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鲸落（1/1）

很危险......

神代叉荣皱了皱眉，两撇长长的胡子也随风而飘动。

如果说之前东方凛身上穿着的那件战甲只是给他一种宛如看见了同类尸体被制作成什么东西一般的恶心感，那么现在，东方凛身上的猩红战甲活化之后，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人类看见了什么鬼魂、活尸一类的恐怖生物，那种感觉已经不是恶心亦或是厌恶了，那是即便是他也不愿承认的——恐惧！

“那我来喽。”东方凛贴心的提醒了一声，可就在神代叉荣刚刚做好心理准备，打算硬接一场恶战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腿一跺。

？

神代叉荣心中缓缓浮现一个问号，你跺脚干嘛？小孩打架的示威吗？

还不等神代叉荣理解过来，满是裂痕的地面已经因为东方凛的重重一跺而碎石溅起，东方凛再度抬腿，飞起的石子宛如流星一般飞速射向神代叉荣，其后还跟着一声巨响。

如此恐怖速度飞来的物体，即便只是石子这般脆弱的东西，但强如神代叉荣也不敢托大品尝威力，在石子临身的刹那，神代叉荣身躯后仰，脊椎几乎弯曲90度，差不多贴着石子的攻击轨道躲闪了过去。

石子虽然落空，仍旧威力不减的狠狠的击中了后方的墙壁，在这等恐怖的速度下，墙壁以石子的落点为源，密密麻麻的蜿蜒出蛛网般的裂痕，整面墙壁几乎都要破碎、倒塌。

其威力可见一斑。

趁着神代叉荣躲闪石子的片刻功夫，东方凛身形开始移动，在原地消失。

刚刚躲闪完石子回过身来，神代叉荣的耳边突兀响起东方凛的话语声。

“你很强，别死太快哦。”

什么时候来的！

神代叉荣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朝着那声音的来源一拳打去，但挥出的手臂上却并没有传来击中实物的触感，反而突兀一痛。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但却发现自己挥出的右臂此刻只剩下了大臂，小臂与手掌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断口处极为平整，只有血液冉冉流出。

好嘛，怪不得没有击中物体的触感，手都没了，哪来的触感？

还不等神代叉荣缓过神来，身前突然传来致命的危险感。

一抹血红身影骤然在身前出现，手中的猩红长枪闪电般切开空气，直接朝着自己的胸膛刺来。

神代叉荣虽然是SSS级的喰种，但却并不是赫者，恢复力较强但也有着限制，比如内脏、大脑这种要害受损，虽然能恢复，但是会极大的影响他的战斗力。

更何况现在是在和东方凛这种近战高手交战，若是被伤及内脏、大脑这种要害之处，那他即便能赢，怕也没那么简单了。

“喝啊！”

背后的鲸鱼尾赫直接出击，就像是之前趁着东方凛在空中给与他重击的那次一样，分叉的尾部极度浓缩，化作拳头大小带着磅礴的气势重重挥出。

但就在拳头即将与长枪相撞的前一刹，东方凛却突然一拍枪杆，枪头在枪杆的带动下扎入地面，在地面特殊材料的支撑下竟宛如撑杆跳的长杆一般将东方凛带至半空。

什么！

如此突然的变招，神代叉荣已经来不及防御，只得绷紧后背肌肉，意图利用紧绷的肌肉保护内脏。

东方凛可不管这些，双手握住枪杆，腰部带动全身的力量，双臂用力挥动，手中‘喋血天鹅’化作一轮猩红月牙。

噗嗤~

肌肉的阻拦在‘喋血天鹅’高达S+的锋锐面前没有任何意义，神代叉荣的后背瞬间出现了一道几乎将他腰斩的恐怖伤势，若不是最后‘喋血天鹅’因为力尽被最为坚硬的脊椎骨骼阻挡，恐怕神代叉荣会被此一击直接夺走战斗能力。

“哼~”

如此恐怖伤势，纵使是神代叉荣这种硬汉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闷哼，鲸鱼尾赫随之而狠狠拍来。

刚才一击若不是有着‘残暴’甲胄防护，一击下去当场把他抽死都不是没可能，那赫子的威力他可不想再体验第二遍，所以东方凛纵身后跃，主动与神代叉荣拉开了距离，退至一边调息己身的同时毫无遮掩的观察起了神代叉荣。

“咳咳咳......”

