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贾似道(1/1)
鄂州和议北返后,忽必烈先后平定了阿里不哥内战和李璮之乱,北方初定,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南方。
再说南宋这头。
鄂州之战后,忽必烈走了,贾似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宋城杭州,宋理宗已经提前一天接到了战报:贾丞相统兵有方,兵不血刃,击退了蒙古人,使其仓皇逃窜,溃不成军,不仅解了鄂州之围,还彻底消除了蒙古人对长江中游的威胁。鄂州解围一下子让宋理宗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大喜之下,他在临安为贾似道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并亲自出城迎接。接着,他加封贾似道为太子少傅、卫国公兼枢密院事,加上此前任命的右丞相,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枢首辅。贾似道,这位集外戚、公子哥、文人和军事统帅为一身的人,开始了他长达10多年的恩宠之路。
此外,宋廷加封吕文德兼领夔州路策应使,赏银一百万两;高达为湖北安抚副使、兼江陵府知州;升向士璧为兵部侍郎……,总之,凡是参与鄂州保卫战的,全部得到封赏。
在很多文学作品中,甚至我们的正史中,贾似道被描绘成一个彻底的奸臣,外通蒙古,丧权辱国,陷害忠良,欺君罔上,干尽了坏事,似乎一无是处。历史上真正的贾似道到底什么样子的呢?
笔者认为:贾似道是个有一定工作能力的人,他自始至终都是大宋朝的臣子,并未真正勾结过蒙古。但他有着人性中的弱点和能力的不足,是个自私而狭隘的人,也是个爱玩的人。
这与他独特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
贾似道有个非常牛的先祖,叫贾谊,还有个非常牛的老爸,叫贾涉。
贾谊我们都知道,就不用说了,简单说一下贾涉。
我们在第一册第三十七章的说过,蒙金宋三国交锋时期,中原汉地雨
后春笋般的涌现出了一支支很有特色的家族式地方民团武装——“汉族世侯武装”,其中在山东,军阀世侯尤为集中。
这些军阀坚定的秉承着“有奶就是娘”的准则,忽降忽叛,昨天投蒙,今日靠金,明天降宋,今天还与张三大碗喝酒歃血为盟,明天就拿着刀子砍对方,可伤口还没养好,俩人裹着纱布拎着点心盒子又坐到一块开始喝酒,仿佛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这帮人根本谈不上民族大义,与“国家”、“社稷”这些词毫不沾边,他们的朋友和主人比婴儿的尿布换的都快,在他们的眼中,跟谁走完全取决于谁给的钱多和谁更牛。
而这位贾涉,就曾经负责安抚笼络这些头头们。在担任淮东制置使期间,他使尽浑身解数,很巧妙的周旋于各个军阀之间,将本来缩水的南宋地盘,居然奇迹般扩大了不少,山东军阀纷纷投宋(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是个难得的外交高手。
可是好景不长,这些变色龙一样的军阀们又开始寻摸新主子,任凭贾涉机关算尽,百般求全,也满足不了他们那无底洞般的胃口,加上宋廷内部的掣肘,贾涉很快抑郁而终了。
随着贾涉的去世,贾家的势力看似一蹶不振了,但贾涉多年前的一次浪漫经历却又给这个家族带来了翻盘的可能。
能成大事者,通常也风流。话说多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当时并未发达的贾涉闲逛到钱塘县的一条河边。此时他走不动了,目光集中到正在溪边洗衣服的一个姿色美丽的夫人身上。贾涉上前就想调戏该女子,令人意外的是该女子也很开放,竟然也未加拒绝。通过套词,得知该女子姓胡,年方二九,现已婚配,就住在不远处。
洗完衣服,贾涉帮拿着衣服,一溜烟的跟着胡氏回了家。
到了家中,贾涉开始做胡氏的思想工作,说你这样标志的女子,落魄到这样的家庭可惜了,如同一只凤凰生在鸡窝里了,不如跟我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碰上我,算是你傍上了大款了。该女子也很直接,表示自己已经婚配,丈夫现在外出未归,需要等丈夫回来打声招呼。于是贾涉就与该女子在家中边亲热边等她的丈夫。
等该女子的丈夫回来,贾涉表示你媳妇我要了,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但凡换了别人,肯定大怒,一阵棒子将贾涉赶出门去。可偏巧这位丈夫也是个极为开明的人,他居然满口答应下来:五百两银子,媳妇你领走,银子归我。
