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彼岸坟场（1/1）
三什么？
三十三次？！
夏约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怎么可能，这个息灵也不怎么靠谱嘛，难不成真是活太久老年痴呆了。
这就好比你在世间都活了百来年了，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你，你其实一直在做梦一样荒谬。
“嗤～你可能不清楚，朕可是享五海供养的海之霸霸，每日鲛人仆侍，五龙抬轿，鲨群环护，别说死三十三次了，就是一次也不可能有啊。”
她妈妈战力天下第一啊，谁敢惹她，脑子被海豚顶了吧。
夏约悠闲地在水面浮游，像一朵桃花漾在春溪中，骄傲漂亮。
哎呀～爪生真是易如反掌。
妈妈说了，她生下来就是为了享福的，等她一百岁生日后成为了新的天下第一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死过三十三次～
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王妈系统想法和她一样：［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统子我可是从小看着大王长大的，您有没有出过事我还能不知道吗？他果然是痴呆了，能力不好使了吧，神戳戳像个算命的一样～］
息灵把夏约不信的样子看在眼里，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
“是你弄错了，我死没死过我能不知道吗？行了，既然谢长生在你这里好好的，我也不多管闲事，你赶紧送我回去吧。”
夏约推开一众美貌少年看向岸边眸色悲天悯人的秾丽面孔，那面孔的主人所遮拦地与她对视，突然开口：
“我能证明。”
息灵好不容易找到可教导的后辈，怎么可能放她走，于是伸出手指点在夏约额间那一抹霜白灵痕上。
红光像山茶馥郁的热烈，在他指间爆开，形成一圈圈舒缓的波纹。
夏约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世界本该恢复黑暗，可下一秒，她却仿佛被拽入了一个新世界。
眼前是一个无比清晰的场景，身临其境一般真实。
蔚蓝天空上，她看到头顶上有一只巨型海雕唳声翱翔，海风刮在身上，没有水的压力与浮动，还嗅到一股奇异的腥甜气息。
夏约一低头，只见巨型海雕的利爪刺破自己腹部的皮肉，白色的血液不断流出，锥心的痛感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她疼得侧头蜷缩，但这只会让伤势加重，无意间却看到是越来越远的海面，让她生出寒凉的恐惧。
而头顶的巨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弯钩如刃的嘴迅速靠近，直接啄瞎了夏约的眼睛。
“啊啊！”夏约惨叫出声，那鸟喙扯出来她的眼球直接咽下，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失去任何思考的能力！
而这一幕被另一只眼睛目睹，连忙闭上，不敢再看。
血液顺着脸颊流淌，很快滑到了脖子，夏约的力气流逝，耳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
咚！咚！咚！咚！
她感觉自己快被心跳声锤成肉泥……
下一个画面，她在高高的峭壁巢穴中，一堆毛未长齐的幼鸟张着大嘴不断啄食她的血肉。
她下意识想用触手击打，却发现她的爪爪已经都断了，断面摩擦在巢穴粗粝的石面上，仿佛被砂纸磋磨一般疼痛难忍。
而其中一只鸟正在贪婪地吞食，一条粉白的爪爪甚至副脑还有意识，在不断扭曲挣扎，最后还是被它吃入腹中。
这惊悚恐怖的画面刺激得夏约强撑着爬到洞口，任由自己坠下。
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令她无比恐惧，短短一秒就仿佛过去了数年一般煎熬。
本以为会回到海里，但她最后却重重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彭地一声，大脑宕机，耳边长啸着嗡鸣，身体像一坨烂泥般碎裂。
再次醒来，一群不知名食肉鸟类正将她团团围着，啄食她的身体，目之所及只有一排尖锐的鸟喙，扑腾的羽毛。
