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食堂中的残臂（1/1）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快出发吧，不然天黑前怕是会赶不到昭仁寺啊。”

“别催我，我在画眉呢，就好了。”

“够好看啦。”

“走吧走吧。”

这三日，云贞晼除了为去昭仁寺之后的每天穿戴什么而忙碌，就压根儿没有想叶木珠的事情。

既要穿得清新雅致又要衬得自己清丽脱俗。

其实何须这些，她在商时序眼中那可是完美无瑕的。

两个人是分开赶路的，为了避嫌。

一前一后抵达昭仁寺时恰好日落时分，正赶在寺门落锁之前。

“等一下。”云贞晼跑着上的楼梯。

“二位若是想烧香拜佛可明日赶早。”

“不是不是，我们是你们住持在都城选的有缘之人。”

“那两位请跟我来。”

让他们二人进去之后，寺门就落锁了。

他们被安排在了寺庙的东边厢房住下，这一到夜里又是在山中，过于寂静难免会心生畏惧之感。

二人都是翻来覆去直到丑时才艰难入睡。

可才刚睡得踏实些，厢房外又开始人来人往地吵闹了起来。

后日便是一年一度斋沐节了，寺里洒扫的任务要比以往都要繁重些。

昭仁寺大大小小共有五十六座神佛，其实最大的要数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释迦牟尼神像，神像的左右各有一座白石塔。据说，此白石塔并不是建造初期就有的，而是十几年前才有的。

本来还没睡醒的云贞晼，打开房门后扑面而来的树叶的芬芳气息让她瞬间有了精神。

“商时序，趁斋沐节还没开始，我们到处看看吧。”

“好！”

一路上，到处都是小和尚，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忙的问几句话。

“小师傅，你们每天都这么打扫这么忙吗？”

“当然不是了，寺里只有到一年一度的斋沐节才会如此的隆重，今天我们必须把寺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佛像都擦拭一遍。”

“你们一般是多久擦拭一遍佛像啊？”云贞晼还是这么的充满好奇心。

“大佛像一般是十日擦拭一次，小佛像五日擦拭一次。”

云贞晼刚想继续问，却被小师傅以要去忙为由打断了。

其实，昨夜留宿在寺里的并不止他们二位。

刚刚他们出门之时，就有来来往往差不多十来位并非僧人的人经过了。

逛了这么久了，还未用早膳，按着沿路的提示，倒是很快到了食堂。只是这个时辰早过了集体用早膳的时辰，所以就只剩下两个馒头可以吃了。

“商时序，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

这是云贞晼自订婚以来，两人第一次能这么光明正大地，不慌不忙地聊天。

“那日你答应得那么爽快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晼儿你也被选中了啊，不然我一个人来这寺庙里住岂不是无聊透顶。”

商时序在云贞晼面前似乎永远都这么没出息，他总会抓紧一切机会跟云贞晼相处。

“那你呢晼儿，我记得那日是香荀在你耳边数量什么你才答应的。”

云贞晼迟疑了片刻，“我是为了叶木珠而来。”

“叶木珠？那不是我们商家遗失多年的宝物吗？你怎么知道在这儿？我们商家可是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果。”

“其实那日，我用我们之间你答应给我的那个承诺向你哥讨要了这叶木珠，但你父亲当时就在场，他却告诉我这东西早在多年前就已不在商家了，至于去了哪里他并没有说我也就没有多问。直到那日在街上香荀才突然告诉我叶木珠据说就在这昭仁寺，那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云贞晼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或许是在商时序面前她完全卸下了防备，所以连撒谎都忘记了。

其实商时序本就对自己如何能恢复如此之快的，现在他更加确信他昏迷的时候云贞晼一定就在边上而且一定是云贞晼救了他，否则商时川当时被问到的表情绝对不是那样有所隐瞒的样子。

就在他们二人难得能推心置腹聊聊天的时候，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从商时序背后的厨房灶台背后掉了出来。

“商时序，快看你后面。”云贞晼双手扶住商时序的脸向后一转。

“你刚刚看到的吗？”

“好像是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

“快出去通知这里的小师傅们。”

商时序拉上云贞晼就往前院跑去，今日小师傅们应该都在那里洒扫。

这整个前院都是忙碌的身影进进出出，根本不知道找谁比较合适。所以干脆就大喊。

“快来人呐，食堂有沾满血的手臂。”

瞬间所有商时序目之所及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有的拎着水有的修剪着树叶，也有很多人匆忙从各个殿中跑出来，但所有人都一样，都是齐刷刷的目光汇聚在商时序身上。

“不是，你们这里谁管事啊，快去食堂看看吧。”

“大师兄，快走。”

一个看着还未成年的小沙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拉上离商时序不远处的一个僧人就往食堂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四面八方站着的人都跟着去了。

怎么人群中还有几个和他们一样的外来人。

云贞晼拉着了一个打扮得很明艳妖娆的女子，“今日不是闭寺了吗，那你们是？”

“自然是来这儿借宿的。”

那女子白了一眼云贞晼接着甩开她的手朝着食堂的方向去了。

等商时序和云贞晼跟着赶到的时候，食堂里灶台边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刚刚最先跑来的那个小沙弥口中叫的大师兄正在灶台下的炉子里寻找着什么东西，刚刚露在最外面的那截手臂被拿到了最中央来。

一块块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尸块被大师兄从灶炉中找出，围着的僧人一个个脸上都没有过多的惊讶，更多的反而是无奈。