真是皆大欢喜啊,贾涉当即成交,将这位美丽的女子带回家,办了一场婚宴。而胡氏的前夫,居然也来参加了婚礼,为两人未来的幸福而干杯(真不明白这位前夫是什么样的心思)。第二年,胡氏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贾似道。贾似道的父亲就是贾涉,母亲就是胡氏。
胡氏的眼光不错,她无意中换了一下老公,竟然又将贾家的气运延长了40年。
在胡氏之前,贾涉已经娶过两房妻妾,生过一个儿子贾贯道和一个女儿,贾涉虽然风流,与胡氏如胶似漆,但他当着大老婆的面却很是收敛,因为他的正房背景大的惊人:他的大老婆是前朝宰相史弥远的侄女,脾气很大,动辄醋意大发,将贾府折腾的鸡犬不宁,后来贾涉干脆把胡氏安排到一所外宅住了下来。
由于贾涉去世的早,胡氏根本管教不了这个儿子,贾似道成人后,整日遛狗斗鸡、狂饮滥嫖,不务正业,与一些地痞无赖厮混,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胡氏看着儿子这个样子,非常着急但也没有办法。
但到了他二十岁的时候,时来运转了,宫廷选秀,他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在此次选秀中意外被宋理宗看中:贾氏长得非常漂亮,而且关键是:宋理宗喜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男人总有适合她的口味的女人,而贾妃的一举一动就特适合宋理宗的口味。宋理宗甚至想立贾妃为皇后,但皇帝的亲事也是国事,当时贾氏还有一个竞争者:前朝宰相谢深甫的孙女儿谢道清。史传谢道清相貌平平,而且曾经很黑,但后来不知何故,一夜之间竟变得嫩白如玉,如同换了一个人。
由于有这个背景关系,宋理宗不得不违心的立谢道清为皇后,立贾氏为贵妃。但这对于身世并不显赫的贾家来说,已经是格外的殊荣了。于是,贾似道摇身一变又成了外戚。
但他并没有随着身份的变化立即飞黄腾达,依然我行我素,日夜流连于歌台柳巷,挥霍青春。一天晚上宋理宗巡视到西湖边,见湖中舟上莺歌燕舞、灯火通明,便对左右说“此必是贾似道,你们去问问”。侍卫前去打听,打探完了回来禀报,说皇上圣明,舟中果然就是贾似道。于是理宗赶紧让临安知府前去劝诫贾似道,让他收敛起来,正经起来。可这位知府为了讨好贾妃,回来对理宗却大力赞扬贾似道,说贾似道虽然现在少年风流,桀骜不羁,但才堪大用,日后必定为国建功立业。
理宗听了,就暂时让贾似道担任了管理仓库的小官。就在这个期间,贾似道一改浪荡公子的做派,刻苦用功起来,他自学成才,居然在竞争激烈的科举考试中考取了进士,请注意,贾似道这个进士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古代的科场监考很严,而且卷子都是封起来的,贾似道完全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拿到了进士文凭。
有了文凭,贾似道先后担任户部侍郎、江州知州等职,为官期间,他把地方治理的有模有样,体现出一定的能力,因此得到了孟珙的大力推荐,担任两淮宣抚大使、枢密院事等职。到忽必烈南征,丁大全误国,朝中无人,他开始走上政治的舞台,迎来了属于他的时代。
通过贾似道的发迹史我们可以看出:他有一定的工作能力。
这句话不是凭空说的:
第一,他是孟珙举荐的人,如果他真是个怂包,孟珙的眼力劲也太差了。而且,他针对宋朝多年的积弊提出了两项重要的政改主张,虽然结果都失败了,但对缓解宋军的财政危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第二,很多民间传说中称贾似道是仗着自己的姐姐贾妃得宠于宋理宗而获得升迁,而实际上,贾妃在淳佑7年(1247年)就已经病逝,而这段时间贾似道反而被冷落了一段日子。1259年贾似道军前被任命为右丞相、枢密使,次年任命为京湖制置使,此时贾妃已经去世十三年了。按说贾似道这个时候应该失宠而非得宠,而他的仕途的长足发展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这足以证明他的升迁主要得益于其才具,而非姻亲关系。再退一步讲,自古以来,外戚建立军功的也不在少数,比如汉代的卫青、霍去病,霍光,并非全都是加上“外戚”的名号就都成了贬义词。
第三,宋代是一个很讲究文化出身的年代,仅仅依靠外戚的庇荫,往往被士大夫们所鄙视,一般升迁速度都很慢,除非你有特殊的战功,比如孟珙这样的支柱型的将领。而从贾似道一步步走过来的履历看,此人智商不会太低,才干也不会太差。
