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火锅(1/1)
接下来的几个月,林幼疑几乎一有空就会到相府来找云贞晼,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两个真的成为了好朋友。
这几个月里,云贞晼的身子也是一日比日沉,近日更是连大门都不怎么出了。
“贞晼姐姐!”
“幼疑来啦!”
“姐姐,你都好久没出这相府了,今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我不去了,这身子沉得很,不想动。”林幼疑上前乖巧地抚摸着云贞晼的肚子。
“姐姐,我好不容易才订到的位子,你不去可不就浪费我的心意了吗?”
看着林幼疑一脸委屈的样子,云贞晼也实在是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勉强答应了。
这几个月以来,云贞晼对于她的观察也算是接近结束了,根本没有任何异样,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面部的细微表情,这要是伪装那是绝对做不到如此逼真的。
所以云贞晼也逐渐对她放下了防备。
马车上,林幼疑看上去要比往常更加兴奋。
“怎么了你这是,去哪儿啊至于那么高兴吗?”
“贞晼姐姐,你是在家待得太久了都跟外边儿脱节了。”
“这是要带我去看什么新鲜玩意儿吗?”云贞晼倒是被林幼疑说得倒也开始有了些许期待。
“去吃麻辣火锅。”
“火锅是什么东西啊?从来也没听说过啊。”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据说这老板去过川渝地区,这是那边传统的吃法,最近火得全城百姓都在排队。”
“老板是外地来的吗?”
“嗯,好像是西域来的。”
这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店门口了。
还没出马车,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吆喝声叫喊声还有排队聊天的声音就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了。
这队伍可真长啊,一眼望不到尾巴啊。排队的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牌子,上面都写上了各自的号码。
“幼疑,这么多人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呀?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幼疑一把拉住了云贞晼的手,让本来想退回马车之中的云贞晼又转过了头来,“我昨天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好说歹说才让老板给我留了一桌呢,”
云贞晼真的是很不情愿地下了马车。
进了里头,闷热火辣的氛围让她瞬间就想逃离。拥挤的店里,林幼疑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从身前经过的店小二,“诶,你们掌柜的呢,我昨天跟他特地定了一桌的,赶快给我们安排吧!”
“哎哟姑娘,您可算是来了,我都快急死了这桌子一直空着,这么多人等着吃呢!”
这火锅店的味道实在是呛人,不过好在近来云贞晼倒是对辣的食物颇为有兴趣。
一上桌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一大盆红红火火放满辣椒的九宫格大铜锅和炭盆就端了上来,紧接着的还有一盘盘的生的小菜。
“这都是生的?”云贞晼不禁发起疑问。
“姐姐,这就是火锅的妙处,边吃边涮,还能保证菜一直是热乎的,你说新不新奇?”
“这倒当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了。”
一时间二人吃得热火朝天的,云贞晼热得额头直冒汗,嘴唇都被辣得略微肿了些,林幼疑看她吃得高兴,脸上也满是笑意,只是她这笑怎么总是觉得有些异样。
“你快吃啊干嘛老盯着我。”
“你多吃点儿贞晼姐姐,我看你吃得那么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就在云贞晼低头吃着碗里的毛肚时,林幼疑借着夹菜的时候,食指略微敲了几下自己的筷子,好像是抖落了些什么到锅里去。
“各位,今日是本店开业的第七天,因为生意实在火爆,我作为本店的老板特地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福利回馈大家的热情,现在我就邀请一位食客上来抓阄,抓到几号桌几号桌今日就免单。”伴随着老板的话音,两个小二将一个大红色的木箱子抬了上来。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食客都拍手叫好起来,一个个都举着手喊着要上台抓周。
这,这不是萧鹤岭吗,他怎么明目张胆地来都城了,还这么高调地开了饭馆。
云贞晼逐渐将头低了下去,生怕萧鹤岭看到他坐在这里。
“姐姐你怎么了,脑袋怎么越低越下了?小心磕着。”
“别说话,别看我。”林幼疑被云贞晼这突然的举动倒是弄得有些不明白了。
台上,萧鹤岭还在环顾着四周挑选着合适的人选,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云贞晼的身上,用手指了过去。“就这位姑娘吧!”
