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线下真实（1/1）
8月24日，早上07：12。
“唉，真够远的，也是，毕竟是互联网，大家来自世界各地也是正常的。”
孟靖长从一个电脑屏幕里面探出头来，看着外面已经升起的太阳忍不住叹气。
“还行，跟你们人类的交通工具速度差不多，等你之后熟悉了能力就会快很多。”
“唉，也是，毕竟不要花钱就来这，已经够方便了。”
孟靖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能力和他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力是“咻”的一下直接到对面的手机或者电脑屏幕前，然后抽对方两个大嘴巴子，没想到还得自己去一个个找。
简单环顾了一下自己现在在的地方，这是个乌烟瘴气的小网吧，早上七点这个时间，除了网管和部分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还醒着，大部分还没走的通宵党都趴桌上或躺沙发上休息，空调房里是浓重的泡面味和久久挥发不去的烟味汗臭味，桌上是包浆了似的键盘和鼠标以及各种东倒西歪的食物包装袋，烟头和饮料瓶，让最近本就胃口不太好的孟靖长有点恶心。
“好像就在这附近了。”
孟靖长又缩回了电脑屏幕里，找到了这附近小区住户里疑似自己的目标人物，那个网名叫“九篇雪”的人。
‘应该就是这了？’
这个房间不大，是个卧室，床上躺着个长的还行的姑娘，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这个点还没起床，虽然隐约感觉对方就是自己的目标，不过为了确定，孟靖长还是直接钻进对方的手机里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多少让他有些难顶，一堆粗鄙的脏话从聊天记录中清晰可见，从对方的各个聊天小群和对话框中各种筹划着打算对付他的办法，虽然大部分不切实际，但看着确实上头。
对方居然真的去找了个律师询问相关的事情，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他实在无法理解对方是怎么能那么坦然的把自己的问题全栽在他头上的。
不过在翻看聊天记录的期间，孟靖长突然发现这群人的聊天记录里还夹杂着一些不明的转发和填表，点开一看有几个已经损坏了，只能从一些聊天记录中发现，那是一些“转发多少条，你讨厌的对象会倒霉”，“塔罗占卜驱散最近和你不对付的人”这种，仿佛某并夕夕拉好友砍几刀的活动或者是转运小文案。
“你愿意花费自己多少年的寿命让你的仇人暴毙，不是，这也有人信？”
孟靖长有些头疼的翻看着那堆东西，这些东西说实话在他看来都是些非常无聊且幼稚的东西，转运说说或者转发抽奖这种还行，心理作用确实可能安慰自己，但是搞这种属实有些抽象了，尤其是他发现自己的ID等个人信息都被写了上去。
“可你就是因为这个丧命的，不是么？”
系统平淡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让孟靖长不禁叹气。
很奇怪，按照平常他会因为损失点钱或者其他事情而感到急躁，可明明现在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七天不到的时间，却还能耐着性子没把对方拽起来抽一顿，就好像没有一点紧迫感一样。
“喂，醒醒，九篇雪小姐，不，叶颖煊女士。”
孟靖长下意识想要去推床上的那个人，伸出去的手却停顿在半空中，最后只剩下了单纯的呼唤。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问责里莫名其妙多出一条猥亵罪，但仔细一想他这其实已经算私闯民宅了吧？
看着对方睡得很香甚至还翻了个身，他干脆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随手从旁边拿了个看起来有点高档的塑料瓶子开始敲她的床头柜。
“嗯……别叫我！我不吃早饭！”
眼底下带着些许掩盖不住青黑的女性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她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自己的床边，手上还拿着自己新买的化妆品在那砸桌子，这让她惊恐万分，直接清醒了不少。
“您好，九篇雪小姐，嗯……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被您半夜三点发小作文骂完然后拉黑的那个大冤种。”
孟靖长戴着面具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类似流汗黄豆的笑容，如果放在别的时候或许会是充满滑稽和恶搞意味，但现在一个刚刚被人从睡梦中弄醒，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少女，看到一个戴着奇怪小丑面具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里的年轻男人，背对着窗台，些许阳光从窗帘中漏出洒在对方身上，强烈的背光让对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剩下了那个诡异表情的面具和一团阴影留在自己的床前。
“你，你……”
叶颖煊有些颤抖的指着对方，另一只手却不断偷偷摸索着。
手机，她的手机呢……还有放在枕头底下的水果刀……好像上次被父母收走了……
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在对方的手边，而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拿。
“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住在这？”
“嗯……这个不重要，你先别管，我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看到眼前被自己吓出颤音的女人，孟靖长有些无奈的滑了滑自己小丑面具上的红鼻子，开始头疼自己该怎么安抚对方。
