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龙鳞匕首（1/1）
呼啸的雪季试图用一场最后的大雪昭告着它的离去。
舟楠推开房门，空地上的积雪厚度已经到达他的小腿。
几个棕熊兽人拿着巨大的铁铲哼哧哼哧地铲去砌石路上的积雪，晨光下的赤湖部落散发出生机勃勃的面貌。
西部荒原令人闻风丧胆的雪季似乎也没有这么可怕。
随着首次城建的工作陆续结束，建筑岗位的人员大多被调去狩猎队以及采集队，并且在棕熊兽人们的帮助下，赤湖部落的采矿队伍得以顺利开展工作。
棕熊兽人们憨厚粗犷的性格受到赤湖部落人们的欢迎，也有不少人私下猜测机械师大人是否会吸纳兽人进入赤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在这个国度并不适用，在他们信服的机械师大人一视同仁的领导下，愿意为赤湖付出汗水的人都会获得回报。
赤湖部落食堂内。
“你要走了？”沙犁手上拿着一件裁剪样式特别的麻衣，不舍地向坐在它对面的兽人小孩问道。
布埃点点头，他的母亲嘉莉已经决定趁着雪季结束，带着滞留在赤湖部落的族人们返回棕熊部落。
“这个给你，是我拜托母亲给你织的。”
沙犁把麻衣递给布埃，布埃有些受宠若惊，将麻衣摊开来试着穿上。
麻衣胸口位置织了一个棕熊的头像，脸颊两边的鬃毛特地用树汁染成棕色。
“谢谢你，还有你的母亲。”
布埃简单试穿了一下，接着珍惜地脱了下来好好保存。
“你们还会再来赤湖吗？机械师大人说，棕熊部落离我们很远，沙石叔叔他们都要走上一整天……”
沙犁越说越难过，布埃是他雪季里交到的第一个兽人朋友，两个不同种族的孩子在雪季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布埃没有点头，他想了想说道：“母亲说我们必须先回去，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父亲商量，或许之后我可以偷偷跑来赤湖找你。”
沙犁点点头，把自己这份午餐里的兔腿递给布埃，布埃高兴地接了过来。
舟楠仍然贯彻着现代人的理念，饮食对于孩童的成长极为重要。且他经历过幼时孤儿院的生活，内心深处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在他治下挨饿的孩子。
因此赤湖部落为小孩提供的餐食在不浪费的情况下并不限量。
一阵口哨声从部落里的广场传来，传到对坐着吃饭的两个孩子耳中。
布埃加快了进食速度，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母亲在召集大家了……我得，得快点吃，棕熊部落里的食物都没什么味道！”
偶尔能够加入一点部落里买来的盐，味蕾也要被受潮的盐巴带来的那股苦味折磨。
短暂的道别随着布埃回到母亲嘉莉的身边而告终，暂留赤湖部落的棕熊兽人们全部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当然，他们也带回了大量食物和工具——这些都囊括在两个部落之间的贸易内。
另一边，舟楠正痴迷于这个世界的机械学，工房外“勿扰”的标识牌已经挂起，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的工作。
开春的耕种工作他已详细地交代给可靠的人选，相信在那些密林矮人的帮助下，赤湖的种植业应该会较为顺利。
如果没有什么天灾和意外，今年的收获季他们将能够获得足以支撑整个部落使用数年的种植作物。
工房内，转轮正在空中飘忽不定地转圈，辅佐着舟楠进行对以太能量的探索。
舟楠的工作台上堆放着几枚地龙鳞片和各色工具。
在多番尝试后，舟楠发现了这个世界机械学的一个特点，也可以说是以太能量对于机械物品应用的特点。
无论是怎样的机械造物，能够容纳以太能量的种类和多少似乎取决于它本身的材质。
舟楠之前打造的护心甲，基本都是融合了金属性的以太能量，极个别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的则是融合了纯白色的无属性以太能量。
且根据浓郁程度来看，护心甲容纳的以太能量并不多，能拥有如此高的防御能力或许是因为岩螽甲壳本身材质的坚硬。
换言之，护心甲作为这个世界的“机械造物”，只算得上一件低阶机械物品。
不过舟楠认为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的护心甲应该评得上更高的品质。
他试着把仅剩的几个岩螽甲壳分别做成护心甲和简单的碗状物，再经由他来牵引以太能量。
结果做成护心甲的甲壳依然只吸收了金属性的以太能量，而碗状物吸收的金属性以太能量更为稀少，近乎于无。
二者吸收以太能量的结果同样是在硬度方面有所提升。
舟楠又试着往部落里使用的工具身上牵引以太能量，这次几乎是完全失败，任凭他怎么集中精神感受牵引以太能量，这些工具和以太能量之间都毫无反应。
