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将革命进行到底（1/1）

疲惫不堪的王凤起正吃力地在花岗墙壁上蹭磨着背上的绳索，忽然从上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王凤起——王凤起——”

“吱”地一声，铁门被打开。

一屡强烈的光柱斜射进来，地下室的冷气在光线中翻腾，现出斑斓的色彩，富成踉踉跄跄地第一个从台阶上跌下来，一边喊着，一边乱摸，最后冲到王凤起面前。紧跟着跌撞而下的是邱立亭、刘清和秦祥征。

原来，扣押他的是由辽西战场上退下来的新一军溃兵，他们竟把这一带地界做自己的地盘，干起劫道儿的买卖。遇到比他们势力大的就放过去，力量不如他们的就吃掉，没曾想，今天碰到“牙口”上，当他们从翻出的证件中得知押在地下室的是一位少将，第二守备总队副总队长时，顿时傻了眼。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秦祥征带两团兵力路经此地……马路边，这些溃兵从吉普车的徽号上发现是二总队的车，忙挥旗阻拦，一边解释说由于误会把副队长关押到“经济委员会”大楼地下室里，一定请求守备队把他们这些溃兵收编。

一个小头目说：

“我们实在没法，才在这儿干打劫的生意，你们既然是正义之师必把我们带上。”王凤起被架出来，看到这些嬉皮笑脸的散兵，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秦祥征交换了一下“可以收编”的目光。

无意中又增加了百十号人，把队伍拉回总队时，西南部的枪炮声早已停止，成了沉寂的一隅。

11月1日早晨，解放军辽阳部队到达皇姑区，第二守备总队的总队部人员在邱立亭、金之锐二人的带领下，分乘三部吉普车到两孔桥欢迎解放军进城。五十三师全体官兵按照协议要求，在毛家屯至二台子公路附近集结，辽北军区负责前线指挥的赵杰副司令员亲切地接待了许赓扬等起义人员。

赵副司令员爽朗而诚挚地说：

“我代表聂鹤亭司令员和陶铸政委，对你们的起义行动表示欢迎，你们为解放沈阳做出了贡献。”

与赵杰分手后，五十三师全部脱离了沈阳战场，向城北沈铁公路旁的新城子前进。行军途中正好与军法执行分监部主任赵毅及第一三〇师师长王理寰率领的部队相遇。

“啊，赵主任，王师长，你们这是开往何处啊！”

“到开原县集结。”

“呀，那我们是同路。”

说话间，王凤起、富成他们所乘的汽车也打此经过，于是停下来问候。

富成热情招呼道：

“许大哥、理寰大哥，你们都好哇？”

“哎呀，我们的刘二姐，这回咱们可解放了！”

“哈哈，解放了！”

“是啊，解放了！”

“哈哈哈！”这由衷的笑语在解放了的松辽大地响起来。

“解放了！解放了！”

两军起义队伍中的士兵把帽子抛向空中，跳跃着呼喊，顿时形成欢乐的海洋，接着他们亮开嗓门唱起这些天刚刚学会的歌：

解放区的天，

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

没有共产党，

就没有新中国。

歌声响彻在复苏的大道上，此时二〇七师的官兵在解放军押解下从路旁经过，他们是在代朴化装逃跑后被解放军缴械投降的。王凤起、富成走向余林政委和张翼部长汇报了工作情况，并交了组织关系后返回沈阳迎接刘贤权师长和曹灿章副师长路经此地。

富成在车上问王凤起：

“说心里话，你后悔不？”

王凤起想到在此时此地她会问起这种话，怎么回答呢，只好倾吐自己的真情：

“要说悔，悔当初我是那样的偏狭和幼稚，若没有你从旁相助，不，要没有你的正确领导，绝不会出现此种局面。”

“去你的，净说漂亮话！”

“真的，”王凤起一本正经地说：“这绝非什么漂亮话。说实在的，我这个人毛病很多，这一辈子什么事也办不成，这一回算破天荒地获得成功，确实是众位维系的结果。”

吉普车向前飞驶，路两旁人欢马叫、车轮滚滚的热闹景象，不禁勾起他们刚从哈尔滨返回沈阳路上所见的种种回忆，那时忧心忡忡的情景，实在也是今非昔比。胜利的喜悦，甜蜜的微笑不觉从心底涌上眉梢。

见到刘师长、曹副师长，王凤起好像见到了亲人，忙把他们二位请到总队部，秦祥征早已返回，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刘师长他们对秦、王倍加勉励。

刘贤权说：“希望你们为解放全中国继续做贡献！”然后把他们的姓名写在便笺上，交给每人一份，供日后使用。

一位随军记者问讯了第二守备总队的编制兵员及活动情况后，接着问：

“秦总队长、王副总队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部队交出来呢？”

秦祥征爽快地答道：

“我们的任务现已完成，以后的事情，听凭解放军领导处理，什么时候接，我们就什么时候交！”

这段谈话，当天就见了报。

次日，高崇民、陈钟来到王凤起的住所。

高崇民进了客厅，环视了一番后，高兴地说：

“唔，安排的还不错嘛，就是房屋旧点儿，以后会好的。”

富成一边高兴地上前接过领导的大衣，一边说：

“很不错，很不错了，这就给组织添麻烦了。”

陈钟见王凤起只是跟着呵呵地乐，转身对着高崇民说：

“你看王凤起同志，高兴得都傻了。”

一句话引起哄堂大笑。

陈钟看腕上的手表，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

富成见状，噘起嘴嘟囔起来：

“怎么，刚来就看表？是不是要走哇，走就快走，没人留你们，好不容易盼你们来，酒菜我早就预备下了。”

“是嘛？”高崇民故作惊讶后，诙谐地说：“但不知是庆功酒呢，还是你们的结婚酒，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们的喜洒呢！”

富成干脆到：“两样都有了！”

王凤起诚恳地邀请道：

“高老，陈钟同志，胜利了，我们聚在一起庆贺庆贺是应该的。”

陈钟接过话头说：

“酒是一定要喝的，何况是双喜酒！不过今天不行。马上就要进行解放军进城式了，我和高老这是忙里偷闲便到这里来的。”陈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极为郑重地说：“王凤起同志、富成同志，你们不辱党的使命，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这一历史使命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下一步我们还要进关，还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党组织希望你们能够随军南下，不知你们的意见怎么样？”

高崇民见王凤起略有所思，便说：

“你的家乡在东北，远离他乡多年，现在又要你去。实在也是个难事，多年来连家也没有回过。可有什么办法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看了看王凤起和富成，接着说：“我们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呀，再说，你们许多难兄难弟均散在关内充任要职，你应与其联手共同完成建设新中国的大业。”

王凤起激动地聆听这位德高望重的导师的中肯教诲，心中感到热浪滚滚，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富成的肩头，问道：

“怎么样，那咱就随军南下？”

富成返身拉住王凤起的手，面对高崇民和陈钟两位引路人，坚决地表示：

“对，将革命进行到底！”

这时，窗外传来鞭炮、锣鼓、唢呐和人们的欢呼声……

“走！我们一起去参加入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