但贾似道的才干,适不适合做中枢首辅治理国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才提到了政改,贾似道是个实干家,但他绝对不是成功的改革家,况且他的改革措施一开始就带有明显的私心,因此他的改革注定是要失败的。
当忽必烈北返,离开鄂州,与阿里不哥打内战的这段时间,贾似道不失时机的开始了他的改革。贾似道的改革主要是两项:一个是“公田法”,一个是“打算法”(审计)。
我们知道:土地兼并是中国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和通病,尤其到了朝代的末期,大片土地被少数贵族和大地主所垄断,这其中包括不少宋朝王室,而失去土地的百姓沦为佃农甚至流民,而这些流民又增加了社会的不稳定性。宋王朝有很多国有的土地——没收不法官僚的大量土地,逃户、绝户和没人继承的田地被政府收回,江河淤积的沙田,还有军队开垦的营田。这些土地的所有权都属国家,称之为“公田”。在南宋初期,除一部分划为寺院、学校外,其他公田全部卖断给私人经营。通过变卖公田,政府在短时间内迅速融进一大笔相当可观的资金,这笔钱70%上交中央,30%留给地方,除了用于军费之外,还可以减少人民的苛捐杂税,在战争时期减轻政府、人民的经济压力。可见,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卖断公田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但任何事都有弊端:有钱的人理所当然承买公田,成为有产者。而很多佃户、农民却没有能力承买公田,在歉收的年份还会抵押甚至变卖自己耕种的土地,将会面临失业。这些有钱人甚至依靠其政治和经济势力,占据富饶的公田,垄断价格,贱价承买公田及邻近的私田,结果导致土地越来越集中,小民越来越多。我们知道流民越多,社会稳定越来越差,而国家和籴(音di,国家粮库)的储备粮也越来越少,难以应对庞大的国防开支的需要。
缺钱缺粮是忽必烈和南宋共同面临的问题。
说白了,贾似道的“公田法”就是企图一定程度上抑制住土地兼并的速度和规模,来挽救千疮百孔的财政危局。
贾似道忧国忧民,慷慨激昂的向宋理宗陈述了改革的迫切性,说再不改革,大宋朝就亡国无日了。宋理宗被感动了,他也深知国家的这些积弊,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人来执行,而现在,合适的人找到了,就是贾似道。
可是想改革,谈何容易。历来想成就一件事,比坏一件事的都要难上百倍。
可无论则怎样,贾似道在一片骂声中开始了自己的改革。为了做个表率,他首先自动献出自己在浙西的一万亩良田。想让别人献血,自己首先得伸出胳膊来让别人扎上一针,否则无说服力。
景定2年(1261年)二月,在贾似道的推动下,朝廷正式成立官田所,还在平江、嘉兴、安吉和镇江等地分别设立了分支机构。规定无论官民,超过百亩以上的都需要由官府强行收购三分之一作为公田。比如你有一千亩土地,除了自己留下一百亩外,其余的九百亩由官方收购三分之一即三百亩,这样你还剩下六百亩,加上自留的一百亩,你还有七百亩的私人土地。
至于国家回购的这部分超标的土地,由国家回买为官田,再向小民和流民租赁出去,倘若每十亩可收六七石租米,就能解决军粮、会子、物价等问题。
那政府回购的土地租给谁种呢?
主要是流民,此外还有佃户。
关于流民的概念在第七十六章已经说过,常年的战火催生了很多流
民,佃户则是常年租地种的人,都属于无产者。
可是推行公田法,涉及到两个字:利益。尤其是贵族大户的利益。就在最初核查官民的田产,确定超标的田亩数的时候,贾似道就感到困难重重,那些有田的大户多是宗室官员或者有军功的人,从一开始这些人就阳奉阴违、处处掣肘。在丈量、测算和统计过程中,瞒报、虚报数字的现象比比皆是,弄得贾似道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再回头了,做一件事半途而废还不如当初不做。贾似道咬牙坚持推行公田法,两年后,国库里的粮草确实有所增加,可是代价是他得罪了不少人,而且最后也因此而送了命。
所谓“打算法”,就是对各地的军费和行政费用进行审计,如有将行政费用用于军需开支等违反财经纪律的,以盗窃罪论。贾似道针对各地将领拥兵自重,弱干强枝的现状,不遗余力向各军区派出了财务人员,对两项费用进行审计稽核。
任何改革都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推行公田法,几乎得罪了天下的士绅和有田地的大户,而推行打算法,本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统一政令、军令,结果却把一个重要的人物给逼反了,让南宋反而异常被动。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有斗争就会有派系,结党内讧,这是南宋的一大恶习,也是数千年来中国官场的一大陋习。属于贾似道一派的人当中包括吕文德、宋京等人,他们自然不会有事。而有些将领自然属于受到排挤的那部分了,于是,一些人倒霉了。