神代叉荣剧烈的咳嗽着，口中渗出大量鲜血，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猩红碎块随着血液从口中喷出。

这是在东方凛那一击下破碎的内脏，若不是他自己那SSS级喰种的恐怖生命力，换做一般的喰种恐怕早死了。

但他不会，甚至于在将口腔内的血液与内脏碎块吐出去后，就这么短短几秒不到的时间内，神代叉荣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背后的巨大伤势和被东方凛一击斩断的手臂也在其强悍的恢复力下粘合在一起。

可无论是东方凛还是神代叉荣自己其实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刚才那一击已经伤到了他的内脏根本，再战下去，他的战力只会逐步下滑。

所以几乎可以说这一人一喰的下一次交手也就会是决定他们胜负的最后一次交手。

武术家不会允许自己因为虚弱而败，要死就得死在对手的最强一击之上！

神代叉荣是如此，东方凛又何尝不是呢？

开启‘残忍’后，‘残暴’每秒都会吞噬东方凛1%的最大生命值，眼下从开启到现在‘残忍’已经吞噬了东方凛几乎20%的生命了，算上之前因为和神代叉荣交战而受的损伤，他还剩余42%的生命，若不是‘残忍’buff还能减缓东方凛的虚弱感和痛觉，或许东方凛早就得准备风紧扯呼了。

但纵使如此，生命线下跌了几乎一大半，这个数值也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了。

若是再拖下去，或许‘残暴’就要因为逼近20%的血线而自动退出‘残忍’状态了，到时候没了属性增幅，东方凛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这也是唯一战胜神代叉荣的机会！

“来吧！”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人一喰种几乎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刚猛的拳风与猩红的长枪在眨眼间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剐蹭出耀眼的火花。

战场的中央，地面在这交战两者的战斗余波下几乎寸寸碎裂，短短数秒间，两者便已经交手数个回合，神代叉荣那连绵不绝的强悍攻势带给东方凛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死亡的阴影也仿佛幽夜幕布般笼罩在了东方凛的头顶。

这般的恐怖敌手，东方凛目前只在之前和‘不杀之枭’交战时有所感受，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不杀之枭’更侧重于以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来碾压对手，而神代叉荣则是那种以高超的战斗技巧和眼光来寻找对手漏洞以此击败对手的类型。

面对前者，东方凛还能伺机寻找对方招式的漏洞以此来对他造成伤害，可后者，虽说身体素质在开启‘残忍’后与对方差别不大，但对方的一招一式都需要东方凛仔细思考，稍有疏忽就会像之前那般直接遭受重创。

如果可以，东方凛更愿意面对‘不杀之枭’那般的对手，而不是神代叉荣。

可惜他没得选。

不过高强度的与神代叉荣交战，对于东方凛的好处也是极大的。

虽然仍旧是互有损伤，但随着战斗的持续，东方凛越发感觉得心应手，一招一式宛如本能，神代叉荣的一举一动，也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毫无破绽，一笔一划之间，仿佛也在预判之中......

东方凛是个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作为一名天才，他所擅长的其实并非是那种深谋远虑，伏笔千米的计谋，而是他那几乎一眼即阅，一看就会的学习能力。

之前有说过，东方凛曾经学习过众多古武术，古武术重杀伐，纵使东方凛所学习的古武术偏向并不同，但杀伐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学习过众多古武术之后，东方凛曾在地下黑拳擂台上将自身所学融为一体，但这种融为一体只是表象的、粗略的。

可随着与神代叉荣的交战，东方凛却在无意中，将自己那融为一体的武术经由神代叉荣所带来的庞大压力锻打。

这种锻打的效益是极为明显的，若是说曾经的东方凛自我领悟的武艺是一块由不知多少不同的材料粗劣粘合在一切的复合铁板的话，那么随着现在压力的不断增大，不断捶打，现在的，这些各不相同的复合铁板正在被缓缓锤炼一体！

猩红长枪挑尖而起，锋锐的枪头直冲神代叉荣的胸膛。

神代叉荣背后浮动的鲸鱼尾赫一抽，宛如鱼尾分叉的尖端刹时间挡在了枪头的前方，以‘喋血天鹅’的锋锐程度自然是无法穿透神代叉荣那SSS级尾赫喰种的赫子防御，但东方凛却仍旧不管不顾，手中力道更上一层。

神代叉荣轻笑一声，似是在嘲讽东方凛的不自量力，“你是个值得认可的对手，但，到此为止了！”

说着，神代叉荣趁着‘喋血天鹅’与尾赫僵持的片刻，悍然伸手，一拳落在了‘喋血天鹅’上之前被尾赫所击中隐约出现裂痕的部位。

咔擦~

‘喋血天鹅’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枪杆在神代叉荣拳头的压迫下弯曲出夸张的弧度，隐约的裂痕也因为受力而逐渐延申，最终在裂痕蜿蜒中，这柄陪伴了东方凛多年，与他一同战胜了诸多强敌的长枪当场应声断裂，碎为两截。

