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惊无险（1/1）

许清如住的乌衣巷，本身就是旅游风景点，暑假的时候那叫一个人头攒动，接近暑期尾声，才稍微恢复往日的样子。毕竟神兽们要回笼了，大家抓紧最后几天燕燕居息坐等开学。许爸许妈趁这几日得空，也出门旅游了。许清如本也想去，算下时间，估摸例假要造访，便没出门了。结果想什么来什么，只觉下身一股热流，墨菲定律诚不欺我啊，在心里默默哀嚎了声，只能先处理了。摸黑下楼发现家里有些货物并未进全也未理好，本想电话妈妈卫生棉具体放哪个位置了，一看墙上的时钟马上指向十点，索性回房穿好内衣，套件薄外套，找了护垫应付下赶紧出门。得亏第一天的量都不多，否则真的太尴尬了。出了巷口不远处就有好几家24小时便利店。本想先买东西直接回的，这会后知后觉到晚饭还没吃呢，想就耽搁一会会，索性再走两个路口就到夜市一条街了。这几年泰林市因为城建改造，诸多小区前、校门口、景区外的小商小贩都被要求整改，后来政府在新老城区的中间专门辟出一块空间，作为现在的商业街，俗称小吃夜市一条街。既能安置那些散户的谋生，也能很好地推广泰林市的美食文化。曾经一段时间连续上了某博，某音的头条推送。好多店家是乐得苦不堪言，每个月30天，几乎连轴转，想休息一天都有可能被举报不好好上班不好好营业，生意真的是好到爆。家里的亲戚好友都齐上阵端盘洗碗；学生们周末节假日都主动投身志愿者大军中；公交专门开通了诸多的美食路线，从机场、动车站直达泰林美食街；为了解决外地自驾游车主停车难，难停车的问题，所有机关单位免费向外来自驾游客开放停车位。大家说来泰林吃的不仅仅是美食还有这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前段时间，许清如就想来了，碍于美食街一下子那么火爆，想着等过了暑假这个节骨眼，游客少些，环境熟悉些，再过来好好逛逛也未尝不可。许清如这人吧，看着真没几两肉，实际上贪吃又爱吃，尤其喜欢的美食，胃口还特别大，所以素素经常调侃没法跟她一道吃，容易胖。还说许清如是她这辈子见过食量最大的女孩子，没有之一。关键是别人吃的多，肥，她吃的多，照旧身轻如燕。这不，许清如想吃的实在太多，索性循着人多的摊位走，客人越多证明越好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点了份鱿鱼炒糕，一会功夫，她后边又来了好些个小年轻。身前背着个大包的，基本都是来泰林的游客；身侧背着个小包的大多是本地出来觅食的；衬衫西裤打扮的，基本都是对面开宇大厦的白领们，估计刚加班结束过来解决下迟来的晚饭。许清如在偷偷打量别人，同时也有些人在打量她，毕竟长得那么水嫩漂亮，身材纤细，气质出尘的确实很少见，大家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幸亏老板速度快，匆忙付款后，许清如就直奔24小时便利店了。货架上的牌子尺寸比较多，许清如半猫着身子在那慢悠悠地算日子，看牌子挑选日用还是夜用。进门的时候，因为许清如的长相收银小哥不免多看了两眼，一看不打紧，这会看到靠在椅子边上的那个平头男打量许清如的神情有点不太对。正思索着到底哪里不对，许清如就将东西放在了收银台上。对，猥琐！收银小哥知道许清如被人尾随了，故意慢腾腾扫着二维码拖延时间，“那个护宝正好在做活动，买一送一，”许清如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哥哥又极力推荐，“真的好用便宜，我好些女同事都说好。”许清如对他笑了笑，依旧摇了摇头。收银小哥本意不在推荐东西，但凡许清如接受了他的推荐，他就有机会提醒她被尾随了，或者她自己走到他说的架子边上，就能看出偏于一隅的男人对她的不怀好意。收银小哥见许清如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身子往前倾了倾。感觉到收银小哥的靠近，许清如身体不自觉往后侧了侧，心里还嘀咕着这么不遗余力的销售，做收银有点可惜了？正因为许清如侧了下身，收银小哥看到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起身了，话到嘴边也变成了:“您好，一共48元整，请问有会员么？”“没有”扫码装袋后伴随着一句，“需要办一张会员卡吗？”看到许清如依旧摇摇头，“好，您慢走。”许清如提着袋子，推门后往家的方向走。身后的男人拿好东西扔了张绿色票子，也赶紧推门往外走，正好跟同时进门的宸如轩撞上了，“不好意思！”宸如轩弯了下身捡起被他撞落的安全套，归还了对方，哪知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继续朝着许清如的方向快速走去。宸如轩觉得很是奇怪，瞅了眼平头男离开的方向，只看到了一双大长腿在夜里白得晃人眼。进入便利店随手拿了包利群，看着收银小哥眼神还一直往外瞅。扫码的时候眼睛还带有焦虑的往外看，“怎么了?”宸如轩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出于平常的询问。哪知收银小哥说，“刚才那女学生八成是被盯上了，前脚刚走那个男的后脚就跟上。他还买了安全套，我要不要报警？”收银小哥慌不择言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女学生，安全套，乌衣巷，暗道一声糟糕，只见男子风一样地夺门而出，要不是门口的风铃一直叮叮当当的来回响着，收银小哥都觉得刚才是不幻觉了。