这些倒霉的人当中,包括高达、曹世雄等高级将领,当然也包括王坚和刘整。
在南宋特有的政治环境下,当“打算法”往各个军区推行的时候,一个原本很利国利民的改革措施成了派系斗争的工具,整人的工具。
贾似道是孟珙推荐的人,而王坚和刘整是孟珙的弟子,按理说贾似道和王坚、刘整原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应该和衷共济才对,更何况王坚直接导致了蒙哥大汗的死亡,为南宋立了大功,可是历史偏偏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们互相仇视,好让南宋加快灭亡。
当年贾似道号召各路军民拱卫鄂州,结果只有吕文德和高达、曹世雄几支军队响应前来,其他各路作壁上观。而高达和曹世雄还对他出言不逊,看不起他。要知道,贾似道并非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他对上述人等极为忿恨。现在蒙军北撤,他能腾出手来一个个收拾他们了。
蒙哥汗病逝于城下后,王坚被封为宁远军节度使,达到了他的军旅生涯的顶峰,可是不到半年,他就被调离川蜀,担任湖北安抚使,被解除了兵权。接着他被招至临安,朝廷的一些主持清查军需账目的会计到达重庆,发现了王坚的经济问题,一些御史趁机上奏疏,建议处罚王坚,贾似道把这些奏疏汇总起来交到宋理宗那里。幸亏宋理宗顾全大局,替王坚说了不少好话,好歹才算搪塞过去了,给了王坚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次年,王坚就病死了。
与此同时,那些查账的会计也到了四川泸州,开始查刘整的账目。
有钱的怕打仗,当官的怕查账。
平心而论,统领着数十万人,谁没有赏赐部下,迎来送往的礼尚往来之事?为了用钱方便,随时处理复杂局面,也难免设个小金库之类的违反财经纪律的行为或是将一部分行政费用临时挪作军费的。要搁在平时,可能也没啥事,给个严重警告处分就行了。可是,看样子贾似道和当时的成心想找出点事来,给刘整点颜色看看。他们要真的借题发挥,给刘整扣上个贪污军饷的大帽子,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了。所以这事可大可小,有运作的余地。
刘整又气又怕,他想到了一个人——当时的四川制置使俞兴,要不通过他疏通疏通。
要说这个俞兴,倒是和刘整有些渊源。这个俞兴曾经在乐山一带与蒙军激战被围,而仗义的刘整闻讯领兵前往解围,打退了蒙军,救出了俞兴。
俗话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刘整满以为俞兴会感激涕零,迎出城来千恩万谢。熟料这个俞兴根本看不起北方出身的刘整,他只是派人送来了几车酒肉,自己连面都没有露,完全是打发叫花子的姿态。而刘整脾气暴躁,他大怒之下,把送来的酒肉掀翻在地,并把俞兴派来的人给打了个半死,大骂俞兴是条忘恩负义的狗。
于是,这两个原本可以成为朋友和恩人的一对瞬间变成了仇人,从此二人嫌隙不断,到了1260年,俞兴担任川蜀战区制置使,但摄于刘整是泸州知州和夔州路总管,手握兵权,作战骁勇,所以他也没敢对刘整太过压制。当贾似道的打算法推广到川蜀,俞兴感觉机会来了,决定给刘整扎一针。
一开始,刘整还抱着点幻想,先是派人给俞兴送去了一个金瓶,希望通过行贿的方式让俞兴网开一面,放自己一马。
可是仇人路窄,没想到俞兴还记着以前的仇呢,根本不吃这一套,拒绝了他的金瓶,还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贾似道,而贾似道又通报了宋理宗,弄得刘整非常被动,就跟真的贪污了军饷似的。
于是刘整又想出一招:申诉,他派人到临安杭州,想找贾似道和皇帝喊冤告状。可是朝中无人寸步难行啊,朝堂的大门都不让进,就不给你辩白的机会。就在申诉的过程中,消息传来:另外几位将领高达、曹世雄也都被查出贪污军饷而下狱,其中曹世雄死在狱中,家产被抄,充做军饷。
这下刘整彻底绝望了。
查王坚,王坚罢了官,查高达,高达被抓,查曹世雄,曹世雄死了,而查刘整,后果却很严重!
倒不是刘整很惨,而是南宋很惨。
刘整是孟珙的弟子,年轻时有“赛存孝”的称号,李存孝是五代十国时期后唐名将,后唐皇帝李克用的义子,打仗勇猛无敌。刘整称赛存孝,形容他象李存孝一样的打仗勇猛。刘整啊刘整,他会坐等着人家来整自己吗?
不会!
咋办?