舟楠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只能在制造过程中牵引？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坯料，动手打造起一把鹤嘴锄，但他很快发现，锻造鹤嘴锄和雕刻护心甲不同，他无法做到像之前一样把握住与以太能量的联系。
手上挥锤的动作一旦加快，身边的以太能量便更加难以感受。
虽然在现代社会时他做过不下百次高精度的制造工序，但像“感受以太能量”这种虚无缥缈的全新课题，对他的挑战也不啻于攻克新领域。
舟楠吐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绪。
他看着飞来飞去的转轮，没好气地拍了它一下，结果手从转轮身体里穿过，只排到一团空气。
自从与凤凰融合后，转轮对于能量体与实体间的转换愈发得心应手，经常凭借着两个状态的便捷在屋里横冲直撞。
“帮点忙！”舟楠向转轮说道。
转轮感受得到舟楠郁闷的心绪，落回他的肩头，开始老实地待在肩膀上。
舟楠也并不是真的指望转轮长出手脚来辅佐他的机械制造。
他很快转换工作内容，将一旁的三枚地龙鳞片摆在面前。
之前与地龙一战，收集到的鳞片总共四枚，除去成为镜中蝶载体的那枚金色尾鳞，这三枚便是仅有的存货。
舟楠打算用其中的一枚打造一把武器，确切的说，是用作匕首的刀身材料。
现在的难题是如何能够熔铸地龙鳞片，先前舟楠带着地龙鳞片去到冶炼厂，没想到高温熔炉下地龙鳞片仍旧完好无缺。
舟楠甚至怀疑是高温熔炉的问题，但就算条件再简陋，冶炼厂里这个高温熔炉的构造和温度都是达到他的最低要求的。
看来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之前雕刻的岩螽甲壳硬度已经够高，刻刀堪堪能够打造，但这地龙鳞片实在是超出舟楠目前的打造能力，就连最简单的塑形他都做不到。
舟楠心想要不还是拿去换成货币算了。
要知道据修钺所说，一枚地龙鳞片在奥莱联邦的黑市上能够卖得出一万蓝石的天价。
舟楠有些一筹莫展，思索着打造的对策。
意识海中，休眠的镜中蝶再次活跃起来，地龙鳞片的气息吸引着它。
舟楠在转轮的提醒下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镜中蝶的异动，好在这次镜中蝶并没有引起能量风暴，只是轻微地在尾鳞内煽动翅膀。
“它想做什么？”舟楠同样转轮说道。
转轮的核心开始闪烁：“它说它饿了，需要这三枚地龙鳞片的能量。”
舟楠：“它有自我意识？”
舟楠心里有一瞬间的意外，很快又觉得坐拥众多夸张传说的镜中蝶，拥有自我意识似乎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工作台上的三枚地龙鳞片开始发出极淡的金光，被牵引向舟楠的大脑。
“等等，先阻止它！”
他的三万蓝石不能这么被镜中蝶吸走，镜中蝶都已经把最贵的那枚尾鳞占据了！
转轮惋惜向舟楠表示爱莫能助，但意识海中蜷缩的凤凰火焰有了动作。
千丝万缕的火焰如附俎之蛆一般缠绕住意识海中的地龙尾鳞，转轮只得全力撑起光罩保护住舟楠的意识海，避免被凤凰的能量把舟楠冲击成痴呆。
镜中蝶在尾鳞内疯狂挣扎，但凤凰火焰似乎像是在直接炙烤镜中蝶的本体，很快，镜中蝶便偃旗息鼓，桌上的三枚地龙鳞片回归平静。
“感觉凤凰有用多了。”舟楠说道。
“你是在敲打我吗？”转轮的电子音不含感情地向舟楠提出质疑。
“当然不是，你比这小蝴蝶温顺多了。”
转轮闻言有些得意地转了一圈。
意识海中的凤凰收回警告镜中蝶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向工作台上的三枚地龙鳞片。
鳞片内蕴藏的以太能量精华被凤凰一扫而空，包裹着凤凰的火焰满足地晃了晃。
舟楠：……
好吧，至少凤凰不会像定时炸弹一样爆炸。
他不死心地开口：“连吃带拿的，帮点忙总可以吧？”
舟楠指了指工作台上的鳞片：“凤凰火焰的温度应该够高吧。”
凤凰心情大好地分出一缕火焰，包裹住三枚地龙鳞片，鳞片在凤凰火焰的炙烤下逐渐融化为液体。
舟楠目瞪口呆地往后缩了缩，避免被高温波及，好在凤凰将火焰控制在了极小的空间内。
舟楠心想这缕火焰的强度和最初在洞穴里初见凤凰时天差地别，看来当时的凤凰确实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
依靠着转轮向凤凰传达舟楠的诉求，地龙鳞片在凤凰的帮助下被熔铸成了匕首的雏形。
火焰被凤凰收回，工作台上只剩下了赤红的一柄匕首。
说是匕首，其实更像一把制式简单的短刃，匕首刀身上还有一处血槽设计。
舟楠端详一番，不由得对凤凰火焰的熔铸啧啧称奇。
几乎完整的保留了地龙鳞片的特性，还省去了他人力锻造的难题。
但很快舟楠便有些笑不出来，他发现原先带有浓郁以太能量的地龙鳞片现在完全成为了空壳。
“它说它留下了一点火种，不比原先的能量差。”转轮尽职尽责的充当起传话者的身份。
舟楠灵光一闪，这不正好让他试试地龙鳞片能够容纳的以太能量如何？
他立马进入状态，感受着工房内的以太能量。
不知是否因为凤凰火焰的缘故，此刻工房内充斥着大量不稳定的火属性以太能量，舟楠甚至不用多加牵引，这些能量便叫嚣着要冲入匕首内。
