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无虚发（1/1）

原金宝屯胜利农场科左后旗知青 孙志成

孙志成 男，1950年出生于内蒙古科左后旗，1969年5月10日下乡到金宝屯胜利农场四营，曾任排长、连长；1974年底调回哲里木盟五交化公司通辽五交化站；1982年7月至1985年9月离职上学，毕业后回单位。曾任业务员、业务科长、公司经理。2000年退休。

那一年一个夏日的傍晚，整个营区大地像一幅瑰丽的油画。残阳如血，晚霞似火，田野、营区、树林和随风轻动的青纱帐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荷锄而归的知青排着队伍返回驻地，打着鞭花的车把式驱赶着骡马，马蹄、马车轮下升起阵阵尘烟，营区内炊烟袅袅，鸡鸭叫、狗叫、猪叫声，形成一组多声部的交响乐。一些收工后喜欢侃大山的人与车把式们，聚集在马号门前吊马的空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一天所闻所见的趣事，每天照例。

在这群人中最能侃的要数管理员常胖子。他是个复转军人，平日戴一顶军帽，穿一身已洗褪了色的军装，个子不高不矮身体健壮。鸭蛋脸白净净的，弯弯的眉下衬着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说话的声音永远是高八度，人没到声音先到，咋眼一看就是活泼开朗的人。这群人，天南海北、天文地理、东家长西家短侃得天花乱坠，每天如此。

“各家注意啦！把猪看好，把圈门管紧！如果谁家的猪跑出来把地里的玉米祸害了，抓住了罚款并格杀勿论！”高音喇叭的声音响彻营区，一听就知道是“老雕”喊的。“老雕”是营教导员袁计的绰号，他个子不高，胖墩的身材，头发稀黄，有些秃顶，鸭蛋脸型，一双眯缝的小眼睛目光凌厉。袁计身世苦，早年参军，是宣传兵出身，没什么文化但口才极好，有铁嘴钢牙三寸不烂之舌之称。他掌控着营里的印把子。不一会，就见他手扶含在嘴里的大烟斗，后边跟着肩背“三八”马枪的王忠，向马号走来，也加入了侃大山的人群，但他只是听不参与侃。“老雕”的加入使这群人侃得更欢。在马号路南是一片玉米地，长势喜人，玉米棒的缨已枯干，籽粒已快定浆，丰收在望。突然，常胖子手指路南玉米地喊道：“‘老雕’，那是谁家的猪在玉米地里？”大家往玉米地看去，只见离马号约有四十多米的玉米地水渠里，有一头肥猪边走边吃，旁边已倒下一片玉米秸。“这猪也太会赶点了！”常胖子又说了一句。只见“老雕”手握烟斗收住笑容：“这是谁家的猪？必须重罚！”常胖子是个不怕事大的人，有心无意地说：“‘老雕’，都说你老当兵的枪法好，这么远恐怕不行吧？”“老雕”仰着脸眯着眼看了看常胖子说：“王忠，把枪给我！”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粒子弹，在头上蹭了蹭压进枪膛。左腿蹲，右腿跪，双手举枪，一眼闭，一眼睁，只听得“乒”一声枪响，只见那头猪瞬间倒在水渠里。“老雕”起身满脸严肃地望了望常胖子，又看了看侃大山的这帮人，什么也没说，把枪交给王忠嘴含烟斗转身向营部走去。

不一会儿，高音喇叭又响了起来。“谁家猪？在马号南边的玉米地里祸害玉米已被打死，赶快去认领！然后到营部接受处理。”这时只听营区内一片“嘞嘞”的猪叫声。不多时，在马号路南的玉米地里传出凄凉的哭声。后来知道是王金才家的猪没看住，被“老雕”枪毙了。这就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枪声。

当时我正在马号干活，亲眼目睹了此事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