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解的疑团（1/1）
眨眼之间，从黑水中出来，李谨原本以为会回到刚才的老楼，谁知道他发现自己还在一汪深水里。
“咳咳！”李谨猛地蹿出水面喘口气。剩下的三人也相继钻出水面。
“这是哪儿？”
陈无爱睁开眼睛，他看到天边有丝猩红的霞光，像割腕流出的鲜血一般晕染地愈发浓烈，逐渐滴进了河水里，他好像错乱地嗅到了血水的味道。
远处是深山里的学校。
“我们在校外的一条大河里！”
几人早先被纯阴之水泡得全身虚脱，毕竟那水本就是遮盖生人身上的阳火 。现在更是筋疲力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谨等人才从河中央游到岸边。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远远望着河中间他们刚冒出来的地方，波澜不惊，留给众人的却是萦久不散的心悸。
没有躺多久，李谨决定大家还是先回小晴的住处。
计程车上，一路缄默。
大概日上三竿的时候，几个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幸好屋子里有贴身可换的衣服，周淼淼和尧可晴先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留下李谨和陈无爱两人在客厅。
客厅里，李谨给陈无爱讲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切都追溯到接到电话的那个晚上。
电话是周淼淼的无疑，声音里周淼淼的声音很是急促，那种危险来临的感觉让李谨身临其境。那晚，他原本就在启程的路上，中途中，他改变了目的地直接到学校。
因为学校那个地方离村子很远，半路叫的司机一听说是去那里都没有一个敢搭的人，好不容易开高价找到了一个，只送到了离学校还有一里的路说什么都不朝前开了。本来也就是凌晨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快走到那条河边时，他瞧见那条河河中央亮亮的，有一个人好像在水里游，他刚想上边上去看看时，后面有一个手突然耷在他肩膀上，他本能地扭过头，迎面撞脸一个黑影，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幽闭的山洞里，周围很黑，地上很潮，可以听到头顶上有水流声，他艰难地爬起身，摸索到前面有一个通道，一个是通向水声的那边，一个却是望不尽的黑暗，那底下好像有什么人走路磕磕碰碰的声响。
说到这里，陈无爱立马知道李谨口中说的那个山洞就是他和黑影冒充的李谨在阴水边发现的那个甬道。当时甬道里分出了两条路，黑影没让他走的那一条，正是李谨被困的地方。
回想起当时被冒充的李谨随意一脚就能精准隐藏甬道的位置，还有他在自己探路回来后提到多的一个分岔口时，李谨根本没想多问那条路，好像跟他预先就知道一样。还有李谨说完之后立马就要求要只身一人先进洞，把他们三个人撂在洞外时，起先他怕李谨在洞中会遭遇不测，便主动要求陪同进去。陈无爱现在明白最后李谨半推半就的妥协并不是担心淼淼二人的安危，而是怕硬要坚持一个人进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疑心。
当时他进去了墓室黑影便原形毕露。
换一句话说，假如他一开始不跟那个黑影进去，他们三个人就能安然无恙吗？
显然，它别有歹心，不论进不进都在它计划之中。
如果没有后来，他们的死早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因为谁先进，谁后进，他进还是我进，一个人进还是两个人进，影响的只不过是它计划的时间和策略，耽误不了他们必死的结局。
它都算好了……
陈无爱从李谨的讲述中推算出李谨可能被顶替的时候是在……
那晚他们三人死命冲出女寝楼梯的那一刻，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迎面冲来，他的第一感觉里有种说不清的怪异，当时他并不知道黑影从那一面就以李谨的身份牵引着他们，开始他总感觉李谨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现在他知道了---少的是人气。
原来鬼门关的路在那时就已经铺好了，等着所有人一步步踏入。
而后，就是轻车熟路。
幸运地发现七星锁魂阵，幸运地找到百年轮回的月虚，幸运地在地宫里藏踪匿迹，躲避追兵，幸运地触动了机关，误打误撞进到了主墓室。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一个个巧合的重叠，但若干个巧合同时碰撞出若干个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巧合与万幸惊奇地交织，不是平步青云，就是大限将至。
在陈无爱思索这些时，李谨娓娓道来了一个梦，这个梦他说他是在山洞昏迷的那段时间做的。
