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联袂访越（1/1）

1966年1月，杨官璘突然接到上级的通知：为加强中、越两国象棋运动的友好交流和声援抗美援越，中国政府决定派一支象棋代表队访问越南。中国象棋队由杨官璘、胡荣华、蔡福如三人组成，领队是广州市体委主任于汉文。

说到越南，那可是公认为仅次于中国的象棋大国。由于越南文化与中国文化同源，在该国象棋运动非常普及，有很多越南人喜欢下象棋。在首都河内的文化用品商店，有象棋棋具和棋谱出售；在街心花园和路边空地上，到处可见下象棋的棋摊，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与北京的棋摊没什么两样。有的地方甚至有象棋庙来祭供祖师，其棋风盛行可见一斑。

1966年的中、越两国还保持着同志加兄弟般的关系。当杨官璘、胡荣华、蔡福三组成的中国象棋代表队到达越南时，立刻引起轰动。

在越南，杨官璘享有极高声誉，差不多到了被神化的地步。越南的象棋国手，往往被称之为“越南杨官璘”，这是越南棋手至高无上的荣誉。

中国象棋队访问的首站是越南的海防市，为了迎战中国象棋队，越南派出了国内的象棋顶尖高手：阮进寿、张仲保、阮得丁、陈珊、徐国范、阮月朋、悲家云、阮雄等。

1月21日，越南第一高手阮进寿挑战杨官璘，但只拚了35招，就被杨官璘挥于马下。是局对弈如下：

1、炮二平五 炮8平5 2、马二进三 马8进7

3、车一进一 车9进1 4、车一平六 车9平6

5、马八进七 马2进1 6、仕六进五 士6进5

7、兵七进一 车6进3 8、兵九进一 炮2平4

9、马七进八 马1退3 10、马八进七 车1平2

11、炮八平七 象3进1 12、兵九进一 炮2平4

13、马七退九 车2进4 14、炮七进六 车2平1

15、炮五平七 象3进1 16、车九进五 车6平1

17、车六进三 炮5平6 18、车六平五 车1平5

19、车五进一 卒5进1 20、兵三进一 炮6进7

21、马三进四 炮4平6 22、马车进六 士5进4

23、后炮平四 将6平5 24、炮7平8 炮6退2

25、马六进八 炮5进4 26、帅五平六 士4进5

27、马八进七 将5平4 28、炮八退二 马7进5

29、炮八平六 马5退4 30、炮八平六 马5退4

31、马九进八 卒5进1 32、帅六平五 炮6退3

33、炮四平九 炮4平1 34、兵七进一 卒5平4

35、兵七进一

杨官璘后来对此局进行了较为详尽的阐述。他认为，在中，后手同样走横车，是一种创新的布局。它可以掩护右翼，加强防守，使局势比较平稳；不敢随便进攻，所以补士；目的活通右车，争取先手，但失去中三路卒，会影响局势的展开，假如改走卒7进1，较为稳健；进车捉马，此系正常之着，如改走马3退1，则马九进七，红方优势；改走卒7进1比较灵活，如红方车六平四，则车1平6，后炮平四，炮5平6，兑子之后，可成平稳局势；利用捉中卒来打开局面，希望稳中求胜，是为正着；而改走炮4进3，则比较灵活。

翌日，亦即1966年1月22日，越南棋坛大将阮得丁与杨官璘阵前对决。但哪是杨官璘的对手？只厮杀了16回合，便不敌败下阵来。

是役棋局如下：

1、炮二平五 马8进7 2、马二进三 车9平8

3、车一平二 马2进3 4、兵七进一 卒7进1

5、车二进六 马7进6 6、炮八进二 卒7进1

7、车二平四 卒7进1 8、马三退五 马6进5

9、炮八退一 象7进5 10、炮八平三 车8平7

11、车四退三 马5退3 12、车九进一 炮2进2

13、车九平七 马3进4 14、车七平六 马4退5

15、车四进一 车7进5 16、车四退一 车7进1

杨官璘对这局棋也有详尽的评述：

“屏风马左马盘河”应“中炮过河车”，是杨官璘最喜欢的应着。因为二人是初次交手，不了解对方的棋艺水平，所以拿出自己最为熟练的布局来应付，然后随机应变；这步棋，如果以中国棋手的走法，流行走马八进七。在杨官璘看来，马八进七属于攻守兼备，比较正统，炮八进二则比较轻浮，容易引起黑方的反扑；如改走象3进5，则马八进七，卒7进1，车二平四，卒7进1，马三退五马6退4，相七进九，黑方多一卒渡河，可以周旋，但是要求反扑却比较困难，所以杨官璘不待上中象，就冲卒渡河；如改走车四退一，则卒7进1，车四平二车8进1，黑方优势；如改走马八进七，则炮8平5，马七进五炮5进4，兵九进一炮2退1，车九进三炮2平5，兵七进一卒3进1，炮八平五马3进4，前炮进四马4退6，前炮退五象3进5，后炮进四士4进5，红方少两兵，处境仍然困难；如改走炮三退一，则车进7进6，车四进一马5进3，马八进七炮2平5，黑方大占优势；改走其他招法，亦黑方胜定。

