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救援(三)（1/1）

故事回到十分钟前，燕子边哭边跑，边喊，“失火了，失火了，救火啊！救火啊！”

8点多的晚上，那个时代广东人大多还窝在家里，不像几十年后的中国，只要是街上，就是不夜城。而这时的塘下村虽然也闪烁着灯火，但马路上却看不见有几个闲人在晃悠。

那个年代风气如是，只有热闹繁华地段，才有三三两两打牙祭的顾客，在各种小摊上品尝。

“咪，呀广咪伊？”一个农妇好奇的张望。

燕子虽听不懂粤语，但还是用普通话讲，“制衣厂着火了，快去救火啊！好多姐妹困在里面，在楼上下不来，快救人啊！”

“咪伊？吾知，吾知！”农妇听明白了话，赶紧敲打隔壁的大门！“哐！哐哐！哐！”大门随即打开，露出一个中年人身影。

燕子冲着开门的人大喊，“大伯，救命啊，制衣厂着火了！好多妹子困在里面，再不救，就会死了！大伯救命啊！

“么事？哦！我知道啦。″中年人一惊，急急忙忙的问。大伯的普通话明显不标准，但还听得懂。

燕子赶忙说，“制衣厂着火了，好多姐妹困在楼上，请大伯喊人快去救救她们！求您了，再迟恐怕就晚了！″

想起和徐竹，婷婷刚刚还在一块吃饭，这会却生死不知，燕子瞬间悲从心起，红了眼睛。眼泪也忍不住湿了眼框，开始小声抽泣。

中年人，跑到里屋，拿出一个喇叭，对着喇叭一顿“八，八，八，八！……”

粤语的意思肯定是叫大家救火去，可惜婷婷从内地来广东也才二个月有余。

大人小孩带着水桶，脸盆，水瓢向制衣厂狂奔。路上大伯边跑边喊，跟随的人从几个人壮大到几十人……

有穿短裤的大爷拿着水桶，有穿拖鞋的大娘拿着面盆，还有妇人刚扔下喂奶的孩童，拿着塑料桶，也奔行在这不整齐的队列中。还有个小伙扔下手里刚摸的八筒，已经是清一色自摸了，却被他反手扔在桌上的牌中，拿起旁边的塑料水桶，也加入这救火大军之中！

因为他们知道，在制衣厂的大火中，还有几十个女孩在苦苦求生！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父母心中的宝贝！

(喇叭，指早期的扩音器，又叫广播。)

燕子转头跟着救火的人冲向制衣厂，路上皮鞋也掉了一只，汗水泪水打去了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只剩下一条条泪水汗流过的污痕。裙子也被路上什么东西扯破，留下一身擦痕。

“不管，不管！”燕子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婷婷徐竹你们要好好的等，等着，好好的等着，我喊人来救你们了！石爱国，石爱国你要像个男人，把他们救出来！”

燕子暗想:“和婷婷徐竹几人一块出来的，不管如何过年要一块回去，不能丟下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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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拉绳子，还好，结实！

刚才的爆炸毁了二楼的南边！造成了房子的倾斜，北边上扬南边下挂高低太过于明显。人稍不注意就会站立不稳，滚落进火里。

可惜下挂这边火势太大，浓烟主要也是从这里升起，不然这边是离地面足最近的距离。(爆炸使一些堆积易燃物，倾斜到南边。)

要想逃生，只剩下北边的唯一一条路。从三楼的窗户到地面约7，8米，徐竹和婷婷结的绳子加上两人1米6以上的高度合在一起，不会少于6米，应该是安全距离。最少腰间可以多绑一圈加以固定。

“婷婷你先跳！”徐竹急声催促。

“姐你先跳，我还能撑会，你身体太弱，一但倒下没有人及时帮你，太危险！”婷婷不及细说，奋力的把徐竹推上窗子，大声喊:″抓紧绳子，下去！”一把把徐竹推出窗户。

“快，快呀，姐！我还等你的绳子！”

