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信口雌黄（1/1）

“老四，老五，你们的伤好一些了吗？”龙烟问道。

四当家刘勇被千面伤得最重，但千面也没有下死手，所以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如今听到龙烟问话，他抱拳施礼，“并无大碍。”

五当家也在这个时候回道：“只是咽喉处受了一点皮外伤罢了，并不碍事儿。”

说到这里五当家赵子冲还对千面抱了抱拳，拱了拱手，“俞当家功夫了得，赵子冲佩服。”

千面回了一礼道：“客气。”

豹爷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他端起那碗酒，对着千面道：“俞姑娘，山有山规，寨有寨法！你投奔龙山寨而来，摆下龙门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昨天的事情多有得罪，见谅，这碗酒我阿豹先干为敬。”

咕咚咕咚，把酒喝了一个干净。

豹爷擦了擦嘴。

千面正在犹豫要不要也喝下一碗酒的时候，豹爷的话音再一次响起道：“我这位奶妈，俞姑娘可熟悉否？”

豹爷这么一问，千面心里头咯噔一下子。

甚至一旁的苏子武心中都升起了一丝的警觉。

豹爷突然来到聚义厅，本就奇怪，如今又带来了一个老妇人，说是他的奶妈，但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却是最终的目的。

千面一直都戴着面具，所以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苏子武又把目光落到那个奶妈身上，上下打量起来，很明显这个豹爷是话里有话，难道这个老妇人和俞凤兰还认识不成？

如果不认识，豹爷把她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探千面的底儿。

如果真认识，那么千面的伪装很可能也会被拆穿。

反正这才是豹爷的真正目的，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够静观其变，另外苏子武又望了一眼徐少阳等人，很明显他们也预感到了事情的危险，坐在那里的姿势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苏子武知道，倘若千面的身份被揭穿，这些人能够在瞬间反应，但这里毕竟是龙山寨，毕竟是土匪窝，这里的土匪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而且龙山寨的地形很是复杂，来的时候被蒙着面儿，又是黑天，根本没有办法记清道理。

虽然在阿瑶的陪同下，在龙山寨内部转了大半天的时间，但怎么离开这龙山寨还是一个未知。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千面的身上。

千面才把目光落到那奶妈的身上，“豹爷的奶妈，凤兰并不觉得有些面熟，莫不是还有什么渊源吗？”

豹爷呵呵一笑，用手指轻轻敲动着桌子，“可是奶妈曾经和我说过，她和你的父亲俞老爷子有过命的交情。”

“过命的交情？”

“对！”豹爷道：“这些事情，还是奶妈来说得好。”

奶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道：“当年俞老受贼人陷害，带着家眷逃亡，路过临安的时候，害了一场重病，俞老的夫人求到了我的门前，我把他们两口子迎到了家中，悉心照料，那时候俞老的夫人正好怀有身孕，我一边照顾俞老，一边照顾他的夫人。”

说到这里奶妈咳嗽起来。

千面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如同刚刚一般，看不到她有什么动作。

苏子武沉着一口气，按照这个奶妈的说法，她应该和俞凤兰的父亲相识，只是天底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豹父突然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和俞凤兰父亲有瓜葛的奶妈出现，也太匪夷所思了。

苏子武不动声色，在奶妈说话的时候，他自顾自的夹菜，让人看起来对于奶妈说的事情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他的另一只手却按落到自己的大腿上，恰恰他所坐的位置，正好能够被徐少阳等人看到。

苏子武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大腿，是给徐少阳等人传递信号，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以千面的行动为准。

奶妈咳嗽完，继续说道：“俞老的夫人在我家里产下一个女儿，取名叫做凤兰！”

说到这里奶妈把目光落到千面的面具上。

豹爷道：“看来俞姑娘和我这奶妈还真的有莫大的渊源啊。”

千面拿起身边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轻轻将这碗酒端到自己的嘴边，喝了一口酒，但依然什么都没有，她将这碗酒放到桌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豹爷看了一眼身边的奶妈，示意她继续下去。

奶妈才继续说道：“俞老养好了伤，带着夫人和孩子离开了临安，一走就是五六年，一直没有他们的音讯，后来是俞老托人给我带了话，我才知道他去了小汤山，成为了那里的山大王。”

豹爷给奶妈倒了一杯水，奶妈双手去接那杯水，通过手的抖动就可以看得出来，她非常的紧张。

“俞老让人把我接到了山寨中，住了一段时间，让我带着凤兰，我在小汤山呆了三年左右……”

