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1/1）

“你说，吴旦生应该没事吧？”快到乌衣巷口，许清如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别多想。”看得出宸如轩也是比较担心的，“回去吧，待会叔叔跟阿姨要担心你了。”“嗯，那你到了也给我发个微信。”“好。”看着许清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子里，宸如轩忧心忡忡的回了御庭华府，没着急做饭吃也没着急点外卖。吴旦生是周六下午那会说周日不过来自习，隔壁奶奶说下楼广场舞的时候注意到旦生家没关门，估计是前后，能来得及电话，说明事情没那么严重，可吴爸爸吴妈妈都跟着一起去了，那证明事情又超出他们的预料之外。但愿是他多虑了，一切都只是猜测。

【到家了，放心吧】许清如接收到宸如轩的微信正好在盛饭。【嗯好，记得吃晚饭】看到对话框中许清如关切的话语，宸如轩心里暖暖的。今天之所以会特别提醒回信息，是因为许清如担心他对吴旦生的担心。他，都明白的。“谁的微信？”许妈妈帮许爸爸盛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许清如微信上未读信息。“同桌昨天没一起自习，今天又请假好几天，关键我们联系不上他，放学后去他家，邻居说一家子走得着急连门都来不及关。”“别担心，等你同桌回来了，你们好好问问，人家想说就说，不想说你们也别勉强。”“嗯，我们知道的。”“先过去吃饭吧。”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老陈想给黄云云安排新的位置，毕竟坐的是吴旦生的座位。没成想黄云云说刚跟许清如栗敏他们熟悉点，吴旦生请假了好几天，趁这几天自己跟其他同学稍微熟悉些了，她坐哪里都不碍事。陈老师觉得这个提议没什么不妥，也就暂时应允了。栗敏跟陈林烨一听这理由，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今天吴旦生还是没有联系他们，上课的时候大家还是认真听课，等到食堂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说五人行就餐也是从十一假期后开始的，但已经习惯吴旦生在耳朵旁唠唠叨叨，偶尔八八卦吹吹牛臭屁一下，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派欢声笑语，觉得特别有生机有朝气。大家嘴上不说，但是栗敏知道大家心里头都是很担心的，昨晚陈林烨电话她的时候，她便直言不讳说过，估计有点悬。“嗨，可以坐在这里嘛？”黄云云喜笑颜开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有点事要商量，不是很方便。”栗敏也是微笑着直接拒绝，看着后头紧跟着的几位八卦同学，就你会装，我也会啊。“云云，走吧，既然不欢迎我们，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我觉得栗敏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毕竟人家说有事要商量，不方便外人在边上。”“哼，对哦，就他们是内人嘛，我们都是外人嘛，走吧走吧。”说着半拉着黄云云的手臂往边上餐桌走去。边走边不忘数落对方：“云云就你性格好，她呀，仗着跟陈林烨熟，特别傲，也不知道傲什么。”“我嘞个去”栗敏还没听完，重重放下筷子，起身就想找她们理论。“你现在过去，不就如了他们的意，没意思，吃饭！”说着，攥着栗敏的手臂把她重新压回了位置。“再不吃，可就冷了。”许清如还贴心的把自己的排骨夹给了无肉不欢的栗敏同学。“你说，为什么肉沫茄子里就是没有肉？”栗敏本身不高兴，现在冲着饭菜抗议道。“跟番茄炒蛋私奔了，不过你放心，肉沫跟鸡蛋是不会幸福的。”陈林烨玩笑道。宸如轩看了眼后者，许清如觉得陈林烨倒挺贴心的，知道栗敏心情不佳，还得空给讲冷笑话。而这边的栗敏冷不丁听到这么个笑话，不合时宜不分场合的哈哈大笑：“陈林烨，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讲冷笑话的高手，佩服啊。”说着还不忘多拍了两下陈林烨的肩膀。“切，聒噪，你看还动手动脚的，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跟黄云云同桌的林丽娜不满意的评价着。“唉，他俩关系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作为校篮球队员，陈林烨每次出校比赛，栗敏可都要到场呐喊助威的。”尽管没一起同桌用餐，但黄云云意外得到了其他有意思的信息，暗道：原来如此。