反他娘的,投靠蒙古。
刘整不是岳飞,宁肯冤死也要保持忠贞的品格,他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既然你贾似道和俞兴把我逼上绝路,别怪我无情无义了。况且南宋王朝已然显出末日之象,我为你宋理宗赵昀保卫着西南的半壁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让人以查账的名义来整我,一点面子都不给,既然如此,你的江山我没啥可保的,还不如换换主子。
他即刻派使者与蒙古方面的刘黑马接触,表达了投降的意向。
而当时的蒙古正在处于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内战之中,刘黑马刚刚按照廉希宪的安排擒杀了密里火者,接管了蒙古在四川的兵权,正准备北上与浑都海交战,突然接到了刘整派来洽降的使者。
对于刘整的突然来降,刘黑马极为意外。他不敢怠慢,急忙向京兆的廉希宪和商挺做了汇报,同时与众将领也进行商议。绝大部分蒙古将领认为刘整此次系诈降。众所周知,投降一般是在坐守孤城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已而为之,而刘整却在没有任何军事压力的情况下主动来降,没有理由嘛!至于为啥诈降,那说法就很多了,总之,刘整不是真心投降,肯定怀有什么目的。大家一吵吵,连廉希宪也有些半信半疑了。
但有一个人坚持认为刘整是真心来降,谁呢?商挺。
商挺对南宋朝廷近期搞的打算法以及由此引起的反应早有耳闻,而且他详细分析了刘整这个人的性格,表示刘整来降不假,机会不容错过,应该即刻安排受降事宜。此外,刘黑马本人也认为刘整投降的真实性还是比较高的,
刘黑马安排即刻儿子刘元振前往泸州受降,临行前,刘黑马抱着赌一把的心里,反复嘱咐儿子:此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受降成功,名垂青史,受降不成,则当效死。望着跟随刘整使者远去的儿子,刘黑马心里七上八下。
十天后,消息传来:刘整和刘元振合力杀死反对投降的宋军将领,并传告天下,历数南宋的暗弱与权臣的无能,表示整个泸州现在归蒙古忽必烈大汗所有。
得到这个消息,刘黑马和商挺等人长长舒了口气,看来刘整投降不假。
紧接着,消息再次传来:南宋朝廷得知刘整降蒙,反应强烈,命令四川制置使俞兴和吕文德调集军队,进攻泸州,刘整面临空前压力。刘黑马得知后,赶紧率军驰援刘整,双方合兵一处,刘整真无愧于赛存孝的称号,指挥军队居然将宋军打败,吕文德败退二百里。
得到刘整投降的消息,忽必烈大为高兴,他利用刘整上都觐见的机会,亲自给刘整下诏,任命刘整为四川行省左丞,并奖励了刘整、刘黑马和刘元振父子。可是鉴于宋军吕文德部围攻泸州甚急,刘整回到泸州,从容安排,带领泸州三十万户军民迁到了成都蒙古军的大本营,而后成为进攻南宋的一支劲旅。
刘整投蒙是蒙宋战争的一个重要事件,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转折点。
刘整是孟珙的弟子,转战数个战区,对宋军的实力和长江防线的军力配备烂熟于胸,他投蒙后,蒙宋的军力对比骤然变化,以后南宋的形势日蹙一日了。
刘整为蒙古帝国做了两件事:
1,他力谏忽必烈将蒙古军的战略重心由川蜀转移到了长江中游,尤其是襄樊。你钓鱼城不是坚固不可摧吗,我绕过你,绕过整个四川,直接进攻襄樊,直捣临安,让重庆钓鱼城闲置起来,成为无用的摆设。
2,他帮助忽必烈编练了一支水军。本来蒙古军张柔和董文炳等人也有一部分水军,但相比南宋水军,劣势明显,而长江战役水军的作用不可小觑,这也令忽必烈极为头疼。刘整熟悉长江流域的水情,而且有训练水军的经验,所以他的忽必烈的支持下很快编练了一支上千艘战船的水军,使得蒙宋双方在水军实力对比上逐步接近,甚至在局部略占优势。
由刘整带领的水军在未来的征宋战争中将发挥重要作用。
客观来说,贾似道的“公田法”和“打算法”初衷是好的,理论也是可行的,对确保国家财税,抑制土地兼并,统一政令、军令,是有积极作用的,是在南宋朝财政赤字和地方拥兵自重状况下的一个良好对策,对拯救频临灭亡的宋廷大有裨益。然而恰恰是这两个措施,却带来了两个恶果,把南宋推向了末路,也把贾似道一步步推向死亡。
一个本来可以利国利民的政策却带来两个祸国殃民的结果,人心分离,内忧外患,国弱民穷,这不是悖论,而是事实。
而且在这个期间,贾似道又做了一件令人不齿而且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成了南宋在外交上的一大败笔。
在讲内战的时候曾提到,忽必烈就自己称汗一事向各方派出了告即位的使者,其中包括向南宋。这位使者可谓命运多舛,他的遭遇仅次于汉朝的苏武。当年匈奴把苏武扣押了19年,在贝加尔湖放羊,而这位使者则是从草原南下使宋,被贾似道扣在长江流域养鱼。
这位不幸的使者就是郝经。
当时郝经带着忽必烈的国书,率领使团从开平南下,满怀希望的憧憬着他的“两国修好、坠仇崇好”的和平景象,一唱三叹的向南而去。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去就是15年。