这个梦跟韩雪冰的第一个梦如出一辙，他也是梦到了在那个女寝三楼楼梯口，站着那儿的两个人，一堆女生前面站着一个黑影，黑影前有一个背对着我的男人，穿着黑大褂。他们的确是在争执什么，黑大褂指了指那栋老楼，他就像韩雪冰说的那样，突然扭了过来，没有脸……
但这个梦有点不同的是，我好像听到那个黑大褂说话的声音，他们吵得很凶，黑大褂一直在说放错了。黑影一直摇头，似乎也显得很愤怒。其间，那个黑大褂提到了楚面人这几个字。
然后，李谨接着转到了另一个梦境。梦里李谨回到了奶奶家里，一切如旧，不过那时她是十年前的模样，他一个人坐在门口拨弄着陀螺，突然奶奶远远的站在他面前，王奶十年前的样子更显年轻，那是她的头发没有白完，夕阳斜照，弓着背的身子瘦瘦小小的望着他。梦中李谨看到了奶奶的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依旧身穿黑大褂，他一直背对着奶奶，奶奶也没有察觉到他，李谨想要跑过去提醒奶奶，可是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黑影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气力很大，就像要把他的胳膊拽下来。然后他惊慌失措的望向奶奶求助，扭过头来，他看到奶奶后面的黑大褂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身。
没有脸……
没有脸，讲到这里的李谨想到了在阴水里他回头的一瞬间，撞见的也是一个没有脸的黑大褂，莫非他就是口中的楚面人？那晚他赶来学校的半路上，在河边看到浮在水里的人影是不是也是他？如果他看到了，那么后来幻形他的黑影也必然看到了，他醒来后一直躲在甬道里听着它重复地自说自话，他就知道了黑影自始自终都知道楚面人的一路尾随，那么为什么到最后才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冤家对头还是同盟战友？
但现在显而易见的是，看不见的东西有了两个，一个是可能是人的人，一个是必然是鬼的鬼。
可那个梦那寓意是什么呢，奶奶的身后站着无脸男，自己被黑影抓着，那天夜里，奶奶又是被谁害死的呢？难道奶奶的死另有蹊跷？这个梦里他总隐隐觉得有人想告诉他什么。李谨回想到自己在做完最后一个梦后，感到呼吸困难就被憋醒了，他寻见了出去的洞口，一路匍匐到主墓室，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众目所见了。黑影说的话他从头听到尾，李谨也没有听见黑影有承认过它的凶行。
李谨感到他头痛欲裂。
“李哥，刚来这儿的时间我才知道，你还记得它说的丰城嘛？我们之前以为她说的是封城，其实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在后唐时就叫丰城。丰城就是以郭从谦的儿子郭丰羽的名字命名的。伶人的衰败也始亡于此。”
“还有郭家的古墓我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我们学校底下，李哥，你说我们在古墓里除了到了那个主墓室，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找到，古墓里不应该是保护一些东西而建的嘛。”
李谨舒展了眉头，“而且它保护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有骷髅大军包围和百年月虚的限制，至少可以看出建造古墓者煞费苦心。”
“无爱，你还没弄明白吗？你说那黑影对郭家子嗣赶尽杀绝的原因就是单单因为郭家的抄本传到郭永寿一代，他把抄本给了一个道人吗？他要集齐十二家族的抄本无非只是打个光耀伶族的幌子，对于《伶官异闻》他真正在乎的是毙命之法。郭家抄本记载的信息固然重要，但黑影一定有所保留。”
李谨瞪大了眼睛，陈无爱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笃定。
“它记恨于心的是郭永寿一定把古墓里守护的东西连同抄本一起给了道人，你还记得那个叫郭勇军的司机说的在他八月十五遇事之后他爷爷跑到外面奔波了好几天，最后他身子才慢慢好转嘛。其实，我想那天晚上郭勇军被无脸男引到那那个地方，当时的坟地也就是现在的学校，那些鬼当时应该是想害他的，但很有可能是无脸男看出了他是郭家的后人，司机才捡回一条命，当然这个司机是肯定不知情的。他爷爷之后听说了发生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他郭家伶人最后的知情者，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道人化解这一劫，最后可能是参悟了，想到死守这个秘密到一代又一代，终究是个祸害，还不如在他这里了结，然后把东西都给了道人，只是最后，老头没想到的是伶人的邪祟千年来一直存于世间，到头来报应了他的家族身上，死了无辜的儿子，还有……”