礼拜三的时候，吴旦生回来了，一进后门见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也是不吵不闹，后边的同学说他的课桌被挪到了后头的角落里，他就就近默默挪到了最后头。宸如轩跟陈林烨因为坐最后头，所以最先关注到了。本来要上前问一下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毕竟他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很差，不光上课的时候无精打采，后来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栗敏有点受不了那死气沉沉的氛围，“吴旦生，你要是真把我们当朋友，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的。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见不得。”抬头瞅了眼栗敏，小声道：“就是把你们当朋友了，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好。”“邻居奶奶跟我说了，你们前两天找过我，出门太着急，把手机落家里头，让你们，担心了。”“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宸如轩注视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谢谢！”“自家兄弟说什么谢，见外了。”陈林烨故意调侃道。一顿午餐在不声不响中结束，少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少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如轩，放学后去你家吧。”吴旦生主动提议，“行。”很是爽快地应下了。放学后，一行五人直接走路回了御庭华府。明明几天没来，吴旦生却觉得过了很多年。进大门之前，吴旦生去保安处拿了好几袋东西，仔细一看发现是外卖，其中有袋沉甸甸的，竟然全是啤酒。除了吴旦生，其余四人面面相觑。“想喝酒了，你们就陪我一次吧。”“说什么话，别说一次，十次百次都不在话下。”陈林烨勾着他的肩头笑呵呵道，吴旦生侧脸一笑，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底，看得让人很是难受。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旦生，你知道嘛，没你消息的那几天，我们都很担心，祈祷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幸亏，你回来了。”陈林烨见吴旦生似乎醉了似乎又很清醒，醉了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没有一丝反应，清醒是因为眼眸亮亮的，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我，要转学了。”大家都像是被一激灵，宸如轩陈林烨不解，许清如栗敏诧异。“为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疑惑道。“不要说你们了，我也觉得很突然。那天下午接到奶奶电话的时候，说是旅游带了好些土特产回来，爸妈考虑两老年纪大了，提议我们一家三口去探望爷爷奶奶，所以我电话如轩，家里有事礼拜天就不过来自习了。晚饭结束那会，爷爷电话我们奶奶睡着了，怎么叫，怎么推都不醒，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爸赶紧打了120，我们着急忙慌的出门，我手机，也是那会忘记拿了。开车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奶奶是脑中风，医生说，如果发现的再晚点，可能……可能，人就……”说到伤心处，吴旦生有些讲不下去了，缓了缓继续：“爷爷本来就我爸跟姑姑两个孩子，从小拉扯他们不容易，之前我爸就说姑姑出国，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想等我高考后跟老妈调回宜林市上班。爷爷一到换季就咳嗽，一咳嗽就要住院要吸氧，现在奶奶又这样了。所以爸妈把原定计划提前了。我爸已经跟单位提出调动，那边也同意了，我妈这边虽然还没通知，领导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也就这几天的事，正好让她抽空理一下东西。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直接跟我商量过了，让我转校到宜林，方便照顾爷爷奶奶还有我。高考的时候再回三中，毕竟户口还在泰林。”吴旦生缓了缓，“我也想过，本来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好。奶奶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否则也不会报团旅游，可是，病来得突然，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不想再给爸妈添麻烦，让他们更加操心我的事，所以周五我就准备回宜林了。”宸如轩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吴叔叔本就是个孝顺的人，没碰到还好，既然碰到这事了，那他势必要照顾好两老，吴旦生考虑的也在理。顿了顿，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你真的想好了？”陈林烨出声询问。“嗯，”吴旦生用力地点了下头，便知道应该是不会改变了。“吴旦生我们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我中午还……”“不怪你，你当我是朋友，我知道你们也是关心我，才那样说的。”说完还笑着跟栗敏手里的饮料碰了碰，栗敏心中除了感慨世事无常，更多的是难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事无常，我们无法去改变什么，但我们尽量不去拖累，且行且珍惜。陈林烨原本酒量一般，实际上是有些醉了的，宸如轩电话陈叔叔，说了下情况，就跟栗敏扶着他去房间休息。栗敏用口型做了个手势，表示跟许清如先回家，毕竟也快八点了，虽然跟家里打过招呼，可毕竟太晚回不好。宸如轩点了点头，可等他们回客厅的时候，坐在沙发边上的吴旦生对他们说：“栗敏，趁天还早，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想单独跟清如说。”话虽然是跟栗敏说的，可是脸却是一直对着厨房拌蜂蜜水的许清如。换作以前，许清如可能不知道他到底要和她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她估计也猜到了一些。“栗敏，我送你出门吧。”宸如轩觉得，有些话他们单独说清楚了也好，虽然晚上他也喝了不少，但自问酒量还没差到这种地步，穿上校服跟栗敏出了门。他也担心吴旦生一来喝了酒二来入秋了晚上有些冷飕飕三来这几天心里郁结，所以出门的时候特意关照：“喝酒了，没事别出门，小心吹风头疼。”