舟楠竭力地牵引着其他属性的以太能量，想测验一下是否和他原先的预想一般，地龙鳞片能够容纳更多属性的以太能量。
可惜事态明显超出他的控制，浓郁的火属性以太能量融合进匕首。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赤湖部落。
在生活区附近的搬运工们惊恐地看向舟楠工房的方向，这爆炸声他们只在先前舟楠示范炸药时见识过。
机械师大人在工房里试验炸药？
护卫队的人很快冲向工房的方向，但修钺比他们更快，几乎是在确认爆炸声来源的后一秒，修钺便迈开步子冲向工房。
“咳咳，咳——”舟楠用手抹去脸上沾染的灰尘，连着咳嗽几声。
“你没事吧？”修钺将他拉出门口位置，用手擦去他耳后的灰尘。
“没，咳咳，没事！”舟楠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围观的人群这才放下心来等候在一旁。
先前的爆炸来的突然，舟楠实在没想到以太能量在与机械物品融合的过程中，发生紊乱能够造成这么惊人的爆炸。
好在有转轮的保护，他只是被爆炸掀起的灰尘弄的有些狼狈。
坏消息是工房内部被炸的一片狼藉，估计只能再重建了。
不过舟楠此时的精神状态颇为亢奋，这次的牵引过程简直称得上让他醍醐灌顶，他总算找到了牵引以太能量的感觉。
他把右手展开，修钺定睛一看，一把赤金色的匕首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周围的人群里传来几道惊呼，虽然见识过真正的机械武器的人并不多，但他们都看的出来，机械师大人手里这把匕首绝非凡品。
看起来能和那些动辄吹嘘“削发如泥”的机械造物比一比。
“给你做的，本来想着试试一个实验，没想到没把握好尺度。”舟楠说着把龙鳞匕首递给修钺。
修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什么反应。
舟楠挑眉：“怎么，嫌配不上你的身价啊，剩的几枚地龙鳞片全熔成这把匕首了。”
舟楠的语气有些打趣，但他很快惊讶地发现修钺的眼角亮晶晶的。
这下他是真心实意的感到意外了。
猛男收到武器都会高兴到落泪吗……
下一秒，他便陷入了修钺的怀抱，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线：
“以后工作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知道舟楠与其他机械师不同，也知道舟楠为他打造武器并没有抱着什么特殊目的，只是单纯地把好东西分享给信任的伙伴。
他只是觉得眼睛酸酸的，像是小时候在不知名的小城镇里露宿街头时，被夜风吹得蜷缩在角落。
舟楠则是迫不及待地想向修钺展示，或者说是炫耀。
“虽然我还没有在中土大陆考核，但这把匕首无论是材质还是能量，我想应该算得上……顶级？”
舟楠想了想，还是说出顶级这个词，不然总感觉对不起他被炸成这样。
至少这把匕首已经把他在黑石部落里见过的那把秒成渣了！
舟楠伸手揪了根修钺的头发，吹到匕首上方，发丝轻易被分作两截。
修钺眼睛一亮，没有一位战士能够拒绝强大武器的诱惑，更何况是舟楠特地为他打造的武器。
舟楠看着龙鳞匕首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把龙鳞匕首的功能暂时还不清楚，或许还得等你亲自使用才能一点点开发。”
舟楠此时并不清楚，中土大陆绝大多数机械师打造的武器，具有的特殊功能在制造后便有所显现。
例如储存毒液，附带火焰或是自我修复，但舟楠只在龙鳞匕首上感受到了浓郁的火属性以太能量，就连一丝其他属性的以太能量也无。
凤凰不是说留了点火种在鳞片里吗，兴许这把匕首能发出凤凰火焰也说不定。
“嗯……是不是该给武器起个名？这个你自己去想吧，用坏了记得拿来找我。”
舟楠嘱咐道，不过他并不担心有什么东西能损毁地龙鳞片打造的匕首。
修钺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护卫队战士们眼馋地看着头领手里的匕首，天知道他们有多想得到一把机械师大人亲手打造的武器！
可惜他们只能跟着变脸速度飞快的修钺一同返回训练场地，继续完成之前中断的训练。
另一边，急急忙忙赶来的恩铼只看到带着护卫队离开的修钺，没来得及品鉴一下龙鳞匕首的模样。
他早就从舟楠嘴里得知准备用地龙鳞片打造一把匕首，心想着见识一下成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修钺这个莽夫截胡了。
舟楠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的矮人生气地跳脚，另一边，步伐飞快的木鸹带着狩猎队的领队走到工房门口。
舟楠看向木鸹：“棕熊部落的人来了？”
木鸹摇头，神色有些严肃：
“大人，狩猎队在红盐湖西北侧山脉中发现了一支半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