说到这里豹爷打断了奶妈的话，“奶妈，就是说你曾经带过俞凤兰三年的时间？”

“是的！”

“那听得出来，小凤兰应该是见过你的，你人到中年，这模样也不可能改变太多啊……”说到这里豹爷将目光落到了千面的身上道：“怎么俞姑娘看到你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认出来的样子，还是说……”

千面瞪着豹爷，“还是说什么？”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俞凤兰！”

豹爷把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挑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到了千面的身上。

徐少阳等人心中也捏着一把劲儿，只有苏子武坐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事实上，苏子武今天暗中已经有跟千面碰过面，千面了解这段时间苏子武和龙烟接触的大概经过，知道龙烟想要接近临安苏家的意图，所以千面就和苏子武说过，这龙山寨绝不会那么好蒙混过去，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不管怎么说，如果遇到危险先保全自己再说。

毕竟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苏子武是被掠过来的。

就算俞凤兰的身份被揭穿，苏子武的的确确就是临安城苏家的二少爷，通过这个即定的事情，苏子武自己能够保存下来，千面告诫苏子武，为了完成任务，谁都可以牺牲，所以现在的苏子武虽然表面上带着微笑，内心深处却在挣扎。

这个奶妈的突然出现，无疑是为了甄别千面身份的，是真是假很难判断。

更没有想到的是奶妈居然说，曾经带过俞凤兰三年的时间，若是这样，那么俞凤兰必然应该是认识奶妈的。

但苏子武却感觉有一些奇怪，这个奶妈总感觉有一些问题，他们上山才两天的时间，豹爷就能够找到俞凤兰的奶妈，这也是太巧合的事情了，而且还是在临安城内。

当然，龙山寨的人借这段时间派人去临安打探他苏子武的消息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倘若龙烟真的就是“鬼影”的话，那么牡丹和刘四海的情况，她一定会派人去摸。

打探自己的身份，那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至于豹爷和龙烟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些矛盾，只是在苏子武的判断来看，这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行为，刻意制造出来的矛盾。

苏子武打量着那个奶妈，总觉得不对劲儿的他，看着奶妈的神情，举止，查看着她的外貌，的确像是五十多岁的女人，手上有老茧，看起来的确是经常劳作才磨出来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是一个历经风霜，日晒风吹打磨出来的发黄的肤色。

那双眼也是浑浊，发头有些乱。

最重要的是，这个妇人穿着的鞋子很小，应该是从小裹脚的缘故。

从细节处入手，苏子武确认这是一个农家妇人，但苏子武却总感觉不对，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又收了回去，不对，这个奶妈在说假话，倘若她真的认识俞凤兰，或者说真的在小汤山寨带过俞凤兰的话，她现在不该拥有这样的紧张。

对，就是这种紧张感不对。

苏子武又给自己倒了一点酒，一个在山寨呆过三年的妇人，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了，对于山寨内的一切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就算是从小汤山来到这龙山，也不该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该拥有这样的紧张感。

所以这个奶妈一定是在说谎，也许她的确见过俞凤兰，但一定没有带过。

虽然苏子武判断出了，但是千面能不能够察觉到苏子武并不能够确认，他不去看千面，毕竟千面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恰在这个时候千面突然站起身来，向豹爷抱拳道：“豹爷如果不欢迎凤兰来这龙山寨，成为这第八当家，尽管直说，凤兰也不会死缠烂打，就算无家可归，去别的地方便是了，何必找一个疯婆子在这里胡诌八咧的，信口雌黄。”

奶妈听千面这么一说，眼里更慌，她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大腿却被豹爷按住，才让她的身形稳定下来。

此时千面从自己的位置走到了奶妈的面前，奶妈明显不敢看千面的目光。

千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道：“你说是我的奶妈，在我们小汤山带过我三年的时间，那么我来问你，你知道我身上有一处胎记在哪里吗？”

“胎记？”奶妈更是慌神。

千面道：“你既然带过我三年时间，又是在我儿时，怎么可能不给我洗澡洗漱，对我的身体怎么会不了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胎记在什么地方？”

“这个……”

“说！”千面冷声。

奶妈一时慌了神，“我记得……我记得是在你的……你的屁股上！”

千面哼了一声道：“可我怎么记得，是在耳根处？”

奶妈吓了一跳，“可能……可能是我……是我上了岁数，记错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