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后你有我(1/1)
这帮人可真够狠的,白鹭是被生生地拔了十个指甲,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到城外乱葬岗喂了野狗,想找回点尸骨都难。
打死?相府的人哪个不知道秋容痛恨这对主仆,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在秋容面前邀功,好让自己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云九鸢虽未死,但比死更难受。碧柳让人把她架在十字型铁架上,绑住手脚,将数十只蚀骨虫从四肢放下钻进身体。现在云九鸢的身体怕是犹如数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窜动着,啃噬着筋骨,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被地牢的石门生生地隔断了。
匆忙赶回家的商时序拿着解药刚要出门就被跟着回来的商时川拦住了。
“你是要赶着去救云贞晼?”
“知道你还拦着我,人命关天,你快让开。”
“曼陀罗花毒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你得先答应我的要求我才能放你去相府。”
“你是如何得知晼儿中的是曼陀罗花毒的,我记得你当时并未在屋外啊?”
商时川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哥,这毒不会是你下的吧?”
“你在想什么,我平白跑去相府毒害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做什么。”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我可没告诉过你。”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九鸢姑娘知,若是让我从第四个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我绝不饶你。”
“九鸢姑娘,莫非是你把毒给九鸢姑娘的,你不要命了,我就说她一个吃穿连丫鬟都不如的相府小姐哪来的这西域毒药,原来是你。不是,哥,你这是为什么呀?”商时序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他从小就觉得十分聪慧的人,如今竟做出如此蠢笨之事。
“你不说自然就不会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
“你快说吧,我的晼儿还在等我去救她。”商时序渐渐地不耐烦了,现在恨不得朝着商时川的脸打上一拳。若不是他,晼儿就不会有现在中毒这一出了。
“我现在没有理由再去相府,只能托你帮这个忙了。此解药只消半个时辰就能将毒全部解干净,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找个理由留下来。直到云贞晼醒过来告诉她中毒后发生的事情,他们姐妹情深,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救云九鸢的。若是她需要帮助让她一定想办法通知我们。”
商时川这算盘打得,怕是当初给毒药的时候就已经替云九鸢想好退路了。
商时序听完一句回答的话也没有纵身跃上马就扬长而去了,但凡他晚去一分,晼儿就多一分危险,他恨不得把刚刚耽搁的时间都抓回来。
商时序下了马径直奔向云贞晼的房间。
床前除了秋容、云洪和香荀还围了一大群家仆。
“相爷,我将解药从家里取来了,你们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得赶紧给晼儿把毒解了,太多人在这儿不利于她的恢复。”
“那就有劳商公子了,等你救完晼儿,你找时间和你爹来我家商量你们俩的亲事吧。”
“先救人要紧,至于婚事等晼儿醒了再说吧。”
一众人在云洪的驱赶下都先后出了门回去各司其职了,云洪最后出去关上了房门。
望着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晼儿,商时序赶紧催动内力将解药渡进她的体内,通向五脏六腑七筋八脉。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这曼陀罗花之毒对于商家来说虽十分易解,但此事发生在晼儿身上,商时序还是不得不谨慎,虽已深夜,但他仍旧坐在床榻边耐心地看着她,寸步不离。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天都快亮了,商时序真真是一夜未合眼,眼睛还睁得老大。
终于,云贞晼有了苏醒的迹象,手指开始活动了,眼珠子也在眼皮下不停打转。
“晼儿,醒醒,晼儿。”
“商时序,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中毒了,我从昨夜回家取药来给你解毒到现在一直在这儿。”
“其他人呢?”
“解毒前我就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都围在这儿对你恢复无益。”
“对了,我怎么会中毒?”
