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伊苏的质问（1/1）

“哈姆伊爷爷，尤莉西丝姐姐在哪？”

朝阳初映，照在有些残破的尤利尔堡上。

城堡耸立于海崖之上，海崖下方浪花激荡，时而拍打崖底，时而拍打巨舰。

哈姆伊面对朝阳而立，背对着尤利尔堡。

许是因为阳光的关系，他一时间有点看不清伊苏的模样。

“哈姆伊爷爷，尤莉西丝姐姐到底是在城堡里，还是在他的那艘巨舰上！”

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急躁和愤慨，哈姆伊微微眯眼伸手。

没等手落在伊苏头顶，后者便侧身避让。

“伊苏长大了，不喜欢哈姆伊爷爷摸你的头了！”

哈姆伊语气感慨，一股迟暮之感油然而生。

伊苏一时有些愧疚，面带冰霜的脸色不由一缓。

可他紧接着便想到了一路所见所闻，更是亲眼看到两座被烧毁的城镇。

而从酒馆里听到的情报来看，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尤莉西丝。

至于他此时此刻面前的哈姆伊爷爷，便是尤莉西丝手中用来驱赶海盗们的长鞭。

武器是没有感情的，哪怕是有，大多时候也是以主人的意志为准则。

“为什么？咱们要对付的不是那些贵族吗？”

哈姆伊微微侧身，将通往城堡大门的路让开。

伊苏知道哈姆伊爷爷这是不想多做解释，迈步急冲向城堡奔去。

擦身而过时，哈姆伊看到了伊苏赤红的双瞳。

里面血丝密布，明显很长时间没睡好过。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为陌生的人陌生的事辗转难眠！”

哈姆伊的话让伊苏一愣，奔跑的动作逐渐下降。

“后来我发现，我连照顾好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怎可能有能力对他们负责？”

哈姆伊望着伊苏的背影，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后来我想通了，放弃总比坚持更容易。”

“只要我放弃那些无用的思考，放弃那些天真的想法，将过去的自己一点点扼杀。”

“我还是我，一个更加强大的我，不会再被外事外人左右。”

伊苏闻言缓缓转身，微升的阳光照在哈姆伊爷爷背上，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散发一圈光晕。

“摩北要塞，刻印战士背叛之时，哈姆伊爷爷的心难道不痛？”

伊苏的质问仿佛一柄利剑，轻易刺穿了哈姆伊的所有心防。

他的身躯佝偻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挺拔。

他的双目中神色复杂，嘴唇翕动却没再说出一句话。

“看来哈姆伊爷爷的心还是会痛，只不过你心疼的不是那些平民。”

“毕竟在你看来，他们只能算是一些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任你屠戮的无关生灵。”

“你所关心的，只有你心心念念的刻印战士，而已。”

“倘若刻印战士最终的归宿就是背叛和舍弃，那这刻印战士我宁愿不当！”

伊苏说完转身跑远，一路冲向了城堡大门。

哈姆伊身躯一晃，若不是有人从旁搀扶早就倒下。

德古白走到他的身边，看向身躯被哈姆伊压弯的乌拉娜。

“这个孩子你还记得吗？尤莉西丝在海上肢解了咱们乘坐的商船。”

哈姆伊闻言看向乌拉娜，继而抬头看向德古白。

“我就知道，不该让伊苏单独与你行动，你这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乌拉娜，放开他吧！”

“你可以帮助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但千万不要帮助心理有残疾的人。”

“他们的爪牙早就隐藏，只待有人放松的那一刻，便会将人生剥活吞。”

乌拉娜闻言纠结，想要放手又怕哈姆伊栽倒。

哈姆伊却在此时突然伸手，一把推开了乌拉娜。

目盲的她趔趄后退，即将摔倒之际被一只大手拎住了后领。

“沧浪浪～”

长刀出鞘，即将摔倒之际，哈姆伊额前狮印骤然亮起。

“吼吼吼～”

雄狮啼日，声浪如滔，乌拉娜身体一僵难以动作。

“铛～”金铁交击，德古白手中长刀架住了顺势劈开的一刀，借着力道带着乌拉娜后退。

寒风瑟瑟，冻晶四起，冰枪狂澜，从四面八方向哈姆伊刺去。

哈姆伊纵身一跃，身子在空中一转，头下脸上手中长刀挥舞。

“吧嗒咕～吧嗒咕～”

就在哈姆伊刀削枪林之时，不远处城堡里一匹马疾驰而出。

德古白察觉到了马匹动静，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弧度。

“迩迩～希律律～”

马匹的长嘶鸣吸引哈姆伊的注意，他借助劈砍之姿倒望，就见爱马被困在冰围里。

斗气自长刀之上凝聚，哈姆伊不退反进，借助一刀劈砍之势身体倒翻飞向德古白。

“噗噗噗～”晶枪入肉，根根刺入马身，血液顺着冰晶流淌，很快将冰晶染成了赤晶。

“吼吼吼～”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额前狮印金光四起，狮吼声响彻城堡前的空地。

“铛～”德古白被哈姆伊一刀斩飞，后退间露出颇为玩味的笑容。

“自己的爱马都不顾，一心想要杀掉我。”