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怒吼，和鸟类你争我抢发出的粗粝鸣叫。
一阵爪风袭来，吓退了周围像小偷一样的鸟群，她再次被那只海雕抓回巢穴。
尖嘴一块一块撕下她的血肉塞进幼崽怒张着的，宛如深渊一般的巨口中。
而她变态的修复力，让她失去的血肉组织重新生长回来。
一次又一次死去，醒来，被分食，死去，醒来……
痛苦到让她麻木，再也喊不出声音，鲜血积成小潭，像天上白色的云朵……
世界再次黑暗，原来是眼睛不知道多少次又被镯瞎了想，八条触手被啄断了。
足足三十三次……
夏约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刚才的幻痛还残留在身体里，当她觉得浑身都发麻发僵，肌肉不由自主地发生轻微痉挛。
缓了二十次呼吸后，那些记忆就像一场梦，痛苦与绝望如潮水般褪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和旁观无异，但一想起还是心悸。
这，这是怎么回事？
梦，一定是梦！
“那不是真的，是你为了留下我，编了一场幻境对不对！”
夏约依然不相信，因为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回事。
看她这激动的反应，没有看到画面的王妈系统，立刻上前询问：［大王，你怎么了？］
夏约神思不属，听到它问，眼睛一亮：［小统子，你既然从小看着我长大，你知道我有被海雕抓走过吗？］
系统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海雕？那怎么可能，就是沙雕来了也不可能抓走您啊，您身边一直跟着海妖保护，怎么可能让您处于危险境地。］
听到系统的话让夏约又镇定了几分，心中对刚才画面的不信任也达到了顶峰。
她住在深海，偶尔上岛玩也有许多护卫陪着，怎么可能被鸟啄食，而且系统也说了没有这回事。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夏约心里还是埋了一颗荒谬的种子。
息灵摸了摸她的头：“你刚刚看见的是你每次死亡前的画面，你若不信，便随我修行生死功法，你自然知道有没有伪造。”
她的话让夏约眼前一亮，再次询问系统：［小统子，八爪巨灵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吗？］
［有啊，你们一族有三颗心脏，只有心脏还在就可以复活。］
系统的话让夏约脑中猛然一个咯噔。
妈妈从没告诉过她这个。
死而复生，所以，息灵说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所以她的身体里才会有生气和死气。
可她一点也不记得，她有两套记忆系统，她怎么会不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她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一个更荒谬的想法在心底生出，让夏约脊背一僵。
那是她系统传输的从某本中了解的……
……算了，只是编造的话本，又不一定是真的。
“孩子，你愿意跟随我修炼生死气吗？”息灵又问了一次，眼中充满了期待。
他的话将夏约从细思极恐中唤醒。
要不要修炼生死气？
夏约长这么大，从未修炼过什么功法，独天得厚的天赋，让她活着就能变强。
她没体验过什么苦修，每天炫饭，睡觉，看看海豚跳舞，听听鲛人唱歌，吃两口魔气拌海水。
她的能力在于对水的控制，和呼吸一样简单。
其他的能力似乎也没有了，因此对息灵那手飞花变人的本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如果她用海水变一个绝世大美男献给妈妈玩，妈妈一定会抱着她猛亲吧！
嘿嘿。
夏约心里想得很美，爪爪尖都跃跃欲试地撩着水玩，刚才沉重也松下了不少。
“好啊，但我和你说清楚了，我真不是你的后裔，你到时候后悔怎么办，不会追杀我吧。”
夏约再次重申，但息灵只是笑笑，一副认定的模样。
他已经等待太久了，他需要学生。
体内有生死气的就是同族！
他的目光火热，配上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唔……媚态横生
小陆偷摸用吸盘吸了他的手，因为它觉得对方在勾引它。
夏约啪嗒打了它一下，你这叫性缘脑啊混蛋！老师也是能碰的吗？啊？