“快，快呀！姐，我还等你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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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虽然跑的飞快，却没有村人的利落。等燕子到了车间门口，就见救火的村人，已经抬了一个人出来。

“石爱国，石爱国，是你！”燕子双手紧紧拉住我的胳膊！不由放声大哭。

我睁开迷朦的眼睛，感觉有雨点打湿额头，"下雨了，下雨了，真好！下雨了。”我喃喃自语。喃喃自语中，隐隐听到燕子的哭泣。

身体不再像二楼那样被炙烤。

“我被救了？″我暗自思考，我知道我必须醒来！

不管这是宿醉后的记忆，还是整宿没睡的失忆！我必须醒来，我警告自己，快醒来！

我睁开迷朦的眼睛，感觉一双哭红的眼睛，离我的眼睛不过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仅剩几厘米！

我咳了一声，对燕子说，"你的眼泪弄湿了我的发型，再哭口水也会滴到我的嘴里！”燕子一用力，扶我坐起身。

“各看到竹姐，婷婷？”询问的目光几乎刺入我的心灵。

……

“有人，有人，三楼有人！”这几句白话，我勉强听懂！我猛抬头，一个人旋转着从三楼坠落。我大吼，“快救人！”

我心里明白，从三楼落下，九死一生。但力还是要尽一尽。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根本分不清你要找的人！男女都分不清，更别说谁谁谁。

只有用心对每一个人，拼命去救才有那么八十分之一的可能，救的是你想救的人。

一把扯下刚刚抬我的担架，我对身边的人大喊，“抓住绳子，兜住他，我们往前跑，兜住他，直到跑不动为止。”

我不知道，我讲的话这些人能否听懂？还是听不懂？我只自顾自的拿起一端的绳，向前飞奔。

终于，还是有人明白我的用意，“要把下坠之力，横移出去。”这样人才会多出生存的机会。

我赞美这个明白我意思的人，人材啊！金庸老爷子的乾坤大挪移，你已经学的炉火纯青，高手啊！

我俩合力用筐子把人兜住，仍向前冲去，但只走了2，3米，她身上的绳子又拉回了我们的距离。

“徐竹！”这个被我们合力安全救下的是徐竹，一股狂喜，冲进胸里。

徐竹指着三楼，“婷婷，婷婷！”我瞬间秒懂她的用意，飞快的解开绳子，冲着上方大喊:“抓着绳子滑下来！”

滑下来，是最快的方法。但人要有体力，要有魄力。

绳子绑在腰间只是心里多一份安全的想法，意外谁也不知。

可惜，火场中即使面对面也根本听不清人在讲什么，叫什么。更别说是三楼和一楼，那是天和地的距离。

除了火的嘶吼，人算什么？

三楼上婷婷满眼泪水，“竹姐平安了，平安了真好！”

婷婷加紧收取绳子，“我要在一分钟内把绳子绑在身上，然后顺着窗台爬出去，再一分钟就能回家了，看小弟，看爹娘，等我！”

婷婷闭了闭眼，努力把眼帘里的灰挤开，好看的更明白。

1分30秒，绳尾已经抓牢，“别的不管了先拴在腰上，快！快！快！”婷婷不停的催促自己。“好了，只用了1分钟，现在再用1分钟站到窗户上，然后顺着绳子，滑下去，对就这样，没有错误，希望又多了一分。给自己打个分，90，多了！80多了！70肯定超过！”

“轰！轰！”二楼又传来两声轰响！婷婷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脑袋的痛疼，让婷婷有些麻木的神经瞬间清醒。“又浪费一分钟了，已经又浪费一分钟了！不能再浪费了。”

婷婷的手指已经扣破自己的大腿，大腿上的血淋到裙子上，“不能睡，不能睡！快爬到窗上。”

婷婷暗自在数着，约又过了2分钟，终于半个身体超过了窗户。“可真没力气了！”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妈的你还想把我闷死！我来啦！”

婷婷奋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爬上窗户，一头向下扎了下去！

婷婷已经感觉不到自己麻木的手脚，“好吧，就这样！”婷婷安慰着自己，一头向下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