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倨后恭（1/1）

大嫂的地里，又开始热闹了。

不时有村民过来帮她拔草，剔苗，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关文永对这大蒜的价格怎么看，啥时候会涨。

还有人问，关文永能不能帮他们家把大蒜也卖一卖。不用卖一块一，比现在高点就行。

在他们的嘴里，关文永可是个能人。而且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很聪明。

放在古代，这就是诸葛亮的水平，要出来封侯拜相做大官的。

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关文永也不差，能提前很多天看出蒜价会跌。

不出来干力气活，是因为脑子要想事情。

他们家，关文永的脑子加上大嫂孙玉兰的勤快，很快就能超过别人。

众人的夸奖让大嫂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解释说，他们也只是运气好，正好家里急着用钱，所以就急匆匆地卖了。

但众人皆不信。

现在大家心里都没有希望了，关文永就是他们心中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是绝不肯放弃的。

谣言也不攻自破。现在又有新的说法。

关文永不能出来干活，就在家里动脑子分析行情，关家夜里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教给他奇门遁甲之术，能够预测未来，所以他才看得那样准。

当时所有人看关文永是傻瓜，其实在人家眼中，我们才是傻瓜。

关文永早就看出蒜价要大跌了，才全部卖出的。要不然，他为啥一点儿不留。

要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会大跌，谁能那样坚决。

谣言越说越离谱，但传谣者说的有鼻子有眼，好似亲见，不由得人不信。

小恬在家玩，几个小孩拿着糖，还拿了一个布娃娃，来找她玩。

小恬本不想出去和她们玩，但看到那个布娃娃，实在喜欢。她看向关文永。

关文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想去玩就去玩吧。”

又对那几个稍大点孩子说道：“好好玩，别再打小恬了。”

一个七八岁大孩子说：“文永叔你放心吧，我妈说了，让我照顾好小恬妈妈。我看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欺负小恬的。”

小恬和几个小伙伴去玩了，关文永继续在家里干点杂活。

他知道这些人为何前倨后恭，无非是希望他能够带着他们把蒜卖个高价。

但是时空已换，再来找他，便如刻舟求剑，他也无能为力。

他预测价格，也只能顺势而为，而不能逆转乾坤。

蒜价到了五毛钱。

整个村庄像死了一般静寂。

街上也无人再聚集在一起，

路上相遇了，默默地看一眼，长叹一声，相错走开。

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又莫名的愤怒，却又不知去怨谁。

其实，一开始，村民们收定金的时候，想着五毛钱卖出，也能接受，多少有点利就行。

但是，现在再以五毛卖出，却有一种强烈的屈辱感。

张于飞已经闭门在家几天了。

关文永想去看望看望他，安慰一下，却想不出应该怎么说，也无法解决他的问题。

只好算了。

上午十点。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毫不留情的炙烤着人间。

关文永听得门口有机动车停下，一会儿就有三四个人推开院门走进来。

原来是前段时间收他蒜的蒜贩子张强，后边提着兜子跟着的是他的三个小弟。

关文永心道：你终于来了。

关文永走出门来，迎到院中，面色不解：“张老板，你这是来我们村收蒜吗？现在可不好收呀，

贵了你不肯出，便宜了也没有人卖。”

张强哈哈一笑，对他道：“兄弟，今天哥哥是专程来看你的。”

他虽大笑，但难掩脸上郁郁之色，显然心事重重。

说着，让小弟把兜子拿过来，带来了一大块五花肉，还有鸡蛋糕，奶酥糖，

还有两瓶伏虎白。还拿了五袋方便面，这可是八十年代，方便面可是贵重的礼品。

关文永忙伸手拦住：“张老板，这无功不受?，你拿这么贵的礼，是不是有啥事？

我们家你也看了，没啥值钱的东西。张老板要是有啥看中的，随便拿。我

们也是普通农民，也没有多大能力，恐怕帮不上啥忙呀。”

大嫂子孙玉兰这时心理有点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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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前对张强道：老板，你是不是看最近蒜的价格跌的太多了，想把前面卖的退给我们。

这个可不行啊，我们钱都花出去了。

闻听此言，张强哈哈大笑，对孙玉兰道：“嫂子你看你说哪里去了。

买卖已成，哪有退货的道理。

我今天这趟来，一不是退货，二也不要你加东西。我来只为要兄弟一句话。”

孙玉兰愣了，问一句话就下这么重的礼。

关文永问道：“不知道张老板有什么东西想问我。你看我也就是一个农民，现在身体不好，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息闭塞，见识浅陋。恐怕会让张老板失望呀。”

张强摇头道：“不然，以前诸葛亮也是在农村的茅屋之中，却能看清天下形势。还没有出山就给刘备规划了三分天下 。”

他重重的捧了关文永一句，又长叹一口气，

“不瞒兄弟。我现在遇到了很危险的境地。

前一段时间我收了几万斤的蒜，价格收的有点高。

你这1块1是我收的最便宜的。

我本来想囤个几天再买，能一把赚个大的。

没有想到这蒜价几天就下跌这么多。

我那几万斤蒜，现在亏的可不少了。

我这几天想起来，你当时跟我说过，让我赶紧卖掉。

如果我当时听你的，不仅不会亏钱，还有的赚。

兄弟你真是再世孔明呀，

提前那么多天就能预测出价格要下跌。”

张强把事情介绍清楚。然后问出了要问的问题。

兄弟，你看，接下来这蒜价该如何去走，我现在该怎么办。

关文永摇摇头，道：“张老板，你这个可是问错人了。

我们都是1块1卖给你，只是家里急着用钱。

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像别人家里可以再挺一挺，并一并，等一个比较好的价格。

我们也觉得，已经比去年翻了一倍了。一个种地的农民，哪敢想那么多，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叮嘱你卖掉，也是这种小富即安的想法，觉得涨了也不少了。”

他和张强以前并没有什么交往，并无交情。

现在张强，囤了几万斤的货，可以说身家性命都压在这里。他怎么敢一言而决。

张强听他说的在理，看那样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村青年。当时让他卖出，应该也只是顺口说说而已。

他今天来到这里，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万一这小伙子有特殊本事呢？现在看来世界上并没有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