“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能对杀自己的人这么平静。”
‘啧……当然因为我不觉得转发点什么东西真的能弄死我啊，要真能这样我天天转发，东瀛那边还来得及搁那往海里排便？早沉没了。’
就在孟靖长吐槽的时候，一直坐在床上的叶颖煊突然跳下床，然后打开门锁拉开门直接冲出了卧室。
“救命！有人要杀我！小偷，小偷溜进家里了！有个男人溜进了我的房间！”
她喊到一半瞬间改口了，因为父母可能根本不相信，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而改口有小偷溜进来被相信和警惕的概率更大，她喊的同时第一时间冲到厨房抽了把菜刀出来，然后拼了命的敲门希望爸妈赶紧出来。
然而，她忘记了一件事。
这个时间点父母早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桌上摆着几盘被保鲜膜包裹好的炒菜，只需要她照常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
“嗯……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当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孟靖长已经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眼前这个戴着小丑面具的怪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使出浑身力气直接挥舞着刀冲了过去。
砍死了最好，砍不死砍伤了对方也方便自己接下来逃跑。
然而，自己的身体和刀居然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差点让她撞到墙上去反过来伤到自己。
“唉，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巴不得我似啊。”
孟靖长叹气，还好他来之前在那个网吧里实验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目前看来，他可以只出现和影响指定的人面前，如果他想攻击或者碰到对方，那对方也就能反过来物理意义上攻击和影响自己，物体也是一样，不过监控和镜子之类的东西似乎没办法“监测”到他，但是触碰或者穿过都不影响。
‘唉，系统就不能给我的能力来个说明书么，明明知道我只有七天时间，却几乎什么线索都不给……’
“你，你不是人？！”
叶颖煊懵了，说实话她刚刚挥刀的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发现自己根本打不着地方这点让她更加惶恐。
“其实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我是不是你害死的？”
担心对方随时因为情绪激动撅过去的孟靖长赶忙问道。
“你……你居然真的死了……那个是真的……不对！你怎么会知道！你看了我的手机！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你……你还……”
叶颖煊瞳孔紧缩，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吼道，企图用更大的声音来掩盖自己的恐惧，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愣神了，她继续吼道：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不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吗！现在！快点！滚出我的家里！！！”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叶颖煊却直接朝对方丢去的手上的菜刀，然后拼了命的往大门跑。
她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着，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太奇怪了，他居然问是不是自己害死的他！疯了吗？她怎么知道自己转发和扎个小人真的会出这样的事……自己还联系了律师打算告他呢，让他赔光家底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想害死他，对，是的，她只是单纯的习惯性诅咒对方……
可是对方已经变成鬼来找她了！！！
‘为什么白天会出现鬼……不是说鬼害怕阳光的吗？！鬼，鬼还怕什么？对，人多的地方，我要去找爸爸妈妈，打车……不行，坐地铁去，是的，地铁这个时候人肯定很多，他不敢对我下手……’
她慌乱的踩着拖鞋，跑进了就在家楼下的地铁站，当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流时，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对，这又不是我的错，看对方那个样子就知道日常作息不好身体肯定不行，人品也不好，所以一定是碰巧……当务之急是找到爸爸妈妈问他们怎么办，知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大师能驱邪打散他的鬼魂。’
她跟着人流逐渐走到了地铁口，过了扫描检查的地方，到了闸机口正习惯性掏包包打算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根本没拿。
“完蛋了……完蛋了……”
她出门的时候太慌乱了，手机和包都没拿，现在回去拿恐怕会被对方蹲点。
要不然，干脆蹭别人的……自己也是应急措施，别人肯定会理解的……
“滴！”