一路上,郝经寻思着蒙宋修好的必要性,以及见到宋理宗应该如何答对不失体面的外交辞令等等。中统元年(1260年)6月份郝经一行抵达济南,当时李璮告诉他此前派去的使者已经被宋兵所杀,继续前往恐有不测。于是郝经改道安徽宿州继续前行,于7月到达淮北的五河口,为了安全起见,先派了两名使者前去通报宋两淮制置使李庭芝,进行接洽。
这个李庭芝以前说过,他和王坚、刘整一样都是孟珙的弟子,还曾经为孟珙守孝三年。但令人奇怪的是贾似道大肆迫害王坚、刘整,却对李庭芝欣赏有加。在贾似道的保举下,李庭芝先后担任制置司参议,现在担任两淮制置使,而郝经出使宋朝,刚好路经他的管辖区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庭芝并没有立即与蒙古使者接洽,而是让郝经等人呆了一个月,才派人把郝经一行接到真州(今江苏仪征)军营的馆驿。
李庭芝先是接待他们一番,可是在饭间李庭芝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要求郝经出示国书。国书我们都知道,是两国之间非常庄重严肃的的正式外交文书,只有国家元首(皇帝)才能看呢,岂可随意示与他人?所以郝经断然拒绝了李庭芝的无理要求,李庭芝趁着醉意,竟然把郝经一行暂扣在馆驿,继而向上司贾似道做了汇报。
贾似道听说郝经来了,大惊失色。他倒不是不愿意与蒙古和好,他最担心的是郝经一旦面见皇上,会把自己与忽必烈单独媾和的事情说出去,受到宋理宗的埋怨。当时他正在大力推行他的“公田法”和“打算法”,处处得罪人,这些人正愁找不到茬整他呢,此事一漏,正好给了政敌们攻击他的口实。所以,他干脆想隐瞒到底,密令李庭芝先把郝经等人扣押在真州军营的馆驿,严加监视,切勿将消息泄露出去。
于是郝经一行从使者莫名其妙成了囚徒。
即便是在当代,扣押或者杀害使节都是国际法所禁止的行为,大家不会忘记,当年就是因为苏丹摩诃末杀害了蒙古使者导致了第一次西征。大家也不会忘记,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期间,伊朗人扣押了美国驻伊使馆人员而导致两国长达数十年的交恶。就这样,贾似道亲手把原本有可能实现的南北分治,或者至少让南宋的寿命延长的机会彻底葬送,可叹的是:惨痛的后果只能让朝廷和百姓来承担。
一开始郝经等人还没明白过来,心里纳闷:怎么不往前走了?时间一长,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被软禁了。郝经心急如焚,急忙与李庭芝交涉,并给南宋皇帝、丞相和枢密使写信,要求解除对自己的关押,极力陈述和、战的利害,希望宋方抓住良机,早日达成议和。但贾似道唯恐自己单独媾和的事情败露,将上述信件悉数扣留,封锁消息,郝经的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当然贾似道也没有虐待使者,而是让他们在馆驿内养鱼养花,消磨时光,就是不准与外界沟通。
在漫长的半囚禁岁月里,贾似道几次派人游说,希望他能为南宋所用,但郝经始终不为所动,坚词拒绝,颇有番苏武誓死归汉的气节。
眼看释放无望,不甘寂寞的郝经干脆闭门做起了学问。他本来就对易理有所研究,在被扣押期间,他写了《易春秋外传》、《太极演义》等书,聊以打发时光。甚至于周围看管他的宋兵,也经常来找他算命求字,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当北雁南归,郝经翘首北望,随时等待着来自北方的消息。
而郝经一行下落不明的消息也急坏了忽必烈,郝经之后,几年内他又先后派出两批使者,向南宋方面追问郝经等人的下落,但均未得到南宋方面的实质性答复。因为此时,没人顾得上搭理郝经他们了,南宋朝廷内部也正发生了重要的人事变动和政权更迭:宋理宗赵昀病死了。
1264年(至元元年、南宋景定4年)10月,宋理宗结束了他庸庸碌碌而又繁繁忙忙的一生。可是理宗没有儿子,临死前就选自己的侄子——他弟弟荣王赵与芮的儿子赵禥(音qi)为继承人。而赵禥是个著名的低能儿。既然赵禥是个低能儿,那为什么还要选择他为继承人呢?以前说过,宋理宗赵昀原名赵与莒,是当年史弥远从民间找来的。他和弟弟赵与芮只有一个男性继承人,就是赵禥。而赵禥的母亲是个小妾,从小受到了不少虐待,所以身心发育都受到了不良影响,导致成年后发育不良智力低于常人。
对于这一传承,当时的左丞相吴潜表示强烈反对,既然你宋理宗当年也是从民间找来的,大宋的宗室子弟众多,为何不找一个贤德聪明的来,非要让你这个侄子接班呢!
宋理宗听了很是不满,又问贾似道,贾似道知道皇上圣意已决,就顺水推舟,表态完全赞成。
于是宋理宗在去世前,毅然解除了吴潜的左丞相职务,而让贾似道身兼左、右二相,贾似道开始了他独揽朝纲的时代。
给宋理宗发丧完毕,贾似道安排赵禥登基,这就是宋度宗。
宋度宗是南宋著名的荒淫无道、无能懦弱的一个皇帝,他荒淫到什么程度?昏聩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每天晚上宋度宗要睡女人,而被他招幸的女子次日要去谢恩,有一天早上,前来谢恩的嫔妃竟达30多人!
