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1/1)
面前空无一人,耳侧唯有微风吹拂,带着早晨特有的潮湿。
谢凌衣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明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会出错!
他清隽的脸上的戒备神情加深,屏息静气地观察四周,握着双剑的双手没有松开。
可那股细碎的响声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没有过,一切不过谢凌衣的幻听。
难道真是他听错了,清净峰荒无人烟,没人愿意主动来这里,是他草木皆兵了?
直到脚边再次传来同样的声响,谢凌衣循着这股声音,低头一看。
在瞧见那东西的真容时,他眉头不由得一跳。
只见脚边站着个巴掌大小的简略纸人,极为粗制滥造的画风,脸上的两只眼睛像是随便被人用墨水画了两个点,漆黑又没有半点光彩,嘴巴也画得歪歪扭扭,头的分量却不小,看起来头重脚轻,毫无美感。
哪里来的这么丑的纸人?
纸人暂时没看出来他的嫌弃,正在他脚边拼命蹦跶,努力吸引他的注意。
它本来就不好看,这么做起来显得更加滑稽。
谢凌衣精致的眉眼不免染上些许笑意,思考这丑东西到底打哪里来的。
这么大的清净峰,不就只有回思堂的那位吗?
谢凌衣若有所觉的抬头,同远处只看得见个小点的人影对视。
修仙中人,耳目都比常人更加好用,所以他还是能看见岑遥栖依靠在窗边,大概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散地冲着他摇了摇手。
不出谢凌衣所料,他看见脚边的小纸人随着岑遥栖的动作也跟着轻轻挥手,不过它的四肢太短,这动作不随岑遥栖本人那般慵懒随意,反倒做得十分吃力,格外招笑。
这个纸人好像同岑遥栖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蹲下身,冲着小纸人伸手。
它歪着头盯着他的手,花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勉强明白他的意思,最后手脚并用地顺着谢凌衣的手掌,走过修长的手臂,笨拙地爬到他的肩膀。
看样子岑遥栖做这个纸人的时间比较急迫,所以从这小纸人身上不免看出些潦草的笔触,导致这小纸人走路磕磕绊绊的,走两步就左脚绊右脚,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他的身上。
小纸人艰难的撑着手臂,最后在谢凌衣的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缓慢坐下。
它靠近的时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闻到了前不久才闻过的昙花冷香。
谢凌衣幽幽想,也不知道岑遥栖到底熏的什么香,这都直接腌入味了。
小纸人的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个丑东西应该是岑遥栖亲手做的,完成之后估计还撕了一丝神魂放在里面,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操控小纸人的原因。
有了猜测, 谢凌衣垂下眼睑,瞥一眼潦草的纸人,直接问道:“岑遥栖,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
纸人随手一点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似乎还在理解他的话。
过了片刻,小纸人轻轻点了点自己纸做的脑袋,对谢凌衣来说非常简单的动作,他依旧做得异常艰难。
谢凌衣松了口气,他猜测这东西应该是只有岑遥栖一丝神魂,同全须全尾的他还是有些差距,才会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他唇角轻扬,心情不错,回头看向那高楼,却见那上面早就没有了人影,只余两道空空落落的窗户。
谢凌衣收回目光,落回眼前的小纸人。
这东西是岑遥栖前些日子随手做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小纸人坐在谢凌衣的肩膀上,不耐烦地抓住谢凌衣的一缕碎发勉力一扯,似乎在催促他抓紧时间。
它看上去用尽全部力气,但谢凌衣却是不痛不痒。
原本他第一眼看见这东西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受,既然眼下牵扯到岑遥栖,他倒是觉得这东西也不是不能看,多看几眼,发觉它还是挺耐看的,毕竟再怎么看都不会比第一眼难看。
谢凌衣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只是轻声提醒它道:“坐稳。”
不等小纸人有反应,他长腿一迈,大步往前走。
小纸人坐在他肩膀上没有防备,猛地被带起来的冷风吹得狠狠一倒,摔了个跟斗,要不是死命抓着谢凌衣的肩膀,此刻就已经摔到地上了。
他的一切反应自然没办法逃过谢凌衣的眼睛,后者忍俊不禁。
小纸人死死抓着他肩膀上的那点布料,随后一勾的嘴巴正左右乱动,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似乎在骂人。
谢凌衣笑意渐浓,伸出两根手指把小纸人从肩膀上提起来放在他的眼前。
他和对方那绿豆般的眼睛四目相接,小纸人凌空冲着谢凌衣挥舞着自己的花拳绣腿。
谢凌衣依旧笑着,唇边的虎牙若隐若现。
“岑遥栖,你现在可是落在我手中了。”
小纸人还是和之前一样,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消化好谢凌衣的话。
它冲着谢凌衣勾了勾手,似乎还带着岑遥栖专属的那点漫不经心,如果还有那张艳色卓绝的脸容或许能有几分赏心悦目,只可惜,他现在不过是个粗制滥造的小纸人,黄纸做的手臂丑得惊人,连五指都没分开,怎么看都滑稽可笑。
谢凌衣感觉到它有话要说,主动把手掌递到他的面前。
小纸人跳到他的掌心,笨拙地支配着累赘的身子在他的手掌心写下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手心有点痒,谢凌衣皱着眉头,仔细感受这人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你……给我等着!
无聊。
谢凌衣:“……”
他修长的手指一收,把纸人桎梏在自己的掌中,面无表情的说出声:“哦,我好害怕。”
小纸人恼怒地动着嘴巴,大概在骂他吧,只不过这东西好像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没开嘴巴,白费功夫,也不见听个响。
猜到自己被骂的谢凌衣心情依旧不错,他带着小纸人在看不见尽头的石阶越走越快,两道衣袖卷过清冷的晨风,在静谧的山林间带来一道属于自己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