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承认（1/1）

“小周探长的这一番推断着实精彩，便是我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你说得没错，是我和纪先生一起买下了这艘船，进行了改造，并给所有的宾客寄了邀请函，也正是我们，利用这船上的密道，杀死了船上的所有死者——哦，除了朱伟诚。”走在前方的段天旭一边说着，一边笑着鼓着掌，“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密道一事的？我们这密道只联通主卧中的盥洗室，周小姐你所用的盥洗室，应该并不在主卧之中吧？”

“老实说，你们的密道联通向何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周若楠挑了挑眉毛，“我之前在洗澡的时候，听到浴缸旁的壁柜中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和争吵声。当时浴室安静，充满了水汽，你们的密道在三层约莫和那浴室也不过一墙之隔，而你们刚杀完人情绪激动，不知为何产生了争执，叫我听见了细微的声响。所以我那时候便彻底明白了你们的作案手法，也意识到你们竟然还回到了船上。只可惜我在盥洗室中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入口，我猜测过，密道入口或许只联通主卧，但在向温署长汇报过后，温署长就下达了召集所有人的命令——优先保证生者的安全，再探密道入口。”

“妙极，妙极！通过这些许的蛛丝马迹，一点一点推断出案件的真相，温煜明，你可真是有一个得力干将啊。”段天旭说着说着，仰头大笑，而后他却用略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不瞒你说，我们当时争执的内容，便是到底杀不杀你。可惜了，周小姐，你明白得太晚，没能阻止最后四个人的死亡。”

周若楠听到这话，咬着牙关，捏紧了拳头，怒目瞪着段天旭。

一旁的纪清行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不必太在意他的话，周小姐……不，应该说是温怀兮温小姐才是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唤作叔叔，但我查过你的生辰，你与温家真正的小姐怀兮，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温家亲生的女儿，温署长不认你，想必也是为了怀雪小姐着想，你倒也是个大度的，知晓内情的情况下，竟然还顶着曾经的名字，帮温家瞒了下来，当初你的母亲因为霍家受了无妄之灾丢了性命，你也因此受到牵连吃了不少苦，所以我没有邀请你，谁成想，你竟然替温家真正的养女来到了这里，霍某佩服。不知道如今温小姐愿不愿意再答几个问题？”

听到这话，周若楠将目光放在了纪清行身上，她沉默了片刻，最后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你先说说看。”

“其一，关于当年之事，温小姐究竟了解多少？其二，温小姐又是怎么联想到，本次凶案与当年之事有所牵扯呢？”

“我知道当年霍承德被以叛国的名义追捕，霍家藏匿贼人，结果却引来了灭门之祸。温家夫人因在霍家做客，遭到了误杀，而这，也成了段先生想要复仇的理由。”周若楠回答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原本我确实很难联想到，但因为约莫两个月前，温家二少爷怀远给了我一份资料，这才让我对这起灭门案有了一些其他方面的认知——

“当年带队抄家的，乃是近海区警署署长杨闻朝，而当年的报导中写过，他带领着他的副官朱伟诚和吕敬善共同歼灭了霍家共一百一十三人，整个霍家，上至霍老太太曲宛音，下至刚满三个月大的霍云兮全数被歼，最后，杨署长搜出了藏在井中的霍承德，整个霍家无一人生还。但我知道，霍云兮的奶娘霍婉、霍婉的丈夫霍昌岳和女儿霍茹，根本就都活着，在这所谓无人生还的行动中，必然有人是活了下来的。

“而这些参与了行动的人，在之后几个月内，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升迁，杨闻朝晋升为沽城警察总署署长，歼敌有功的朱伟诚和吕敬善也同样在总署获得要职，妻子遭到了误杀的警署干员温煜明，在这之后也获得了近海区警署署长的职位。真正有罪的不过霍承德一人，便是霍成旭真的窝藏贼寇，整个霍家又何至于此？一群人靠着剿灭一群读书人，就能鸡犬升天，未免太值得怀疑了。

“真正可怕的是，怀远发现，这其中那个所谓的叛国贼霍承德并没有死。在二十余年前兴起的新运动中，霍承德一直都有所活跃，发表过诸多文章，后来因为一些限制也曾去往留洋，但在报纸杂志上，依然有他的身影，而这其中，也有他的手稿曾被披露过。而在近年，在一本杂志上，有一位文风与霍承德相似的人正活跃当中，他辞藻激昂直白，言语犀利，其中有一期，他为读者提了几个字，虽然不过是一首诗，但我对比发现，那字迹竟然与当年的叛国贼霍承德八成相似。

“这是巧合吗？我认为不是。我也因此产生过怀疑，当年那桩所谓的灭门案，罪名根本便是莫须有，不过是一群人巴结讨好、自我升迁的垫脚石罢了。只有这才能解释，为什么温署长当年要百般暗示我，无论何时，都不能因仇恨而拿起屠刀，为什么他愿意将我收入温家，又是为什么，要向着我道歉。

“上船之后，我一开始其实根本没有将过往之事与你们的行凶杀人联系在一起，因为梅霜的死让我无从分析，又有郭昊、韩冉、曲子期、裴则夏、纪清行和段天旭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在。但之后我意识到，裴则夏，或许也是从当年一案中获利的人——毕竟他的亲妹妹，被误杀死在了霍家；郭昊虽然如今已经退出了政界，变成了个商人，但从朱署长对他的态度看，他应当也参与了灭门一案，只不过当时身份普通，未曾经由报导吧？至于曲子期……从他的姓中不难推断出，他与霍老太太曲宛音应当颇有些牵扯，他既然会到这里，一定是因为当年霍家一案中，他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灭门发生得如此突然，梅霜、张丽娟和张松也是同理。唯有胡念由，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如此年轻的他，当年究竟做过什么？现在想来，你们没有放过裴雨琛，也没有放过吕仕斌和吕仕赟，那么胡念由，大概便是谁的亲戚了。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