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人(1/1)
于蓁自是注意到了女孩的反常。
儿子在,她突然不急着回家了,有意无意的跟女孩攀谈起来。
“姑娘,多大了呀?”
“阿姨,我今年二十三岁。”
“这年龄大学刚毕业吧。”
“嗯嗯。”
“大学在哪读的啊。”
“本地的林城大学,新闻学。”
“985院校,厉害,我儿子也在这所学校读过。就是太胡闹,都临近毕业了非闹着要退学,拦都拦不住。”
“为什么?”
于蓁掩着负能量,轻笑说道:“家里出点状况,担心我跟他爸,不守在身边不放心……”她顿了顿,收回思绪转开了话题:“你现在工作主要就是拍视频吗?”
“图个自由,在摸索阶段呢,短视频粉丝才七八万个。”
女孩说着转目又瞥了眼在旁忙着收拾摊位的周野,好感度一时都高到了顶。
当妈的通情达理,气质高贵优雅温暖。做儿子的孝顺,各方面观感皆无可挑剔。
周野没咋听俩人聊天。
收拾完见老妈聊性正浓,不去催促,坐她便携马扎上刷工作群。
她就不能看到顺眼的女孩,不爱主动找人攀谈的性格,见到这个类型总厚脸皮的去套近乎。套完近乎加微信,当媒人,一条龙,业务娴熟的不得了。
看她聊着聊着开始陪人拍视频,周野不禁翻了翻眼皮。
既感心累,又哭笑不得。
……
抱着毯子把剩下没卖完的几件玩具塞到车里,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于蓁满脸带笑的上车。
砰的,车门合上。
于蓁绑好安全带道:“儿子,你有没有感觉那女孩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这个八成有戏。朴实,懂事,还不像太看重物质的,微信我给你要来了……名字也好听,叫杜雨峥。”
周野启动车子前听话加了她推过来的名片。
于蓁询问道:“你跟佳慧真的只是因为钱谈崩的?实际上三十多万彩礼在咱这不算高,只是一般偏上点。”
周野:“她要房子写她名。”
于蓁:“只要是真的过日子,写谁的名字反而是次要的。”
周野:“你是多怕我娶不上媳妇啊,啥条件你都能考虑。”他没再往下说别人不愿意跟她一块住,怕伤到她那颗看着坚强的玻璃心。
车身穿梭在夜色中。
周野看后镜的同时扫了她一眼:“于蓁女士,我说你能不能别总干些丢西瓜捡芝麻的事儿。上次辛辛苦苦俩多月赚了有两万没?白天去给人当家教,中午抽空去发传单,晚上摆摊……累的一进医院,我好不容易攒三万块钱没了。你正视一下自个身体行不?哮喘,低血糖,贫血,免疫力差……”
于蓁辩解:“就网购了点小玩具卖,跟逛街消遣着玩没区别。儿子,你脑子好用,帮妈算算今天赚了多少。”
周野听她开始报数,随口应道:“赚三百六左右。”
于蓁:“那姑娘找我拍视频还非要给我二百,今晚出来的值,赚的比我一天退休工资都多了。”
周野问道:“咱家到底还欠多少钱?”
于蓁:“这你甭管,我每月都用退休工资还一部分。就算均摊到个人身上只有那么一两百,总有还完的那一天。至于欠银行,欠他那些生意伙伴的妈都不敢想还的事儿,能做到的只是让他走后亲戚朋友不至于在背后骂他。不提他,提他就来气,将来有机会碰到他,我跟他没完,把我儿子委屈的……”
周野伸手递了张面纸过去:“说这些干什么。”
于蓁擦了下眼睛,勉强平复:“他实际用不到身边人的钱,都是看他有钱,人品好,主动为了利息送来的。这家百八十万,那家几十万的,他看不眼里。是抹不开面子推辞别人往他这里送,照单全收。一出事我先筹措着替他还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还也不要的。可人家不要,不能不给啊,不给岂不是等于欺负好人。”
“儿子,你要因为担心钱不敢结婚完全没必要。你思宁姐主动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问你爸欠债的事,准备一次全帮忙还上。我了解这孩子,说到做到的性格。”
听她提到裴思宁,周野记忆中不约出现了一个几乎不该出现在凡俗中的女子。
裴思宁比他大五岁。
周野从有审美开始没见过有谁比她更漂亮,更有魅力。
那会裴思宁父母因为经常要出差,他老妈时间多。看两家关系的份上,再加上心疼孩子,就一直挺帮忙照应。裴家有保姆,不止一个,但裴思宁小时候偏喜欢来他家里蹭饭,写作业。
久而久之,缘分就这么慢慢建立了。
周野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裴思宁,又怕又喜欢。
她打他是真打,老妈还不担心她把他给打坏。喜欢他也是真喜欢,裴思宁在他面前的口头禅就是:谁要敢在学校欺负你跟姐说。
最美好无忧的时光。
随着裴思宁出国追逐学业,随着她父亲把生意越做越大发展到外省。慢慢联系就少,关系自也淡了。
现在周野在手机上也还能经常看到裴思宁。
她成了演员,公司是她父母的,只签约了她一个人。平均每年一部剧,作风低调,除了演戏几乎不露面。可颜值性格又不允许她低调,太美,美到无人能及。粉丝太多,多到每一次露面都得占据好久的热搜。
周野曾做梦都想娶她当老婆,还天真无邪的对她表白过。
只记得她那种笑的捂肚子的表情,笑完还看着他眼睛蛮认真的说让他先去征求他老妈意见。
周野还真去问了老妈。
几个正在客厅聊天的大人无不是笑的弯腰。
这种无知的喜欢伴随了他很多年。
以至于他谈女朋友的阶段都潜意识寻找着跟她有相似点的人。
思想很远,淡淡的遗憾和惆怅很近。
成长的代价,让多好的关系都凭空滋生了陌生感,也让本来同一个世界的人变得无论如何抬手都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