许清如端着蜂蜜水，一杯送去了陈林烨的房间，一杯放在吴旦生的跟前。“地上有潮气，还是沙发上吧。”吴旦生喝的不算多，但是耐不住心情差，慢悠悠地起身坐到沙发上看着许清如。许清如不躲不闪的接受他的注视，换作平时她应该是要过去伸手扶一把吴旦生，也会在送上蜂蜜水的时候再关切一句：喝点蜂蜜水解解酒。但是她没说，如果说之前不知道不确定他是什么样的心思，那么今天晚上撇开所有人，单独留她，那她估计也明白了。

“清如，我想去宜林是因为不想再给父母添麻烦了，我想让他们轻松一些。小的时候他们忙着赚钱想给我一个物质丰厚的家庭，所以我基本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跟他们的感情比平常的爷孙都要来的深厚。奶奶身子骨一直很健朗，反倒爷爷之前动过手术，一到换季老咳嗽，一咳嗽就很严重，每年冬天都要住院好几次。每次都是医院说老先生没事可以出院了，还跟小孩似的赖着能多住一天是一天。没成想，竟然是奶奶先倒下。”可能越回忆越难受，说着就想抓起啤酒罐继续喝。“还是喝蜂蜜水吧。”许清如最终开了口。吴旦生准备喝酒的动作，停了停，改抓蜂蜜水灌了好几口，甜的但却不腻，心里觉得暖暖的。“我不想去宜林，一部分，是因为如轩跟林烨两兄弟，但更多的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吴旦生发现许清如没有一丝的慌乱，仿佛早就知道了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突兀的自嘲了下，也是，他表现的这么明显，而她又是如此的聪明。“你，早就知道了。”“没有，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也不确定，但是刚跟栗敏说单独留我有话说，我想有些事我们俩知道就好。”“清如，实际上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吴旦生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地开口。“旦生，”认识虽不久也就两个多月，但却是许清如第一次用那种特有的暖糯的音色，不连名带姓的喊他，“我们依旧是同学。”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肯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打消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所有话。“同学”，她只把他当同学，而“依旧是同学”，从始至终，许清如对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变过。所以，吴旦生，到此为止吧。他不停告诉自己，虽然初恋美好，但是人家确实没往其他方面去想。看着许清如漂亮的面容，坚毅的眼神，突然想起陈林烨说的别看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人家特有主见。是啊，说一句也算一句的。那样清澈正直的眼神，吴旦生反倒觉得是自己亵渎了，人家没有像其他的女生一样说还没想好，再吊着你考察考察；也不像其他女生一样说要不试一试，而是直接定性为同学。没有传递出任何一丝暧昧、不妥的信息，并在他出言前，直接告知了结果，避免了尴尬，也保留了他的体面。“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这是许清如出门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本想多关心一些，可是既然知道对方的心思，那么过多的关心只会给对方其他的错觉，作为同学，哪怕关系好的同学，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