“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记住了,昨日你中毒是云九鸢所为,但她本意并不是要害你,昨夜白鹭已经死了,云九鸢被你母亲囚禁在了地牢之中,虽未死但恐怕现下比死更难受。我哥让我给你带话,若是你还念及她是你的姐姐,请无论如何救救她,若是你一人势单力薄记得一定通知他他会帮你的。”
这才刚醒来,云贞晼的脑子就要接收这么多的信息。
“这几日切忌过劳,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不便在这久留。”
说完,还没等云贞晼反应过来,商时序就已经离开了。
她这个中个毒的功夫,秋容便在云九鸢这边又欠下一条人命,她一定要赶紧去一趟地牢。
“来人呐,来人呐。”许是这才刚解了毒,云贞晼怎么觉得自己喊个人都费劲呢。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好了好了,先别说煽情的话了,我且问你九鸢现在怎么样了?”
“大小姐被夫人关去了地牢,听说给她身体里放了几十条蚀骨虫,这可是慢慢等死啊。”
“晼儿,你可算没事了,把娘担心坏了。”怎么每个进来的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不过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和他们在这里客套,她得先试探一下秋容的态度。
“娘,听说你把九鸢姐姐关起来了?”
秋容用犀利的眼神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香荀,似是在骂她多嘴。
“诶,这次你不必为她说任何话,她现在是要你娘我的命,还差点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云贞晼心里真的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要不是五年前你害死人家的娘,她会想要毒死你?我会无端被牵连?都什么人,但凡有事必定是别人的错,真是可笑。
云贞晼见这次秋容态度如此坚决,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了,她知道此事和平时不同,她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不如自己想办法。
好不容易送走了秋容,她得赶紧休息一会儿,晚上还得去救人。
就在刚刚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万全的法子。
地牢那个地方她就小时候去过一次,还是误入,那是童年噩梦,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全身是血地从里面被拖出来扔去了乱葬岗,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靠近那个地方了。
可现在她就算再怕,为了救云九鸢,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香荀,你偷偷差大土出去给商时川送信,让他今夜子时在相府的后门等着接应。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突然想吃鲜花饼,让大土去买了,让大土机灵点别露馅了。”
“知道了小姐。”
夜已深,云贞晼穿上了夜行衣方便行动,取出了自己收藏已久的迷香,将东西交给了香荀。这种偷偷摸摸需要轻手轻脚的事情还是交给香荀比较合适,因为香荀可比她的修为高多了,吩咐了几句自己就向地牢方向去了。
虽只去了一次,但云贞晼还是清楚地记得地牢入口的钥匙就是假山后面那个小石狮。算着时间估摸着香荀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便轻轻扭动了石狮的脑袋,隐藏在假山中间的门打开了。
一条漆黑的楼梯通道笔直向下,伸手不见五指,黑得云贞晼心里直犯怵。还好她事先做了准备,掏出了藏在腰间的火折子,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
地牢里,阴暗潮湿,就算不是夜晚,这恍如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十分安静,安静到石头上滴下来的水打在第上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楚。
穿过了一间间的牢房,终于在最尽头的那间找到了云九鸢。
人被死死地绑在了木桩上,四肢已经被勒得青紫。只是云贞晼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一处伤口。她突然想起秋容有养一种虫叫蚀骨虫,此虫会似蚂蟥般钻进人体在皮肤下啃食筋骨,表面上看不到任何伤口。此虫能让人尝尽蚀骨钻心之苦痛,十日之后人就被啃食得只剩下一张人皮。
这毒妇,居然给九鸢姐姐用这种东西。
眼下云九鸢怕是难以叫醒了,她只能生生地硬抗着她出去,好在香荀这时候已经在地牢门口等着接应她了。
“快来搭把手,我不行了,没力气了。”这云九鸢平时看着瘦瘦的这使不上劲的时候还真是沉。
香荀按照云贞晼的吩咐给全府的人点了迷香,这天亮之前没有人会醒。
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这相府也太大了,怎么到个后门要这么久,感觉已经拉着云九鸢走了半个世纪了。
