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皇帝驾到（1/1）

明翼在暗市窟杀人现场事情，由冯元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了。

这是郭巨挺跪到冯相面前求来的。

他知道皇帝的多疑和冲动。

他想要明翼速死。

因为死人是无法再为自己辩驳的。

皇帝的态度不出所料。

光滑明亮的御砖之上，被推倒的宫灯、香炉、矮凳，如同经历了一场激战，横尸遍野。

他疯狂地发泄着内心的情绪，那是一种身居天极高位，也无法掌控某些事情的暴怒和恐惧。

他不知道能否控制住那预言他死亡的谶谣？还有隐藏在谶谣背后，他一直害怕让人知道的那个秘密。

整个极玄宫都陷入惴恐的死寂之中。

皇帝无法冷静，在惊恐和怒火相交不息之下，他只感到身上的冷汗一阵又一阵。

如今，皇家的卫队将领，竟然也牵涉了进来，那么说明背后的那群人，已经离他很近了。

倘若在以前，他也许早就下旨将明翼诛杀了。

但谶谣案的诡秘，还没有解开，如果明翼是同伙，那么皇帝需要留下这个活口。

整整一天，他都寝食难安。

最后，还是忍不住，起驾前往了大理寺。

——

大理寺内，卸下黑衣伪装，温承蕴和叶剑心找到了叶庭文，叙说了所有查到的线索。

两人才将将粗略讲完，就听到外面的皇帝驾到的通报声。

叶庭文心中一惊，而温承蕴却露出了看到希望的神色。

尽管目前他掌握的人证和物证都能说明郭巨挺就是杀死谢大坤，陷害明翼的真凶。

但因为他是冯元资的心腹，很难保证冯相不会出手干涉保全。

虽说此案和谶谣案有关，但并无实证，因为羊皮卷在土难徒死后，也没有发生变化。

只能说，这也许是一场模仿杀人的案件，而非谶谣案的一部分。

如果这样，以冯相的手段，要在羽林卫找一个替罪羊，并堵住所有人的嘴，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如今皇帝来了，当着皇帝的面，揭露郭巨挺的谎言，即便是冯元资也无话可说。

皇帝此行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没想到没等他发作，温承蕴就回禀，发生在暗市窟的两起诡案已经破了。

“请皇上同我一起去捉拿凶手。”

“去何处捉凶？”皇帝虽然觉得荒唐，但这抵不过他内心想要揪出凶手的急切。

“羽林卫大将军，郭巨挺宅邸。”

————

温承蕴押着明翼率先进到郭府，叶剑心、程逸舟和陆含章和叶庭文则远远跟在皇帝身后。

郭府老管家站在温承蕴和明翼面前，阻拦道：“温大人，我家老爷说了，他不会见你的。”

“今天可不止我们来了，还有……”

“谁来老爷都不会见的。”

“郭巨挺好大的派头，他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吗？”皇帝冷冷说道，语气不算激烈，却足以骇动人心。

老管家虽没有见过皇帝，但看他一身华贵的服饰，左右又有千牛卫护卫，并自称为“朕”，立刻意识到自己冲撞了不得了的人。

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嘴里结结巴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没有理睬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老管家，一路走了进去。

他走了两步停住回头，冷眼看温承蕴：你带路。

“是。”

温承蕴点头，引着众人往郭府第三进内院走去。

“让郭巨挺过来见我。”皇帝阔步前行，头也不回地说道。

有眼色的太监早就跑了进去，通知郭巨挺接驾，提醒他切不可再惹皇帝动怒。

郭巨挺匆匆赶来，见皇帝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中难免惶恐。

“说吧，你说的凶手在哪里？”

温承蕴颔首，先细说了土难徒和谢大坤两起案件中，指向郭巨挺的各项证据。

皇帝瞄了一眼郭巨挺，冷言道：“郭卿，你有什么话说吗？为何在案发现场会留有你羽林卫服饰布条？死者伤口的形状又为何和你羽林卫的佩刀恰巧一致呢？”

郭巨挺闻言立刻跪了下来：“皇上……”

皇帝环顾了一下四周，打断了郭巨挺：“令郎此刻在哪里？据说，他可能和与此案相关的一起谋杀案有关。有着杀人灭口的嫌疑啊……”

郭巨挺感觉心往下重重沉了一下。

“陛下，犬子前日受了点伤，现下不能下床，所以未能前来接驾。”

“罢了，说你的问题吧。你对温少卿说的这项证据，有什么话要说吗？”

“皇上，犬子冤枉啊！他那日，因犯了错，被我关在家中，全家上下都能作证啊。”郭巨挺痛心说道。

“是嘛？”皇帝瞥了一眼，在场的几个郭家下人。

他们个个都抖如筛糠，纷纷称是。

郭巨挺悄悄地深深出了一口气。

皇帝转头，将目光锁定在温承蕴身上。

温承蕴心领神会，走上前去，拱手道：“陛下，我锁定的凶手并非郭宝霖，而是郭将军本人。”

郭巨挺忽然脸色一凛，屏住呼吸，稳了稳心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温大人，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凶手是个左手持刀之人。整个羽林卫都知道，我是右手持……”

他还没有说完，余光瞥到侧面有一竿长枪向他的面门斜刺过来。

郭巨挺下意识地用右手格挡，抓住长枪。

叶剑心的这一下，力道极大。

郭巨挺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腕沿着胳膊蹿到了肩膀。

他轻吟了一声，手陡然无力一软，迅速换了左手接招。

三招过后，叶剑心忽然收住了攻势，洋洋得意地握着枪，走到皇帝身边：“陛下，他右手有伤，所以只能改用左手和我对招。”

郭巨挺呼吸滞了一下，立刻又跪了下来。

“皇上，臣是伤了右手，但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啊。温大人所说的凶手的特征，明翼也符合啊，而且他还用同样的方法杀了另一个人，被大理寺在现场活捉了。”

即便自己没有杀人，听到郭巨挺说自己被当场活着，明翼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连温承蕴都能毫不犹豫地信任他，为何郭将军会当众怀疑自己呢？

难道是我平日里做得不够好吗？

明翼内心五味杂陈。

“明大人，莫急，我们已经找到陷害你的人了。”

温承蕴看似是在安慰明翼，实则是在反驳郭巨挺刚刚的言论。

“你是说，明指挥使是被人陷害的？那你觉得是谁陷害了他呢？”皇帝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温承蕴在怀疑谁呢？

郭巨挺既然被怀疑成凶手，这陷害之举自然是他的所为。

不过，身为九五至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向爱营造明君形象的皇帝，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要向大家表现，在没有看到证据之前，他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

哪怕真实的自己有很多的缺陷，但在外人面前，他必须演一个完美的君主。

这是他在当太子时就学会的技能。

“正是郭将军，他知道我大理寺已经怀疑到他了，便按图索骥，将同样符合怀疑条件的明翼在巡守之时击晕。”

温承蕴走近郭巨挺，对方脸上还硬撑着不屑的笑容。

“之后，他便在暗市窟杀死了同样和之前怀翠楼的命案有关的傀儡匠人谢大坤。将昏迷的明翼丢在了现场。再派人到大理寺送信，引我们前去拿人。”

“温承蕴，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当着皇上的面，可是欺君之罪。”郭巨挺眉眼中透露出一丝阴鸷。

皇帝听了这拿他当威胁的话居然没有愠色，双手捧在肚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