“难道你忘了，我是伊苏的刻印契约者！”

想要追击的哈姆伊身形一滞，心中翻涌的怒火一下便不知该往何处去。

德古白落地之后收刀而立，遥遥看着城堡方向。

“而且，你认为尤莉西丝不会对伊苏做什么吗？”

话音不大，却随风送入哈姆伊耳底，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蜗。

“伊苏，伊苏，伊苏！”

哈姆伊持刀转身冲向城堡大门，路过爱马时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两只马眼中雾气升腾，就在哈姆伊错身而过时泪水顺着马脸向下滑落。

“什么都想守护之人，终究什么都守护不住，还真是讽刺啊！”

望着哈姆伊迅速远去，德古白抬手打了个响指。

寒冰崩解，化作冰尘降落地面，打在泥土中砸出无数细小坑洞。

“嘭～”鲜血染红的马躯重重倒地，不断抽搐的躯壳依旧残存，可它的心已经死了。

城堡内，伊苏一剑挥出斩断堵门的藤蔓。

作为召唤者尤莉西丝自然心有所感，控制着藤蔓消退开辟出一条通路。

伊苏一掌拍在门上，大门内部落栓纹丝不动。

“尤莉西丝姐姐，你开门呀，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家！”

伊苏疯狂以手击门，门内突然传来尤莉西丝幽怨的声音。

“我是个女人，一大早上把我吵起来，你还不让我妆点一下！”

伊苏拍门的手一顿，提起手中长剑斗气光晕萦绕其上。

木质大门轻微悸动了一下，门栓打开木门自启。

梳妆台前，妆画到一半的尤莉西丝微微侧头，看到推门而入的伊苏叹了口气。

“(￢0￢)活化植物就是靠不住，有了自己的思想大门居然都怕死。”

时隔月余，伊苏再次见到了尤莉西丝姐姐。

哪怕是妆容只画了一半，哪怕是发丝蓬松凌乱，她的美也展露无遗。

如同堡外初升的红日，看似缓缓苏醒，实则从未改变。

“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尤莉西丝扭过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

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伊苏甩了甩头，脸上浮现三分怒容。

“尤莉西丝姐姐。。。”

“嗯，我让人干的！”

“我还没问。。。”

“哈姆伊带人动的手！”

“不是，我想问。。。”

“你想的没错，答案已经在你心里！”

伊苏的三连问全被怼在他的腮帮子上，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面前的尤莉西丝姐姐不似平常。

尤莉西丝缓缓起身，双手摊开缓慢转了一圈。

“是不是感觉我今天不太一样？”

“答案其实早就写在你的心里，你眼中的我只是你眼中的我。”

“而我，从来只是尤莉西丝.班尼路.贾斯汀！”

伊苏的脸色彻底垮了下去，没答案的时候他探求答案，有答案了以后变得茫然。

胸口有些沉闷，闷到他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

身躯继而麻木，拎着长剑的右手指尖动作都万分困难。

“伊苏，你始终需要明白两件事。”

伊苏僵硬的抬头，向往日那张思念的脸看去，仿佛想听到她说些理由，让他能接受的理由。

哪怕不是那么合理，或许他可以借此原谅尤莉西丝姐姐。

面对伊苏的茫然目光，尤莉西丝嘴角微微勾起。

“世上只有两件事，与你相关的事，与你无关的事。”

“世上只有两种人，与你相关的人，与你无关的人。”

“人类大多数的不幸，便是忽略与你相关的人，总想着去做与你不相关的事。”

“然后，自以为解救了不相关的人，回头却发现与你相关的人早已不在。”

“我说的对吗，哈姆伊大叔！”

直到尤莉西丝提醒，伊苏才意识到了哈姆伊的靠近。

他缓缓扭头看向哈姆伊，后者脸色平静的抓着刀柄。

“权利，金钱，荣誉，尤莉西丝，你到底想要什么？！”

哈姆伊绕到伊苏身前，挡在了他和尤莉西丝之间。

视线被前方有些佝偻的背影填满，伊苏一时间欲言又止。

尤莉西丝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有，可惜又不太够。”

“起初我以为是我不够聪明，后来发现只是实力不足。”

“实力？！”哈姆伊重新审视尤莉西丝。

“年纪轻轻的六阶植物法师，再加上你隐藏的刻印战士身份，你还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尤莉西丝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放肆，笑得那么难看。

“刻印战士，你们懂得什么是刻印战士？！”

后半句尤莉西丝几乎是用尽力气咆哮出口，声音震得门外旁听的德古白都觉刺耳。

“呵呵，你哈姆伊感觉自己是刻印战士的首领，就以为自己很了解刻印战士？”

“大错特错！你根本就不了解刻印战士！”

“刻印战士是契约！是献祭！是交易！”

“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能为了力量交易给神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