云贞晼和香荀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云九鸢拉到了相府的后门。此时,商家的马车已经在后门外等着接应了。
商时川一把抱起了昏迷不醒的云九鸢。
“九鸢姐姐就交给你了,你把她安顿好之后务必差人告诉我在哪儿我好去找她。还有,她中了秋容的蚀骨虫,需要以化清掌才可将虫逼出来,我记得你们商家就是习这门秘术的。”
“今日多谢贞晼姑娘相救。”
“行了行了,快走吧,别被打更的人发现了,以后有得是说话的机会。”
云贞晼看着商家的马车远远地消失在了视线中才敢放心地关上后门回了房间。
许是身体还尚未完全恢复,强撑着救出云九鸢耗费了太多精力,刚回房间,云贞晼就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云九鸢被劫走了。”
迷药的劲儿还没过,秋容扶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听到了这个一大早让她生气的消息。
“快去给我找啊,活要见人死要见,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其实秋容心里有点数,这里头少不了晼儿的功劳。
不过相比这个让她生气的小贱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晼儿的身体。
可这都日上三竿了,香荀还是怎么都叫不醒云贞晼。眼看着云贞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也开始泛白开裂。
香荀急了,刚准备出门去找医师就撞见了来看晼儿的秋容。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夫人,小姐不知道怎么了,从昨晚解毒后睡到现在都没醒,怎么叫都没用,脸色也变不好看了。”
“快去请医师,快。”
这刚出相府不远,一个不长眼的小厮走路也不好好走跟香荀撞了个满怀。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能不能看看好?”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那个小厮一遍遍地鞠躬打招呼。
香荀可没空在这儿跟他耗,她还得赶着去请昨天那个老医师。
不对,这手里什么时候多了长字条,打开一看,“城外十里葛家农庄”,这应该是商时川把云九鸢安顿好了,香荀趁没人注意直接把纸条塞进了嘴里吃了进去,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医师给云贞晼把完脉,“云小姐这是中毒导致的内力外泄,体虚所致,需进行长期的调理,切不可再劳心费神了,否则怕是会伤及根本。”
送走了医师的秋容,望着在床上沉睡的晼儿,目露凶光,透着杀气。
“必须把那个贱人给我找出来。”秋容突然发疯似的怒吼。
把早已习惯她的碧柳也吓了一跳。
这边的云贞晼昏睡着,刚被安顿好的云九鸢也还不省人事。
商时川给她把了脉,这毒妇,居然给云九鸢下这么重的毒虫,还好化清掌能解此毒否则就算是把人救出来怕是也活不久。
化清掌一旦开始运功,汗水会化作云雾环绕周身,到时候衣服都会被汗水打透。
商时川将云九鸢扶起来盘腿坐好,褪去衣服只剩一件里衣,随即商时川也将自己穿着的衣服都褪去盘腿坐上了床。
两个人面对面,商时川开始运起了内力,此功一旦开始,两个时辰不可简短,故一早商时川就吩咐了下人谁都不许进来打扰。
大概快一个多时辰之后,云九鸢身体里的蚀骨虫才开始有一条一条地从身体里涌出来,掉落在床席上瞬间化为乌有。
身体里的毒虫刚被祛除,云九鸢就虚弱地倒在了商时川的怀里。商时川紧紧地抱着几乎衣不蔽体的云九鸢,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不断地往下流。
直到第二天,云九鸢才昏昏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环顾着四周,她不是应该被秋容关在地牢里吗,这是哪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怎么只剩下一件里衣了。
正好商时川端着白粥开门进来了。
“你醒啦,我给你煮了白粥,喝一点吧。”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
“你放心,我只是运功帮你祛除掉了秋容放进你身体里的虫子,因为出太多汗了我就提前帮你脱掉了。”
云九鸢听到脸瞬间就红了。
“多谢商公子救了我,可是你我不过见面两次,你不必趟这趟浑水的。”
“是三次,早在云贞晼的及笄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清冷的气质深深吸引住了,上次在相府我和披风一起送你的那包毒药你不也用了嘛。我知道那个秋容一向心狠手辣还害死你的母亲,但我没想到你因此会被她伤害成这样。”
“其实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没有你给的毒药,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杀了她的。”
“九鸢,你不要害怕,以后你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还有这个院子是葛家在都城外的庄子,商家和他们家交情很深,你可以在这儿放心住,还不用担心被秋容找到。”
没错,商时川说的是以后都有他,云九鸢自此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