林幼疑顺着萧鹤岭手指的方向望去,“贞晼姐姐,老板指的是你诶,你也太幸运了吧,你快上去呀!”云贞晼自己都万万没想到,难以置信地皱着眉头抬头的那一刻,本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抬头的萧鹤岭也是惊着了。
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尴尬僵硬的笑容,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而在云贞晼犹豫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林幼疑开始起哄,呼声过于热烈,云贞晼也实在是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了桌子。
和萧鹤岭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表面上在装作给现场抽签,脸上的笑容是一刻也没有消失过,可抽着空,两人都嘴巴微张,咬着牙只靠嘴唇的细微开合在见缝插针地交谈着。
“你怎么来都城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你的克心诀练得如何了?”
“我不是用暗夜幽蝶给你传过信吗?”
“烟儿,你难得不着急复仇了吗?还有你这个肚子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你日后自会知晓的,我不方便告诉你太多,至于克心诀,我先前机缘巧合终于彻底发挥了叶木珠的奇效,等我顺利生产完,便会开始抓紧修炼的。”
“烟儿,你不会是被儿女私情牵绊住了吧?你这都有了孩子,往后复仇又怎么会心无旁骛呢?”
“别多说了,往后你若是想在这都城之中不被人认出就尽量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你要知道你自己和爹爹长得有多像。”
两个人偷偷聊天的间隙,还要将抽中的桌号报给大家听,“五号桌,十九号桌…”
“你以后有事还是暗夜幽蝶和我说,这里人多眼杂我还是和你装作不认识的好。”
云贞晼将手中抓到的五张纸条都一一报出便赶紧坐回了桌子。
“幼疑,快点吃完我们回去了。”
“怎么了贞晼姐姐?”
“没什么,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回府里待着。”
林幼疑倒也是听话,既然云贞晼都依着她跟她来吃了这火锅,她自然也没有再强着将人再留在这店里的道理了。
回了府里,云贞晼就推脱说自己许是吃完火锅身子有些不适想早些休息,就将林幼疑给支走了。
林幼疑回去的路上脸色是忧心忡忡的,不知是否在担忧云贞晼因此对自己有了看法。
可若是真的有此想法那她可真的是多虑了,因为,云贞晼根本不是为了林幼疑硬拉着她去吃着什么火锅才生气的,而是她想赶紧去找云九鸢去说萧鹤岭来了都城的事情,就连香荀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等林幼疑坐上了马车走了之后,云贞晼才敢放心地去找云九鸢,可这一切一个黑影都都在暗地里观察着。
林幼疑的马车还没到商府,就有一封卷着的信从马车外扔了进来,林幼疑探出去左右看了个仔细也没发现有人影。
慢慢地展开那封信,上面却是质问她今日为何失了云贞晼的欢心,让云贞晼会找借口将她从相府支走。
等等,云贞晼和自己在相府所说的话这个送信的神秘人又怎么会知晓,莫非这神秘人就在这相府之中,才会对相府中发生的事情如此地了如指掌。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的计划只要能照常进行就可以。
三日,不出三日,这云贞晼定会再次来找她一起去这个齐悦轩的,商家药方里找到这个秘药想必一定十分管用。
果不其然,这才过了两日,云贞晼就差人来了信,说是不知为何,那日吃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这过了几日却是越来越想念了,所以今日便特来找林幼疑让她去找齐悦轩的掌柜的再定一桌,毕竟这想吃上一次若是光靠排队怕是不知要等到何时,这云贞晼是断然不肯的。
“云翠,你去找齐悦轩的掌柜定一桌明日的火锅,定完记得去相府送个信,告诉云贞晼明日的时间。”