宸如轩就说为什么刚才那个背影那么熟悉，不就是吴旦生心心念念的许家妹子嘛。本着对乌衣巷还算熟悉，宸如轩没有冒失往巷口里钻，没有听到喊叫声也没有任何奔跑的声音，估计许清如也发现被人尾随了。对方应该不是蓄谋已久而是临时的见色起意，但应该是个惯犯，否则不可能还临时买了盒套子。站在巷子的十字路口，他在想许清如究竟走了哪条巷，偏巧看到地上放了个快餐盒，宸如轩赶紧蹲下摸了摸，热乎的也没有撒出来，进门时没见平头男手上有快餐盒，那应该是许家妹子放出的烟雾弹。平头男往哪个方向他猜不到，但是许清如一定往塑料盒子的方向走了，因为这个快餐盒是专门混淆视线用的。按照常人的想法，来时的巷口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前边右边左边的三条巷子，餐盒放右边，那么势必大家都会觉得人应该是往右边跑了。可是餐盒没有撒出来那就证明她是故意的，她就不会往右边跑了，但偏偏平头男不是个新手，肯定也看出了许清如的意图所在，反倒不会上当。就好比负负得正的原理，所以许清如一定是往饭盒放的方向跑了。宸如轩没有耽搁一秒时间，极速往右边巷口奔去，好在他视力极好，虽然说应该遇不上那个平头男，但是难保对方回过神来不会往回赶，所以，一定要在对方之前先找到许清如。

当许清如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之后，已经身处巷子中了，她不停告诫自己往人多的地方走。可是这边住得大多老人，10点多了几乎家家熄灯，只有依稀几个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别跑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平头男在扰乱你的视线，如果看到了不会说已经看到了，不能发出声响不能求救，不能让他辨认到位置，许清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掉拖鞋，弓着腰慢慢往透亮的光处先躲，免得黑灯瞎火制伤了脚，也怕踩错发出声响。“小美人，不要跑了，待会被我抓住了可有你受得了，乖乖出来吧！”原来真的是诓她。趁着声音比之前远了，许清如把快餐盒放到了右边的巷口，猫着腰直接贴着墙根慢慢走，边走边回头，确认距离刚才发出的污言秽语又远了几分，才敢一点点站直了身快走起来。许清如在赌，赌那个男的不会选她告知的这条路。但是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大的心跳声，深切告诉自己，她有多么的害怕。许清如搬来的时间短，又都一直给小泽补习中，不熟悉这里的小巷，加上天太黑了，她有点把自己搞迷路了，本身心里没底又害怕，结果平头男又一句爆喝，吓得她捏了捏手里的袋子发出了不该发出的声响。糟了，这时的清如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塑料袋子放在铁树盆下不起眼的地方，赤着双脚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起来。又是一条十字路口，该走哪边。正在犹豫不决，有人一个大力把她攥到身侧，拼命捂住她的口鼻，还没脱离狼穴又入虎口。这是许清如的念头，她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无声的滴在宸如轩的手背上，“是我。”待看清来人之后，清如跟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挪到另一侧墙角，然后躲到屋檐的廊下。因为今晚是上弦月，所以这一侧的屋檐阴影被拉长了些，正好可以遮挡两人偏瘦的体型。本为了缩小体积，宸如轩不得以跟许清如的身体紧挨着一起。因为月光的缘故，好似两人紧抱在一起，事实上，确是如此。平头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人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响，许清如因为太过害怕，她感受不到头顶上方的呼吸，而宸如轩知道刚才的一幕已经吓坏了身边的姑娘，否则为什么喷洒在脖颈边的呼吸是那样的微不可闻。如果不是因为感受到她用嘴唇在呼吸，他真的要怀疑怀中的姑娘是不是还是个活的物种。听到巷口处的脚步声了，虽轻但近，对方故意故缓了脚步放慢了声音，侧耳倾听的时候，仿佛就在你的身房，许清如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好几次她都害怕的心脏会不会直接跳出胸口。她害怕地紧闭双眼，连呼吸似乎都按下了暂停键。平头男路过巷口，停顿了一会，那一会里，许清如真的直接屏住了呼吸。慢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许清如慢慢地张开嘴巴微微呼吸。抬头对上宸如轩坚毅的眼神，她有了片刻的不慌张，但也仅仅是片刻。因为她看到宸如轩看着她的眼睛轻微地摇了摇头，许清如这会瞪大了双眼，果然，巷口处直接响起了极速的奔跑声。那个平头男竟然去而复返。“妈的，下次别落我手里！”恶狠狠地发了声，清如的身体绷得更紧，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虽然很轻微，但是宸如轩还是感受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三分钟也可能五分钟，四周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可是许清如已经不敢再慌乱地乱动乱看乱呼吸了，她已经拿捏不住平头男的心理，她还是害怕会不会隔了几分钟，对方又会原路折回。宸如轩不似许清如那样担惊受怕，因为他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但是他自己面临着又一个问题，刚才是因为事态紧急，不得已两人才挨着一处，可现在他俩这副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背着父母偷跑出来约会的小情侣。许清如刚因为紧张一直紧攥着宸如轩两侧的T恤，为了不被平头男发现，她的整个身子几乎是缩在宸如轩的怀里。因为害怕，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引人遐想。宸如轩是想出声提醒的，可是一低头就是这般泪眼婆娑惴惴不安的样子，分明就是惊魂未定么，他反倒有点不忍心提醒许清如了。

