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空有一副怜悯众生相,偏偏要入十丈红尘。(1/1)
谢凌衣一声不吭地带着祝长生往紫竹峰的方向走,原阿喃和他们不住一个峰,在宗门门口就分了手。
两人心情都不怎么样,但祝长生似乎看着更不高兴,满脸忧愁地想着自己考核拿最后一名的事情。他抠着自己的脸,一路上都在想法子怎么同师尊解释,临到头却连个章程都拿不准。
“都怪师兄,但凡你当时就给我瞅一眼,我也不至于拿个丙等。”祝长生小声嘟囔。
谢凌衣终于有所反应,目光始终落在前面的地面,没拿正眼瞧他,只余光扫他一眼。
饶是他这轻飘飘的一眼,祝长生也立马认怂,赔笑道:“当然我也不是怪师兄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依着我目前的情况,过段时间恐怕参加不了宗门内的问剑大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忧心忡忡,却得到了谢凌衣莫名的一声嗤笑。
“你就这半吊子的道行还敢去参加问剑大会?”他是时候打击对方一句,凉凉道,“也不怕有命去没命回。”
谢凌衣对这个问剑大会略有耳闻,前些日子岑遥栖提过一嘴。
祝长生被他吓得摸了把泛起冷汗的脖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不确定地开口:“不至于不至于吧……大家都是同门,应该会手下留情的吧。”
谢凌衣被他这副恐惧的模样取悦到了,心里蒙上的阴霾都悄悄散走不少,冲他轻轻挑起半边眉毛,精致的眉目立刻鲜活生动,玉人般的面容都多了层烟火气:“谁知道还没用全力你就不行了。”
祝长生的表情像是不小心生吞了一整只苍蝇,仿佛收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对着他朗声吼道:“我哪有这么废物!”
谢凌衣不置可否的颔首,正考虑要不要把他那丙等的考卷拽出来扔他脸上。一段欢快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勉强让祝长生逃过一劫。
“祝长生,李师兄,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考核如何?”
人还未曾见到,其声先至。
祝长生听见考核两个字就耷拉着一张脸,谢凌衣反应了半瞬,才想起这个李师兄应该是他自己,做了三十多年的谢凌衣,这么叫他的人不多,没办法一下子适应这个随口取的名字,在这三个字中,他始终找不到半点归属感。
两人缓缓转头,看向正御剑向他们飞来的少女。
灵剑稳稳停在离他们只有一尺的距离,绯红色的裙角迫不及待地从上面跳下来。
少女一身惹眼艳丽的绯红色长裙,夺人眼球,明艳得像天边灿烂的彩霞。
她五官明媚,如花似玉,漆黑如墨的长发松松挽成时下流行的精致式样,发尾灵动飘逸,散在风中。
“虞灯师姐。”祝长生有气无力地同她见礼。
这位叫虞灯的少女虽不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但却是他的同门师姐,而且身份还相当不一般,乃是长留宗掌门之女。
“我听他们说此刻考核的同门都回来了,就抓紧时间赶过来,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想着你们定是回紫竹峰了,才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虞灯一挥衣袖,灵剑便收放自如地回到她的袖中。
她注意到祝长生没精打采的,多问一句:“看你脸色不好?考核途中可有受伤?”
祝长生瞥见她眼底的关切,深深地长叹口气,一副怨天尤人地无赖样:“比这还可怕。”
虞灯惊疑不定地查看他的神色,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拍拍他的脊背:“没事,咱们女人都有那几天。”
祝长生:“……”
在他眼中,虞灯绝对是位奇人,他三申五令说自己是女的,哪知道这人依旧不为所动。
“虞灯师姐,我不是……”祝长生有口难言,要换个人这么对他,他早就急眼,可换做身为女子的虞灯,却无法奈何她半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虞灯不愿意浪费时辰同他争论,索性决定敷衍到底:“嗯,不是。”
祝长生:“……”
谢凌衣轻笑地立在一旁,垂着眼睑,做壁上观,毫无半点替他解释的念头,像一尊不会说话的漂亮石雕。
祝长生看了看冷眼旁观的谢凌衣,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别难过,你且先回紫竹峰,等有空闲再来安慰你。我先走了,毕竟是修炼途中偷偷溜出来看一眼你们,等会儿师尊找不到人,又要唠叨半天。”
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飞走了,徒留哀莫大于心死的祝长生被谢凌衣强行拎回紫竹峰。
紫竹峰还是那个紫竹峰,大是挺大的,就是有一块土地寸草不生,在郁郁葱葱地一片中丑得扎眼。
谢凌衣只瞥一眼就知道那里的奇花异草估计又被岑遥栖拔走换灵石去了。
还没推开天虞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丝竹之音。罪魁祸首眼下正坐在里面潇洒。
谢凌衣不耐烦地一脚踢开天虞宫的大门,一双清亮眼眸第一时间锁定了衣香鬓影之中的岑遥栖。
还是那件熟悉的金蓝色的衣袍,柔弱美丽的侍女三三两两地围在他的身边,一个给他按肩膀,一个正给他泡茶,正殿之中还有位蒙着面的美人正袅娜生姿地弹着琵琶。
岑遥栖半躺在张贵妃椅上,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新茶,瘦长素白的手指搭在瓷杯,另只手捏着茶盖熟练地刮去浮沫,浅抿一口,又原原本本地递回去,他一向对茶水十分挑剔,应当是对味道不大满意。
谢凌衣只看了一眼,就冷冷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铺张浪费。”
岑遥栖其人在一众品行高洁的宗门长老中离经叛道的很,这排场这架势,比之钟鸣鼎食的贵公子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时候他在外面真的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师承何人。
一打眼望去,哪里分得清这是俗世中人,还是修道之人?
空有一副怜悯众生相,偏偏要入十丈红尘。
岑遥栖皮相是生得真好,不说话之时是真能唬人,身着华服不染纤尘,眉目之间更是声势夺人的俊美,在一堆莺莺燕燕中更显霞姿月韵。
“岑遥栖,你这是做什么?”谢凌衣拧眉。
岑遥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回答得理直气壮:“养伤啊。”
“你来得正好,我这腿还有点酸,过来给我按按。”
谢凌衣一口回绝:“我不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