眼前的闸机门突然开了，叶颖煊眼睛一亮，趁着眼前那个男人不注意，她直接冲了过去。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个被自己抢刷车票人脸上可能错愕或愤怒的神情，闷着头直接冲下了楼梯，看到正好到站的地铁，甚至没敢看路线，赶忙上去了。
车上有些许人，但好在还有空座位，这让她迫不及待找了个旁边没人的地方坐了过去，她抱着脑袋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都怪那个人，不然我也不会变得这么狼狈，那个人为什么不死得彻底一点！该死的，那个该死的混账！’
正当她这么想着，一个不识好歹的男人突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离我远点！”
“额，你手机不要么？”
孟靖长把对方的手机直接放在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处，然后看着叶颖煊猛然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恐的神情。
都当“幽灵”能自由穿梭物体和人了，他还不至于被对方甩开。
只是很好奇这个在互联网上各种叫嚣着要他付出代价的女人，在现实看到他会怎么样。
她看着自己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手机和那个奇怪的小丑面具人，忍不住尖叫的想要远离对方，直接从非常光滑的地铁椅子上滑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小姑娘你怎么了？”
“小姐姐你没事吧？”
“美女你还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地铁上的人看到突然尖叫的是个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年轻女性，一些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好心询问道。
看着年轻力壮的，应该不至于突然倒下碰瓷吧……
“他……他，他要杀我，救命……”
叶颖煊看到终于有人来关心自己，感觉到了一丝安心，但那个古怪的小丑人的存在，让她感到惶恐。
她颤抖的指着孟靖长坐着的位置，所有人朝着她说的地方望去。
只有一个套着漫画人物手机壳的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
“什么？小姑娘你说清楚一点？谁？”
好心的上班族在叶颖煊和她指的方向来回看了几遍，语气中充满着不确定的问道。
而身边几个围过来的人也都是抱着相同的态度和目光看着她，这让她不禁有些崩溃。
“那个戴着奇怪小丑面具的人！他就坐在那里啊！他，他……”
被围在中间，被整个车厢甚至隔壁车厢的人都用那种古怪目光打量的感觉不好受，叶颖煊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人眼神里的质疑，不解，戏谑和失望等神情，而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小姑娘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问题吧……”
“说不定呢，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家里的人也不好好看着，虚惊一场。”
“唉，说不定是家里有困难呢，毕竟家里小孩都摊上这种病了……”
那几个围着她的人也受不了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感觉自己被耍了，但看到叶颖煊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拿着手机回到原位。
孟靖长依旧坐在那不为所动，明亮如同镜子一样的车厢上倒映了这一切闹剧，可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其实我只是打算向你讨个答案的，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叶颖煊缓缓的抬起头，充满仇恨的目光如果能化为实体的攻击，可能现在已经把孟靖长碎成无数尸块了。
“你并不会因为我的死亡而感到愧疚，是么？”
‘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死！他死了关我什么事！他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我害死他的么？没有吧！没有他凭什么来骚扰我！对，就是这样，他没有证据，警方也不可能觉得我转发个东西和扎个小人就能隔空害死他，这也太搞笑了。’
叶颖煊咬着牙不说话，只是默默的从地上站起，充满恨意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孟靖长的身上，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坐回了原位。
她不敢再出声驱赶孟靖长，一方面是怕地铁上的人骂她，另一方面则是担心眼前这个小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你在安慰自己，我的死跟你毫无关系，当然，你更不会因为之前对我做的事，骂我，逃单，以及找人网暴我而愧疚。
你只会更恨我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看起来像个疯子一样，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孟靖长翘着二郎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保持平静的分析道。
他也不知道是在说给对方听还是自己听的，因为相比于这个事实，他更希望是别的什么东西导致他死亡。
“你死了还不安生，可不是该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