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噩梦（1/1）

迷迷糊糊间，周若楠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声音还有一些沙哑，而后是温煜明的声音，到最后她似乎还隐隐约约听到了温怀信的轻声呼唤。

她感到自己双腿悬空，就好像小时候坐在自家的那头小驴上，一摇一晃的，只可惜后来那小毛驴被爹爹周老代给卖了。

隐隐约约周若楠还听见有个小姑娘，嗓音甜甜的，喊着“爹爹”，声音由远及近，一直到近在耳边。

小姑娘凑得离周若楠很近，轻声问“这是谁”，周若楠想要睁开眼睛，可却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像，只记得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香气。

温煜明的声音响起，说着什么“这是客人”、“不要打扰”之类的云云。

再然后周若楠就感觉自己遁入了一片黑暗。

她在黑暗里走啊走，可是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的地面传来的感觉那么熟悉，让周若楠想起自己被从警署放出来的那个晚上，那时她就是这样茫然而焦急地走着，小跑着，跑到顾倾城的宅邸去的。

这么想着，周若楠感到眼前有了光线，黑漆漆的铁栏杆出现在了面前，细细看去，上头还贴着封条。

而那立在远处的小洋楼，正是顾倾城家的宅子。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个地方？周若楠正觉得疑惑，却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闪进了那小洋楼。

是凶手！周若楠紧握着栏杆，双腿胡乱地一蹬，竟然让她翻过了眼前的大门。她冲着宅子跑去，一路狂奔着进了洋楼。

电灯照得整个屋子恍若白昼，周若楠能清晰地看见其中的摆设奢华精致，就和自己第一次进来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周若楠正要顺着楼梯向上跑去，却感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睡衣，精致的蕾丝花边包裹住肩颈，可面部口鼻却被捂住了，一把漂亮的匕首从后腰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周若楠踉跄着想要逃走，没走几步却倒下了。

后面的人似乎依然不满意，又用那匕首刺了两刀，周若楠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黑暗一点点袭来，恍惚间她听见一个尖尖细细的女声喊道：“拿上来吧。”

众多画面像跑马灯一样闪过，有周老代高举的棍子和迎面而来的巴掌，有秦婉娘逼迫她在昏暗的灯光下认字，有女主管不停地絮叨着要自己把衣服送到了就出来千万不能在宅子里逗留更不能乱晃悠，有自己最后倒下时看到的顾倾城尸体，还有醒来时自己满手的鲜血以及身边放着的匕首。

最后，是秦婉娘隔着警署牢房的铁栏杆，呆呆望着自己，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若楠，你快些回去，照顾好自己。

周若楠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洁白的大床上，身上是一身西式带花边的白色睡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

看着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和身上陌生的衣服，周若楠有些无措。

乍一眼看上去，周若楠甚至要以为噩梦成了真，自己变成了穿着睡衣的顾倾城。

然而细细一看，发现这个房间除了同是西式房间以外，和顾倾城的屋子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屋子要小上许多，家具摆放更是大相庭径，床边没有复杂的床帏，床也要小不少。至于睡衣，自然也是不一样的。这睡衣滑溜溜的，袖子蓬蓬松松，胸口竟然还有个大大的蝴蝶结，周若楠穿着怎么都觉得别扭。

冷静下来之后，周若楠也回忆起来，自己昨天是在温煜明的车上睡了过去，她隐约有些印象，自己被抱下了车，带进了房子。房子里太过温暖，自己很快就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被安排到了这个屋子，衣服怎么就被换了去。

正想着，就传来了敲门声，还没等周若楠应声，门就被打开了，探进来一个蓬松杂乱的脑袋。

“温怀——”周若楠正惊呼出声，却及时住了口。

那是个少年，乍一眼看上去眉眼和温怀信有些相似，然而实际上他的脸更短更圆润，眼睛也更大些，十分有神。而且他在笑，看着周若楠的时候眸子一闪一闪的。他年龄应该比温怀信要小一些——瞧着没比周若楠大多少。

“你醒啦！”少年也没有管周若楠开口喊了一半的话，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你的衣服郑姨连夜洗了，刚估摸着你快醒了，寻思着你要穿，帮你烘干了，我帮她把衣服给你送来。”

说话间，少年整个人已经探进了屋子，周若楠看见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原本那上头有不少的泥土，还有一些血渍，现在已经都不见了。

但瞧少年拿那衣服的样子，怎么着也不像是“送”过来，倒像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进这屋子。

周若楠皱皱眉头，语气生硬地问道：“你是谁？”

少年还是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没把周若楠这生硬的语气放在心上：“我叫温怀远。是温煜明温署长的次子，温怀信的弟弟。”

难怪周若楠会觉得他和温怀信眉眼有几分相似。

然而听他说到温煜明和温怀信，周若楠才想起来，自己和温煜明还有七日内破案的约定，凶手一天没有被找到，秦婉娘就得多在警署待一天，她必须让秦婉娘早些出来。想到这，周若楠连忙开口：“温署长和温怀信去哪了？”

“他们是大忙人，一早就去署里了。”温怀远耸了耸肩，说道。

“可是……”

“不过我哥给你留了东西，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所以特地送过来的，不过我建议你到楼下去看。”温怀远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站定在了床脚，把手里的鞋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衣服则是扔在了床脚，“你的衣物我就给你放这了。”

“好的，谢谢……”听到这话，周若楠也无法再说其他，只能点头道谢。

“我和我妹妹温怀雪在餐厅等你吃早饭，你可以换好衣服下来。”温怀远也点点头，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然而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周若楠发现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若楠总觉得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