显然息灵没有看出小陆的龌龊心思，反而温柔牵起被夏约捶蔫了的触手，像牵着孩子走路的…母亲。
彼岸息灵捏了捏小陆，给那家伙美得皮肤更粉了。
小陆：耶～他捏我，他喜欢我～
小壹冲它吐了一口神经病，并附赠一个大比兜面膜。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夏约这才意识到她没有告诉对方名字，于是自然道：“我叫夏约。”
息灵温柔道：“那以后，你就冠以彼岸的氏，名为彼岸·夏约。”
夏约摇头：“不要，我妈说了，我姓夏，大夏的夏，朕不要你的姓氏，若如此，那本大王不学了，你送朕出去吧。”
彼岸息灵一听急了：“只是氏族，并不更改你的姓。”
“不要。”
［我们大王才是真的天命之子，哈哈哈哈哈，机缘功法都是求着您来的。］小统子恭维道。
夏约骄傲道：［谁要当那个变态天道的孩子，我是妈妈的孩子。］
［是是是。］
息灵还是妥协了：“好吧，我的任务只是传道而已，彼岸之名注定已经无法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
就两个崽了，怎么发扬。
白光一闪，他带着夏约离开了水池。
眩晕！
夏翡再睁开眼，发现周围的光线已经不如外界明亮。
地板是光滑的黑色石头，周围有许多交错的藤桥，自然风情与繁复的人为建筑结合，宛如辉煌壮观的精灵之国。
许多貌美的少年少女穿着各色衣衫在其中穿行，打扫，布置，似乎是在迎接主人的回归。
夏约猜测这些人都是息灵撒花泼水幻化而来的，再一抬头，就看见了头顶笼罩着无数光亮，如夜晚的星河般美丽闪耀。
但其实，它们是长在树根上的小果实，像灯笼一样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覆压整片天花板，看不到尽头！
眸光所到之处全是这样的树根与发光果实！
他们在，地底？
息灵一边牵着小陆往前走，一边介绍道：
“这里才是真正的荼靡道。”
“我们将核心区域建造在地底。”
夏约看着头顶那密集的树根和发光小果：“可外面不是黄沙吗？”
这里已经没有黄沙的踪迹。
在那样松散的土壤下面挖出这样的城堡楼阁，不会支撑不住而坍塌吗？
息灵身周的气息又添了几分悲伤与苍凉，带着麻木的平静，他道：“荼靡道本不是沙漠。”
“你刚刚看到的，其实是族人的墓地。”
“一身修为化作永不凋谢的红山茶，是他们体内积累的死气化形而成，而黄沙……”
夏约想起了在谢宅外面遇到的沙子精：“黄沙是血肉躯体所化！”
这个想法，让夏约突然睁大了眼睛。
息灵无言点了点头。
那么大一片花海黄沙，居然是彼岸族人的墓地！
一时间，那灿烂的花树沙漠，热烈到极致的沉睡，都化作萧瑟与凄凉。
一棵一棵灼天的红山茶，像死亡在无声呐喊。
夏约沉默了。
守在这里的唯一生灵就是彼岸老头了吧，独自看着繁华变作黄沙，周而复始，像寂寞的牢笼，空落的枷锁，难怪看到她出现眼神跟发了春似的火热。
彼岸族人死后修为成就一树繁花，血肉化为黄沙。
那沙子精呢，难道他们也是某个家族的神裔血脉。
可数量也太夸张了，说好的灭绝呢？
息灵一边介绍着荼靡道一边引她向一座宏伟的高塔。
巨大的塔门自动向两边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无比粗壮的大树。
银色树干，白色花朵，像霜雪雕刻的宏伟巨作。
一直通向七十层高的塔顶，像一柄巨大的雪伞！
“哇，真好看，这就是荼靡树啊！”
海底没有这么好看的花，夏约根据花的形状认了出来，原以为这是某种藤蔓，没想到是这样巨大的花树，忍不住夸赞道。
［诶，那不是，谢长生吗？］系统注意到了树下闭目的少年。
他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好了。
躺在透明的水晶盒里，周围貌美的少女们提着金色的篮子，正将一朵朵荼靡花放入他的身边。
一时间，水晶盒子的空隙都被白色荼蘼花填满。
像话本里的白雪公…公公，被毒苹果噎死后，放入水晶棺，等待路过的王…王妈，吻醒一般。
夏约目瞪口呆：“你们这是，要埋了他？？？”
息灵点点头，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灌注其身，突然容光焕发，一扫颓意，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没错，我会为你们举行盛大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