他健健康康地还给你,但是你再不放手,时序怕是要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了。”商时川用极温柔的语气跟云贞晼说话。他既愤怒,愤怒究竟是谁要杀他的弟弟,将他害成这副模样,又替弟弟高兴,高兴他没有喜欢错人,他终于得到了云贞晼的心。
云贞晼听到会耽误商时序治疗,这才肯慢慢松开手,让商家的人将商时序抬回去。
商时川刚要起身离开,云贞晼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拜托你一定要让人治好他,他不能死。”
“你放心。”商时川低下头侧着脸,对云贞晼说完这三个字便赶紧带着商时序和开辛回商家去了。
商家的人离开之后,云贞晼面对这满屋的尸体,她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恐惧,她让香荀帮她一起把所有人的身份都搜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很可惜,根本一无所获。就在云贞晼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眼睛突然瞥到一个人的手臂上有一个纹身,她赶紧蹲下查看那个被几乎遮住的图案。
这是永安王朝的图腾。
永安王朝,那定是沈舒梨身边的人了。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要杀商时序,那就来日方长了。
回到房间的云贞晼辗转反侧,不知道商时序怎么样了,她担心地根本没法入睡。
而商家此时还是灯火通明,一个接着一个医师等着进房间把脉,擦拭的水一盆一盆地往外换。
直到天亮,人才慢慢散去,商悲秋和商时川守在门外一宿没合眼。
“商老爷,我们现在只能尽力吊住二公子的命,但他伤得实在太重了,下手的人也太狠了,要不是二公子能反击,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医师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商府,同样没合眼的云贞晼已经来到了商府门口,都等人通传,她自己就已经先进去了,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打算亲自上门来看看。
“商大公子,那些医师都怎么说?”
商时川难过得连话都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商家不是专门搞那些个秘药的吗,就没有一种能救商时序的吗?”
“若是有,我定会毫不犹豫地给时序用,但…”
云贞晼二话不说就在自己手上割了老大一个口子,握紧拳头,让血流进商时序的嘴里。
“贞晼,你这是做什么?”商时川刚想上手去拦。
“想救他就别多别碰我,我血本来就不多,浪费了就不知道能不能那么有效果了。”
随着血不断地往外渗,云贞晼的嘴唇逐渐发白,脸色也逐渐发白,本身就重的眼皮由于失血过多更加更加难以睁开了,到最后只能闭着眼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云贞晼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整个人实在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快,快来人,将贞晼小姐扶去客房休息。医师,劳烦你再给时序看看。”
医师快步上前,片刻之后,“当真是奇迹啊,刚刚公子的脉象还是强弩之末,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这姑娘的血竟有如此奇效。”
一旁坐着的商悲秋听到此话看上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