“是,小姐。”云翠走后,林幼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
事情一直都在按着林幼疑的计划稳步地进行着,而云贞晼也正在一步步地掉入她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云贞晼想要吃这火锅的时间是越来越靠近,且次数越来越频繁了,频繁到就连萧鹤岭都暗中提醒她让她一个有孕之人平日里甚少食这些个刺激之物,还是应当稍微克制一些才是。
可云贞晼也不知为何,自己根本就忍不住啊,其实她也有怀疑过林幼疑,可她每次吃完便会找裘医师来请脉,从无任何差错,所以云贞晼才越来越放心。
可就在云贞晼生产在即之时,按照计划的胎儿大小,她其实本部应该这个时候生产的,所以她只能借着这火锅的刺激之效谎称是因此而惊动了胎气。这林幼疑就像是她肚子的蛔虫一样,也就是这最后一次,她在这火锅之中下了和前面那么多次都不一样的东西。
可就是这个东西害得云贞晼差点一尸两命。
“香荀,我的肚子好痛。”云贞晼才吃了几份菜这肚子就突然开始疼痛不止,她还一直以为是胎儿到了日子要生了。
“贞晼姐姐,你这不是才九个月的身孕吗,怎么会现在就要生产了呢?”
这林幼疑还在假惺惺地惊慌失措地询问着云贞晼这究竟是为何。
可云贞晼现在哪有这个力气回答她这些问题,也只有香荀一边搀着她出门准备马上赶回相府一边回答林幼疑,“幼疑小姐,我家小姐许是因为食多了这辛辣刺激的火锅才会惊动了胎气,这裘医师提醒过多回了,可我家小姐就是不听劝,像是中了毒一样几天不吃就想的紧。”
林幼疑表面装出心急的模样心里却早已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欢呼雀跃了。
看着云贞晼痛苦的样子,沈舒梨心疼得心都揪在了一块儿,这男子向来是不许进这血腥的产房的,可沈舒梨却偏不听,偏要守在云贞晼身边,生怕她有事。
这都说女人有孕头胎是最难生的,云贞晼硬是生生地疼了一天一夜也没生下来,直到人晕过去了这孩子的头还是不见影。
“公子,这样下去怕是会一尸两命啊,怕是公子要早些做选择了。”裘医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也甚是伤心看到此事的发生。
“什么叫早做选择,我要他们母子平安。”
“公子,若是老夫拼尽这一身医术能保得下来,老夫定然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的,请公子快些决断吧。”
也就只有片刻的犹豫吧,沈舒梨便说出了,“保小两个字。”在门外偷偷听着的暗夜,一得到答案便马上去回禀了云洪,这本是应该他伤心的时候,他却是开心地恨不得庆祝。
既然这沈舒梨自己都不将自己的仇恨放在心上,认贼作爱人,那他又何必再处处为他着想,最好是让他多年的复仇大计落空才好,也算是惩罚他对自己不恭敬的后果。
云贞晼虽是晕着的,可沈舒梨他们在床榻边说的话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她虽不是真心爱沈舒梨的,但不知为何听到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还是彻底地凉了下来,眼睛虽紧闭着,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沈舒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自己放血救云贞晼的准备,不管要放掉自己多少血,今日他一定不允许云贞晼和腹中的孩子出任何的差池的。
裘医师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裘医师别耽搁了,快些吧,否则我怕孩子出什么意外。”
裘医师和香荀都以为沈舒梨无情无义,香荀也不解了,明明自己家小姐对他来说还有用他为何会做此决断。
香荀只管跪下来拼命求沈舒梨改变决定,可沈舒梨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差人将香荀生生地拉出了产房。这一时间,产房内虽没有了云贞晼的哀嚎,产房外却多了香荀歇斯底里怒骂沈舒梨,还有大喊着和云贞晼诀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