他的无能懦弱也可见一斑。宋理宗刚刚去世,赵禥就任命贾似道为太师,将朝政大权统统委任与他,而贾似道则经常以装病等各种方式拿捏赵禥,动辄以辞职相威胁。有一次,贾似道要拂袖而去,赵禥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跪在贾似道的面前,流着眼泪挽留他。君臣父子、伦理纲常,不可悖也,笔者只听说过臣子给皇上跪下,皇上给臣子下跪,鲜有先例。还有一次,赵禥和宠幸的胡贵妃出去祭祀祖庙,半路上下起了大雨,弄得君臣狼狈不堪。此时胡贵妃的父亲说先回宫,等雨停了再来,于是赵禥君臣就先回宫了。可贾似道听说这件事不干了,说提前回宫有违祖宗的规矩,以辞职相威胁,最后逼得赵禥忍痛将胡贵妃送到尼姑庵当尼姑去,贾似道才罢休。
看到北方和平定和南宋政坛的混乱,忽必烈认识到:现在是时候攻打南宋了,贾似道扣留蒙方使者,理屈在宋,无疑是一个正当的口实。
蒙古国和宋朝,在长江流域争夺了数十年,各有胜负,尤其蒙哥汗阵亡在了钓鱼城下,让忽必烈很伤脑筋,所以这次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打胜。而长江几千里长,从哪里做突破口将关系到战争的进展和成败。
就在忽必烈踌躇之时,一位重要人物前来觐见:刘整。是的,几年前,他就被贾似道逼反投靠了忽必烈,这些年,他一直在汉江流域训练水军,经过几年的训练,已形成了战斗力。他向忽必烈进言,还是四个字:先图襄樊。
襄樊的战略位置,以前在讲《孟珙余玠》那章的时候已经进行了详尽的分析,这里不再赘述。
英明的君王都有谨慎的品格,忽必烈随即召集重臣们商量征宋事宜,各位大臣当时争论不已,甚至宗王塔察儿和亲王末哥都表示了忧虑,意思是南宋国力尚强,短期内还无法消灭,尤其我方水军还无法与之抗衡,当年蒙哥汗阵亡钓鱼城和忽必烈大汗围攻鄂州失利就是教训,等蒙方水军壮大成熟了再伐宋不迟。
一提到鄂州失利,忽必烈反而激动起来,这是他的一块伤疤,最忌讳别人提及。他阴沉着脸问其他人的意见。
此时刘整再次力主伐宋,并表示二位王爷大可不必担心,此非彼时,蒙方水军已形成战斗力,只要指挥得当,就能打败宋军。而这几年中,南宋方面君昏臣奸,将领之间勾心斗角,根本拧不成一股绳,貌似强大,实际上是纸老虎。而且对方无辜扣押蒙方使者,如果没有相应的回击,无法向天下人交代,蒙古国的强大形象会受到影响。
安童、史天泽和董文炳等人也表示赞同刘整的意见。
刘整的话算是说到忽必烈的心坎里去了,5年前,为了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他才不情愿的从长江流域北返,现在北方已定,正是报鄂州失利之仇的机会。
忽必烈这次决定调整主攻方向,重心从川蜀移至襄樊。他又连续召开了几次军事会议,会议上史天泽和董文用、兀良哈台等人经过充分的协商,摒弃原来蒙哥汗先取川蜀而被迫与宋军长年拉锯战的陈旧战略,把主攻方向放在长江中游。
战略方针制定下来了,下一步就是人选了。忽必烈思虑良久:命阿朮为蒙古军都元帅,刘整为汉军都元帅,阿里海牙负责后勤及入奏军机。
阿朮是名将速不台的孙子,兀良哈台的儿子,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作战经验丰富,是攻宋的合适人选。而刘整本是降将,对南宋的军力部署比较熟悉,而且擅长水军作战,与阿朮配合能起到互补作用,而且还有一点很关键:南宋方面襄樊守将是吕文德。
吕文德与刘整,从仕宋时就互相仇视,而且吕文德还参与了贾似道对刘整的压制和迫害,攻打这个世仇,刘整自然会殊死效力、立功心切。
忽必烈的考虑是有他的道理的。
1266年(至元三年)秋,襄樊战役的序幕徐徐拉开。
但刘整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向阿朮提出一个建议:筑墙。
荆襄战区从孟珙经营的时候,就高筑墙,深挖沟,墙体高大,易守难攻,刘整深知这点,所以他不贸然进攻,而是想在樊城外围也筑一道墙,作为进退的藩屏。
可是在人家城外筑墙,吕文德能答应吗?
