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门（1/1）

第二个女佣是年纪最小的张小梅，她是宅子里最小的佣人，刚来顾宅不到一年，家住城北月桂巷，家中七姊妹，行五，上头四个姐姐，下头两个弟弟，家里开了个绣工作坊，条件还不错，胆子大性格有些叛逆。

案发当日，张小梅在院子里和花匠女儿玩了会儿才离开，已经得到了花匠和花匠女儿的证实。之后她一个人去了近海戏院看了电影，能准确地说出电影的名称和内容，但没有留电影票票根，但因为当天人少，售票员对她有印象，也记得自己卖了票给她，看着她进了影院，电影结束之后售票员也看见她出来，甚至和她打了招呼。下午的时候张小梅买了些糕点回到家中，随后被警察带到警署进行审讯。

张小梅是进入状态最快的一个，她最开始有些紧张，但被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完全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她的证词和其他人差不太多，提到赵香娣生活条件不错，也谈及赵香娣说陈亦宏和顾倾城好事将近。

而关于顾倾城房中的安眠药，她表示她从来不碰，都是孙娟帮顾倾城配的。

最后一个女佣是十九岁的齐明芳，在顾宅做工两年半，家住杨花巷，父母健在，行二，前面有个姐姐，后面有个弟弟，性格文静沉稳。

案发当日，齐明芳与孙娟一同离开顾宅，分开后前往梨华戏苑听戏，两幕戏之后回家，回家前在杨花巷口买了糖葫芦，经走访询问，当日虽然戏苑热闹，人多且杂，但班主还记得齐明芳这个老主顾，而且齐明芳有戏票票根为证，巷口的糖葫芦小贩也证实了她的回家时间。

齐明芳在审讯时有些紧张，但证词却和其他几人差不了多少。她甚至提到，当赵香娣说顾倾城可能和陈亦宏真能成的时候，几个女佣想过凑钱给顾倾城随礼，但被赵香娣嘲笑了几句自不量力。

至于安眠药，齐明芳也是不碰的，理由是配药的一直是孙娟。

女仆之后，再剩下的就是花园中的花匠和其他在宅子外工作的佣人，温煜明和温怀信也简略地为周若楠讲了讲审讯过程。

花匠胡小宣就是目睹了陈亦宏坠楼的人，她隐约记得陈亦宏坠落后三楼有人迅速离开了窗口，因此在确认陈亦宏死亡并发现了他颈部的掐痕后，胡小宣选择了报警。但在注意到陈亦宏坠楼之前，胡小宣和其他在花园做工的人都只是埋头干活，甚至都没有看到陈亦宏进出顾宅，因此警察虽然对花匠们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得到的线索却十分有限。

而除了花匠，其他在宅子外做工的人甚至是在胡小宣报了警之后才知道有人出了事，更是直到警察过来才知晓顾倾城也已经身亡。周若楠就是在针对这些人的问询中知道了关于秦婉娘的记录，秦婉娘是唯一一个说自己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她哭闹着要警署放了周若楠，搞得不少人都知道了她招供的事情，在问询中她也一直在重复着说自己是幕后主使。

听到最后，周若楠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有几分消沉。

而温煜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娘不会有事的，只是因为她闹得动静太大，警察不得不抓，但是我们可不会让她在警署受委屈，放心吧小丫头。”

周若楠听完没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将思绪转回到正事上来。她努力回忆了一番刚才看过听过的审讯记录，理出了两个眼下最奇怪的点。

其一，是孙娟和佛罗拿。孙娟虽然能接触到安眠药，但按照她的证词，安眠药明显少了一瓶，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其二，是更让周若楠觉得奇怪的、那个消失的管家——赵香娣。

***

太阳已经落了，夜幕笼罩了整个沽城，路灯将大路照得恍如白昼，戏院和剧场也都热热闹闹，然而周若楠现在所处的地方却是安静至极，周围人家的院墙阻隔了房中传来的微弱灯火和谈话声，秋风吹过，更显得面前的院门无比萧瑟。

只有警车的车灯将这整个巷子照亮。

眼下，周若楠和温家父子三人，正站在顾倾城女管家赵香娣的小院门前。

原本温煜明认为天色已晚，加上周若楠一直没有休息，提议明天再去管家家中探查，但周若楠却强烈要求立刻就去，七天时间容不得耽误，应该抓紧时间，最后在权衡之下，温煜明还是带着队伍来到了这里。

赵香娣的院门紧紧闭着，凭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周若楠能够清晰地看见，门上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蛛网，这门很有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开关过了。

警察敲了门，果然没人应。温煜明伸手轻轻推了推，院门纹丝不动。透过门缝，周若楠能看到，门闩插上了。

到最后，几个警察合力，将这门撞了开来。

微弱的灯光下，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空荡荡落满了灰尘的小院。

根据几个证人的证词，赵香娣今年二十九岁，是整个顾宅里未嫁的姑娘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她从顾倾城还没有买下大宅子、还住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就跟在顾倾城身边，到今年为止已经有六年，颇得顾倾城的赏识，也正是因此，顾倾城买下宅子后不久她就成为了顾倾城的女管家。

作为跟在顾倾城身边最久的人，最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她来处理也很正常，顾倾城让她去给陈亦宏发电报也不足为奇。但赵香娣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她嘴不严实，喜欢炫耀，顾倾城给了她赏赐、最近得了钱财、在沽城买下了这个院子，全都被人知晓得一清二楚。

那么顾倾城到底有没有告诉过她每件事情的原委和事由？从她口中传出的所谓陈亦宏和顾倾城关系不一般的传闻究竟是真是假、有没有证据？这一次陈亦宏前来顾宅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都需要亲自向这个与顾倾城最为交好的女管家确认。

然而众人眼前这空空如也的小院和屋子，却怎么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和卓老爷子的院子不同，这个小院只有一个正屋和一个偏房，偏房小得离谱，正屋倒是大上一些。

院子里右侧是一些歪倒的晾衣架子，左侧有一口水井，边上几块小地，然而那土地上杂草丛生，可以看得出来，因为无法常常回到小院，赵香娣并没有在土地中种下任何东西。

警察走入了院子，周若楠紧紧跟在后面，然而一进去，她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周若楠皱了皱眉头，向旁边看去，然而几个警察的脸上，却都只有警觉，似乎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感。

是错觉吗？

不，周若楠摇了摇头，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一边想着，周若楠一边紧紧跟着警察，在院中绕了一圈，最后向着院中的主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