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1/1）

谈及林清也和度凌帆第一次相遇，并不能算太美好。

总而言之不过一句话：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那是高考完准备填报志愿的时候。

暴风雨交织着阴云闪电笼罩在整个临西市上空，硬生生将白天化作黑昼，林家灯火通明，佣人上上下下搬着一幅接一幅画。

“把这间画室全部拆了。”关雪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在暴雨如骤中格外冰冷。

“等等！”

林清也匆匆从车上赶下来，连雨伞都忘了打，以至于衣服被淋湿了不少，她此时却顾不上这么多。

原本高考完应该落下了块大石头，林清也甚至想好了之后的所有规划，可她没想到关雪在听到老师说她准备上艺术学院学美术的时候突然变了脸。

她的成绩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所以当班主任知道她准备学美术的时候，多次劝说，可这依旧没能改变林清也的主意。

同样，关雪只注重结果，对她在校期间的表现从来都是不关心，所以这回关雪突然去学校，才让林清也失了策。

听到关雪说要拆了自己的画室，林清也咬紧下唇挡在门口，第一回生了反抗的心思。

“妈，这些画都是我的心血，我花了好久才……”对上关雪漠然近乎无情的目光，林清也喉头一哽，积攒多年的委屈竟悉数在这一刻涌上心口，她腿麻到快站不住。

关雪虽然是她的母亲，但和林家只是政治联姻，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对林家是这样，对她的亲生女儿也没有半点例外。

“你想说什么？”

就连现在，关雪站在画室中，没有愤怒，更没有呵斥，充斥着一种无法抹去的冷漠。

女儿的志愿也好，前途也罢，她不在意。

仿佛就是明晃晃赤裸裸地扒开林清也的自欺欺人，告诉她这一事实。

鼻尖染上酸涩，泪意克制不住涌上眼眶，林清也只是直挺挺站在门口，挡住佣人们的路。

“我喜欢画画，这些画不能丢。”她强忍着内心的酸痛硬邦邦开口。

“所以？”关雪眼神平静无波，并未打断她的话，直到人说话才轻描淡写开口：“这就是你想报艺术学院的理由？你的喜欢值几分价值。”

残酷凶狠的闪电划过窗口，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从林清也眼眶中掉了下来。

“我……”

除了喜欢，林清也找不到更为强大有力的理由说服关雪，明明人就在她面前没有阻止她发言的权利，可她却再难说出一句话。

见她不再反驳，关雪眼底闪过丝恼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要你带给我的是更有价值的东西，做不到的人，没资格说不。”

说罢，关雪头也不回离开。

楼上听到动静，林老爷子拄着拐杖出来，就见到这一幕，他转头问管家：“这是怎么了？”

管家恭敬回复：“是二夫人要把小姐喜欢的画全部毁掉，小姐不肯，”他顿了顿，“老爷你要出面吗？”

管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心疼林清也的。

然而林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随她们去，阿也这孩子性子太软，总归是要吃个教训的。”

可这教训未免太大。

管家在心里叹息，然而林家的家教就是这么严格，他也无法多说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清也喜欢的画付之一炬。

然而正如林老爷子说的，林清也的性子太软，遇到事不懂得力争最后，而是总想着逃避和后退。

那天，林清也眼睁睁看着她的画全部没了，却也只能沉默地逃离这个家，她不知道自己往外跑了多远，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停在一处勉强遮雨的公交站台。

临西市的雨还下个不停，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的林清也干脆坐在公交站台，就这么呆呆地盯着雨下。

她应该更伤心，哭的像这雨一样大，但偏偏林清也哭不出来，情绪就那么拧巴在心里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林家的教养也不允许她撒开了性子大吵大闹。

就在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时，身后乍然出现一道巨响，连公交站台的牌子都撼动了几分。

林清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第一时间以为是打雷了，回头才发现是有人在踢牌子。

因为有站牌挡着，她只看清了一双腿，似乎是不解气，那人又重重地踹了一脚站牌。

破坏公共物品，这人好没素养。

林清也这么想着，下一秒就见到那人突然蹲下，出人意料抱住站牌被他踢到的地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哭丧着对站牌道歉。

情绪变化之快让人大开眼界，林清也勉强瞧着这人长得不错，莫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反正就是很神经病。

直到发觉有其他人之前，度凌帆还一个劲地发癫，跟公交站站牌道完歉，随后不加遮掩地站在雨里，面目狰狞狠狠踩地上的水洼，水溅到身上也不管。

就发疯似的发泄不止，林清也躲在一边隐隐听到他在骂“臭老头”“不要脸”“我才不是废物”此类的话。

见他骂的兴起，怼天怼地怼自己，连路过的狗怕是都得挨上一顿批，精神状态十分超前，一时间，林清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反而莫名地，她心里那口气就意外疏通了出来。

渐渐地，躲在站台前面的林清也看入了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巧不巧，被正主听个正着。

一瞬间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度凌帆不禁露出错愕的神色，林清也则好似有些惊慌不安。

两人直直地撞进彼此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时间都停滞住了。

良久，林清也率先缓过神来，以为是精神病人发现她了，慌而忙张躲起来，心里默念着自己别那么倒霉。

而度凌帆则是傻傻的张开嘴，在遏制不住社死尖叫出声前，他捂住了嘴巴蹲下身猛捶胸口发泄。

出大糗了。

两人原以为这里是废弃的公交车站台，不会有什么人来，结果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想法铸就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