远处的蝉鸣蛙叫声，近处是他自己竭力克制的呼吸声，许清如不知道的是两人靠的太近，以至于宸如轩不想感受到她身体的弧度都难，索性闭上眼睛，哪知道感官冲击力比刚才更甚，敲击着他的心头一下又一下。宸如轩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好，索性双臂撑开许请如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没事了。”看着眼神没有聚焦的人，宸如轩没有催促，反倒是又等了一会了，“送你回去，”宸如轩说完先下了台阶。许清如往墙后撑了下上半身，哪成想一个腿软人直接往下坠，宸如轩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好轻，这是宸如轩的第一反应。“能自己走么？”低头看了下怀里的姑娘，许清如眼神慢慢恢复了些清明点了下头，“能的。”虽说大晚上的也不会遇上其他人，但是万一看到她被一个男生扶着，总归对她自己的名声不好。宸如轩也是基于同样的考虑，所以才问了句能自己走么。当然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再缓一下走。

宸如轩只开头询问了几句，然后两人一路默不作声。快到小卖部门口了，宸如轩把塑料袋子塞到了许清如的手里。许清如还魂似的开了锁，就没下一步动作了。宸如轩以为她会关好门，结果，许清如只是悠悠的转过身子，路边的灯光太过老旧打到她的身上，忽明忽暗的，她就像只森林中迷路的小鹿，让人心疼让人欢喜。许清如是美的，美的那样清新脱俗，不知怎的莫名地就想到了那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锁好门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温和着脱口而出，似安慰似关切。许清如好像也被安抚到了，竟然真的关门落锁，随后就传来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小巷子的隔音不算很好，又是在这么一个静谧的夜晚，宸如轩从运河边抄近路回了御庭华府，进门后躺沙发上眯了会。突然睁开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如果许清如今天没碰上他，他真的难以想象是什么后果。原本也是可以暴力解决的，但如果动用了拳头，势必对方就会查到她的住所，虽然是跟父母一起住，但是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好比这几天她父母就出门旅游了，所以最好不要发生正面冲突。

这几日吴旦生依然会电话约着打球，宸如轩办好了正事，也就应允了下来。吴旦生之前也会打球结束后，去他家玩会游戏，或者三人外卖一起晚餐。但这几回，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球场到御庭华府都会经过许家小卖部，一次路过关着门就算了，回回路过关着门那就不寻常了。有次实在忍不住：“没记错啊，上次她跟父母就是进的许家小卖部，有次买水还是她妈妈呢，怎么这几日一直锁着门？”宸如轩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那晚她说父母旅游，估计还没回，宸如轩怕平头男不死心会在乌衣巷转悠，临走前叮嘱她这几天尽量少出门，没想到她索性就没出门。吴旦生不知道，但是宸如轩是知道的，她在家，每次二楼的窗户开得幅度会不一样些，想来是夏末了，上午开窗通风，下午时有阵雨她会选择性的关上几扇。也好，至少人是安全的。见宸如轩径直往前走了，吴旦生赶紧跟上脚步。

妖风又起，天边的光亮一下子被遮挡住了，许清如起身关了前头的窗户，看到楼下刚刚路过的身影以及身后跟随的男生，许清如无声地弯了下嘴，谢谢你，那句忘了亲口对你说的话。那个时候的许清如以为他们只是对方人生当中的过客，毕竟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殊不知，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