“李哥，那古墓里藏着的是什么？”
“你忘记八十年前的那个道人给我高祖的是什么了吗？”李谨反问道。
“道人看到了那个抄本和金簪 ，想必也知道不简单，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不能亲自探查，结果遇到了我高祖，佛道讲缘，他就把郭家的遗物和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高祖，也算在这世上留个音信。”
“李哥，也就是说，郭永寿把家族传袭的抄本和古墓里的金簪交了出去，惹恼了那个邪祟。但它是怎么知道金簪早已不在古墓里了，既然古墓就是为了藏金簪，金簪没了，它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下去？”
“你忘了老公鸡被杀掉后，我们一起出去看到的黑影了吗？它从我们去之后就埋伏在奶奶家那么久，奶奶说的那些话它可能没听见吗？那个金簪一定对它来说很重要，不过我走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它装在身上。”
“那藏到哪里了？”
“嘘……隔墙有耳。”李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不是每个家族都有要守护的信物？然后我们要一件件找到，说不定这也就是毙命之法的线索！黑影那么忌惮它肯定跟这个有关！”
李谨点点头 。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但有些疑团还是没有推断出来。
从最早说
道人为什么把那两个东西给高祖？是无意还是有心？
道人给高祖讲了伶人十二家族的诸多种种，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伶官异闻》不是后唐以来的家族秘密吗？他又是谁？他跟郭从谦是什么关系？他知道背后的邪祟和楚面人吗？
他还活着吗？
如果没有，他是因为泄密而死的吗？
如果有，那他在哪里？这几十年间，他是不是在暗中窥视着一切？
《遗术方经》上面记载看样子并不全是道门之法，它是真经还是鬼道？
他是要害他，还是要救他？
从最近说
黑影无疑要把郭家灭族，因在将藏宝让人，但意在一己之私，它害死了郭永寿，害死了郭永寿的儿子郭元明。
然而，郭元明的儿子郭勇军为什么还活到现在？
如果说它杀伐迅速，为什么又留给郭家最后一个后人几十年的生机呢？
死于一人之手的三张遗照诡异的出现在主墓室，为什么都各自神态各异？细细端倪，他在望什么？他在笑什么？他又在怕什么？
中间的那个老头儿那晚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在他孙子被跟上后，他也在不久撒手人寰？
是预谋？是契约？还是新的替命之术？
郭勇军的死期是不是也快了？
三板棺材里的骨灰是谁的？冲天火光之下，梦里的人们来来往往，神情焦急，他们在忙碌什么？
胡二爷里屋的题字丰城的画里面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阴森萧瑟的天宇下，千年前的丰城何故遭受血光之灾？
鬼校亦是鬼局，七条人命恰好逢遇上百年的月虚，这真是十二家族再度复兴的预兆？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把草芥人命说成是天作之局？
从眼前说
陈无爱回了头，周淼淼回了头，尧可晴回了头
，306里的人回了头，王春燕回了头，李谨回了头，梦里梦外，有多人是被叫了名字，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结果丧了命？
活下来的身陷囹圄，死了的还不见尸体。
回头一望，又是谁要索谁的命？
回头一望，又是谁在扳手指头算着你的死期？
那个恶狠狠的眼神，那个漫天火纸下永远垂泪的身影。
这些都是要你死后才知晓的谜底，所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也不要去探查，因为你的命不够硬。
“李哥。”陈无爱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学校里传来消息说医院的那个女孩昨晚死了，十二点呼吸就停了。”
李谨没说话，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有……那个，我听他们说，这个韩雪冰是你奶奶之前提到的小雪，八十年前被害死的那个。小雪死后，她妈又生了一个女孩，后面这个女孩养大嫁了人，又生了一个女孩，最后这个女孩再嫁人才生的韩雪冰，这样一算，如果小雪还在的话，韩雪冰要管王奶时候的那个小雪叫姨姥姥，她们竟然是一家子！”
李谨没说话，因为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