明明是佛门清净之地，按常理说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是最恐慌的，每个人脸上的反应不过应该是这样的。

人群中站着三个外来人，除开刚刚云贞晼拉住的那个女子，另外两个是男人，看上去都很淡定但有些发抖的手出卖了他们。

商时序根本没有在意这格外惹眼的三个人，他更好奇的是那被烧焦的尸体到底是谁的。正巧旁边站着的一个和尚。

“这位师父，你们怎么看到这些个烧焦的尸块反应都是这种反应啊，难道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吗？”

这个小师父也是十分小心，说话轻声细语的，就怕被人听见了去，“这是每年斋沐节前都会发生的事情，一连十年都不曾例外。”

“十年？那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要找出过凶手吗？”

“起初的几年有努力寻找过但都未果，所以后来也就逐渐习惯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一个个堂堂的寺庙里居然能习惯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发生，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凶手才能如此胆大妄为。

“你们早上是谁在这灶炉前做的早饭呀？”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云贞晼在等灶炉中所有尸块都找出后开口了。

“是我。”是刚刚最先跑进来的那个小沙弥。

“那你给大家做早饭的时候定是没有这些的对吧。”

“那是自然，我要生火煮粥的，要是有何异样我定会发现的，更何况这还有一截未被烧过的手臂在这儿。”

“阿弥陀佛。”那个他们口中的大师兄终于开口了。

“这位女施主，我是他们的大师兄，法号戒严，这是我们寺里最小的僧人，法号慧能。他一直都负责煮粥，所以他定是没有看见的。师父年岁已高，所以这寺中大小事务都由我来负责，其他的事情你们都可以来问我。”

“戒严师父，那请问今早最后离开这食堂的是谁？”

“是戒远，今日轮到他负责食堂最后的收尾工作。”

戒远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从人群中站出来，“两位施主，我离开食堂的时候也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但走的时候门并未上锁。”

“你是什么时辰离开这儿的。”

“今日因为要大扫除所以早膳的时间比往日要提早了半个时辰，也就是卯时三刻的时候。”

“那我们进来已经是辰时一刻了，那也就是说尸体是在这之间被放进这灶炉之中的，但从焚烧程度来看，还有一截掉落了出来，那一定是凶手过于匆忙慌张所致，那就是说是我们进来前的半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

“大家今日都在前院打扫，若是有人这期间不在定会发现的。只是现在我们还未将今日的任务完成，两位施主可否等入夜之后再行问话。”

“好！”

对于戒严的回答云贞晼并未太惊讶，毕竟刚刚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反应，所以这件事情和后面的斋沐节相比那怕是不及十分之一的重要吧。

正当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云贞晼和商时序也准备离开这地方时，刚刚那位女子拉住了云贞晼。

云贞晼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抓住她手臂的手，再顺着手臂往上望去，“是你，有事吗？”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和尚奇怪吗？”

“或许是他们见怪不怪了吧。”

“你真的相信他们会麻木不仁成这样吗，他们可是和尚。”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她望了望四周确认没有人在了，“二位可否帮我找出凶手？”

“为何？”

“不瞒二位，我已经连续六年在斋沐节之前到这里来了，就是为了找出凶手。但这里的和尚似乎都拧成了一股绳，说辞根本滴水不漏。”

“那往年都没有人会主动想要查出谁是凶手的吗，还有你又为何想知道？”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眼眶里似乎有了泪水，“我叫先仙，曾经有个丈夫叫吴奎，七年前突然离家说是要来着昭仁寺找一件宝物，但从那之后便再没有回来过，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了他已死在昭仁寺中的噩耗。之后的六年虽每年都有人死，但其余的人好像都在怕着什么，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糊弄过去了，我一介女流为了不打草惊蛇就一直伪装成虔诚香客，每年都在等能帮我的人出现。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总算让我等到了。”

宝物？这先仙口中的宝物莫非就是叶木珠？

“你可知道你丈夫要找的宝物是什么？”

“他的事情我一向很少过问，我只知道他醉心秘术修为，好像是某种能帮助修为的东西。”

听到这里，大概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吴奎当年要找的也应该是叶木珠了。

那他当年的死应该就是与叶木珠有关了，这样一来倒是印证了宝玥斋递来的消息属实，但居然有人七年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看来宝玥斋该好好整顿了，消息居然如此闭塞。

“你放心，我们会找出凶手的，只是你是如何肯定这凶手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人的？”

“起初我并不确定，但连续这么多年了，时间和行凶手法都如出一辙，我很肯定是同一人所为。”

“那你可否告诉我们这么多年的受害者是否有相同点。”

“他们好像都是和我丈夫一样为了那个宝物而来的，有那么几个人当着这里很多和尚的面问出过，好像叫什么珠，当时那些和尚的反应着实吓到了我，他们似乎十分警觉。自然没过多久，那些人都会无一例外地被杀害。”

“那难道他们的住持从来没有出现过吗？”

“从未。”

云贞晼陷入了沉思，商时序看着她的样子，便让先仙先离开这里，等入夜问了这些和尚的情况再作打算。

按照刚刚先仙的话，那么东西就在这里无疑了，只是若是这里的和尚如先仙所言的话，怕是入夜之后的问话会变得十分困难且极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我们先回房间吧。”

商时序就只管跟着云贞晼便是了，进入房间，云贞晼在房门口左右观望了几遍确认没有人才放心关上了门。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就连商时序也和她有一样的感觉了。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危险，商时序，你有把握护住我吗？”云贞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渴望，那是一种极力想得到肯定答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