答案是能。
任何人都有弱点,吕文德也不例外,他虽屡立战功,但他有个最大的特点:贪财。其实贾似道在实施打算法的过程中也发现他有贪污军饷等经济问题,但这些都被贾似道给压下了,原因很简单:他是贾似道的人。
只要是我的人,多大的问题都是没有问题,不是我的人,没有问题也能给你找出问题来。中国自古以来的反腐倡廉,都是遵循着这样一个逻辑。
既然有弱点,就有办法。
一天,襄樊城外来了几位蒙古使者,要求面见吕文德。他们提出一个要求:在樊城外建立一个农贸市场——榷场。在古代,边境地区经常设立一些榷场或者互市,以便进行商品交易,北方的皮毛、羊肉和奶酪等物拉到这里,换取南方的茶叶蚕丝等等。除了大力赞扬了便于民间流通等设立榷场的种种好处外,交谈完后,蒙古使者还私下送给吕文德一条精美的玉带!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文德同意了。
这是吕文德的一个巨大失误!
这条玉带给蒙古人换来了无法估量的回报。
设立榷场,双方互通有无,商品交换,这本是双赢的事情,但结果是单赢,即蒙古人最终胜出。
于是农贸市场热火朝天的盖起来了,除了一些储存货物的帐篷外,宋军惊讶的发现蒙古人还围着市场盖起一座土墙。吕文德派人去问究竟,蒙古人回答白天没有卖完的货物就留在榷场,省的拉回去费功夫,而留在市场又怕东西丢失,所以用土墙挡着。吕文德毕竟拿了人家的好处,也就默认了。
熟料蒙古人防小偷的土墙越盖越高,越盖越厚,甚至于成了一座一定规模的城,而且以围墙为掩护,在城内盖起来一座堡垒。
这就是蒙古军在襄樊城下的第一个据点,象钉子一样牢牢扎在了樊城城下。
接着,蒙古人继续工作,又以土墙为掩护在通往樊城通往襄阳的粮道上建起数座堡垒,到1269年的时候已经在襄樊城下盖起来安阳、古城等10余座堡垒,而且这些堡垒互相连接,其中两座堡垒已经往汉江江心延伸,以江心为平台,集中了数座炮台,囤积了大量弩箭和石炮,逐步切断了宋军襄樊之间的联系,形成了一条封锁线。
令人奇怪的是:吕文德任由蒙古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修城筑墙,却无所作为,也许那条玉带起到了作用,可此事关系襄樊城的安危,他的听之任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当时他的弟弟襄阳知府吕文焕曾警告他,防止中了蒙古人的计。当时吕文德已经发现自己的失策,但为了充面子,他还驳斥了吕文焕,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如果刘整前来,定在几个时辰之内将其修筑的城围彻底摧毁。
与此同时,刘整在汉水流域和淅川加紧训练水军,开足马力制造出大量的战船,忽必烈还把四川行省的的战舰交给他,董文用兄弟的水军也加入进来,蒙方的水军力量逐步占据优势,各方逐步向樊城合拢,吕文德好像被套上一个枷锁,越勒越紧。
宋军以往能够对抗蒙古,一是靠精于水战,二是善于防守。而现在宋军的这两个优势正在逐渐失去。
看到襄樊被围,驻守襄阳的知府吕文焕敏锐地感觉到,再这样下去襄樊有被困死的危险,于是他决定派一干将主动出击,打破包围圈。他选中了一个人:张世杰。以前说过,文天祥是宋末第一忠臣,而这个张世杰是第三忠臣,第二忠臣下来也会提到。
张世杰说起来也和张柔沾亲带故,但几经辗转,他从北方逃到南方效力于吕文焕门下,现在各为其主。接到命令,他即刻率领马步军沿江而上,在襄阳城东南与蒙军展开了激战,结果由于准备不足,被蒙军击退。
此战后,襄阳局势日窘,吕文焕遂向各地发出求援申请。是年6月,川蜀制置使夏贵,趁夏天长江水暴涨,在夜色的掩护下,遣兵从上游乘船顺江而下,把衣甲兵器粮草等物资运进襄阳城一部分。但在返回的路上被蒙军发现,双方在江面和两岸展开激战,蒙军以延伸至汉江江心的跑垒为平台猛烈阻击宋军,结果除了一部分宋军退回襄阳城和返回四川外,大部分被歼灭。
此战极大的打击了吕文德的信心,他对自己当初答应设立榷场的事情懊悔不已,郁郁寡欢,不久就病逝了。
吕文德死后,蒙宋双方又在襄樊城下展开多次拉锯战,你攻我守,反复争夺,蒙军总体上是胜多败少,逐步压缩包围圈。但由于宋军在这里经营了数十年,地势险要,城体坚固厚实,物资储备丰富,因此蒙军虽然屡挫宋军,但依然不能在短期内让宋军投降,也不能攻陷襄阳城。
双方开始了长达了6年的僵持过程,这座城池的守与失也决定了蒙宋双方谁最终会成为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