战斗中武器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在面对喰种这种表面有着特殊皮膜的生物时，武器几乎就是唯一能够伤到对手的方式。可眼下东方凛的‘喋血天鹅’断裂，这几乎就是在昭告着东方凛此战已然没了胜算。

他的拳脚的确厉害，但神代叉荣也不差，在双方都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那么比拼的就是双方的身体素质。

可东方凛只是人类，而神代叉荣却是高达SSS级的喰种，纵使东方凛有着【食尸鬼】天赋帮助，可他的身体素质也只是在经由‘残暴’的增幅后才能与神代叉荣正面对决，没有了能够破开神代叉荣表面皮膜的武器，并且‘残暴’在十多秒后也将自动退出‘残忍’状态，东方凛纵使拳脚功夫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多秒之内凭借拳脚钝击战胜神代叉荣吧？

人家神代叉荣可是高达SSS级的喰种，身体素质的强悍毋庸置疑，并且人家也不是傻子，面对你的攻击人家总会闪避吧？

所以在这场战斗其实已经有了结果。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神代叉荣能够发现‘喋血天鹅’上细微的裂痕并在关键时刻加以攻击以此来打破东方凛的攻势，东方凛又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可既然他已经发现了，又为何不阻止？反而颇有一种送货上门，生怕你够不着还主动推了一把送到手边呢？

难道是东方凛脑抽了？

这显然不可能，虽然‘残暴’在开启了‘残忍’状态后的确会不断吸食东方凛的生命值，可这与脑子无关，东方凛这么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会如此明显的送出自己的弱点吗？

答案就是，这是故意的！

战场瞬息万变，古板的一招一式显然不可能在短短十多秒之中战胜神代叉荣，可东方凛不甘心呐，暴露了‘残暴’这一底牌，并且‘喋血天鹅’还因此战而受损，若是让东方凛一无所获的跑路，那他是真的不甘心！

但下套的话，人家神代叉荣也不是傻子，从原著之中其逃脱监狱之后能够在东京之中潜藏那么多年，直到后面才被有马找上门解决的强大喰种，其不说谋略，至少没那么容易落入你的圈套中。

所以这才有了这一幕。

作为使用了‘喋血天鹅’多年，几乎晚上睡觉都要抱着枪杆的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喋血天鹅’上那细微的损伤呢？

可他就是装作一副‘我啥也没发现’的模样，就是要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没有注意到，就是要让对手认为这是击败自己的关键。

人性是复杂的，每个人都不能说完全了解一个人，人们对于他人的所言也总是抱有一种质疑的态度，就像是学生学习知识，老师说的、书本上记的、网络上看的......林林总总的来源，但这些都不如自己亲身实验的，人们总是对于自己亲身经历的，亲身总结的，自我推理的抱有绝对的信任，而这，就是东方凛布局的关键！

这是一场豪赌，东方凛以‘喋血天鹅’和自身为筹码，赌神代叉荣会确信他自己的发现，赌神代叉荣会试图击碎自己的武器并以此来击败自己。

可以说如果神代叉荣选择的是别的，那么东方凛十有八九是要败北的。

可万幸的是，东方凛的运气一向不错。

‘喋血天鹅’当场断为两截，东方凛非但不退，反而单手捏住手中只剩枪杆的一截，借由惯性与自身全部的力量，将其狠狠戳向神代叉荣的胸膛。

神代叉荣刚刚击碎东方凛的长枪，双手已然来不及防御。

噗嗤~

随着一声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喋血天鹅’剩下枪头的枪杆没入了神代叉荣的胸膛，一口鲜血不由得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东方凛轻点地面，两步退出神代叉荣的攻击范围中，防止他回光返照反杀自己。

当啷~

‘喋血天鹅’断裂的前半截落地，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神代叉荣疑惑的看着落地的枪头，刚想说些什么，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入气管，从它的口鼻中渗出，看上去颇为凄惨。

随手解除了身上的‘残暴’，猩红触手战甲顿时消失，露出了里面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的东方凛。

东方凛盘膝坐在地上，对着神代叉荣勉强笑了笑，“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了？”

“咳咳咳......”，神代叉荣一把拔出了胸膛正中插着的枪杆，大量的鲜血顿时从中不断喷涌，将周围的地面都染上一层红色，但他却毫不在意，也盘膝坐在了满是裂痕的地上。

两缕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小胡子飘扬间，传来他愈发微弱的话语声。

“原来如此，是我略逊一筹啊......可惜了，利世...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