随后杨官璘与越南棋手逐一交手，皆当者亦辟。胡荣华、蔡福如也是如虎入羊群，将众越南棋手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三人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勇不可挡。最后三人赢得不好意思了，决定让一让越南同行，以免对方脸上太挂不住。于是蔡福如与越南棋手下了几盘和棋，落得皆大欢喜。

在访越期间，中国象棋队还深入抗战第一线，来到抗美援越的将士中是表演棋艺，鼓舞士气。

有一天黄昏，杨官璘刚在阵地上表演完毕，突然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越军士兵个个躬腰抱头地飞一样地朝防空洞跑去，杨官璘却恍若未闻，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有条不紊地走进防空洞。一只后脚还没挪进来，就听 “轰隆”一声巨响，一颗炸弹在身后不远处炸响，巨大的气浪将沙石掀得遮天敝日。蔡福如道：“好险！”

事后蔡福如问杨官璘道：“防空警报响了，你怎么不赶快跑呢？炸弹可是没长眼睛的！”杨官璘说道：“我们是在越南的土地上，不能让越南士兵看得我们中国人狼狈逃命的样子,否则便有辱国格。”胡荣华、蔡福如二人深为赞同，说道：我们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祖国，不能出半点“洋相”！

在这段日子里, 杨官璘的高超棋艺和临危不惧的出色表现, 深受越南象棋界和民众的赞扬。1966年1月31日, 越南象棋队的领导, 专门召开了一场“ 中越棋艺坐谈会” , 并恳请杨官璘介绍中国开展象棋的情况。杨官璘在热情友好的气分中, 发表了重要的讲话。他演讲道：

“中国的象棋在中国有着悠长的历史, 有很好的群众基础。 但是, 在解放之前, 没有组织, 是自发性的状况, 所以还不那么引人注目, 并且在技术方面, 进步很慢。如三十多年前的名手周德裕和黄松轩, 在当时来说要算最高的棋艺水平, 但他们的比赛, 尽管经过了一翻 “ 隔江论战 ” 来大力宣传, 但是, 也不过是几百观众。

解放之后, 在党的重视和关怀下, 才得到迅速的发展。中国的象棋是在1956年被列入体育的项目, 许多地方在体委的领导下, 成立了棋社和象棋协会, 这是业余的群众组织, 他们协助了体委或棋社举办的比赛, 其中有的参加比赛, 有的做裁判工作。当然, 这些人多数是象棋爱好者, 比较适合。由此, 举办比赛时, 又便当得多。全国的比赛是一年或两年才举行一次, 省市比赛较多, 地方棋手摆的擂台应众赛, 更为普遍。

在公共场所, 设有大棋盘, 利用这种阵地来发挥作用, 是重要的开展方法, 群众可以多机会参加象棋活动。活动的内容可作多式多样：名手对赛、名手应众、闭目棋赛、车轮应众、团体赛、分队对抗赛、少年儿童表演、女子表演、象棋讲解等。如广州市来说, 有广州文化公园、中央公园、海幢公园、第一工人文化宮、第二工人文化宫、第三工人文化宫、青年文化宫、西区工人俱乐部等公共场所, 均设有棋坛, 每天都有表演或讲解。其中如广州文化公园, 还设有棋廊, 专供群众的对弈, 很受群众欢迎。平常时间, 一般有棋手到各场所表演和讲解, 往往有几百观众, 若过节日或全国名手的表演赛, 更多观众。其中1957年在广州文化公园举行的‘广州、武汉、杭州象棋名手邀请赛’, 共比赛十二场, 每晚都有一万人以上观看象棋。

除了棋坛之外, 在报刊上常登象棋, 以及电台讲棋等, 都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对许多爱好象棋的工农兵来说, 也很合适。他们可以在家里研究, 既可欣赏, 也能提高。

正式比赛的形式, 往往通过基层的选拔, 选出前几名之后, 再参加上面的比赛, 如果都获得优良的成绩的时候, 还能参加全国的比赛。通过比赛, 可以达到交流经验, 互相学习, 和发展推动的作用, 同时又是对水平的检阅。由比赛产生出来的优秀棋手, 有的利用业余时间到各公共场所作示范的表演, 介绍先进经验；有的利用休假的时间, 到工厂和农村等地方参加象棋活动。棋手们的表演过程, 由于个人的水平关系, 技术上的疏漏还是难免, 有些地方还不及观众。当然, 在总的水平来说, 棋手比观众高明。但是在这一着里面, 观众要比棋手高明了。所以, 在下完棋, 当观众指出棋手的缺点的时候, 我们的棋手都会诚恳地接受意见, 这样, 高水平的可以走群以中起着带头的作用, 帮助开展, 帮助新手进步, 但又可以受到群众的帮助。

学校的开展情况：主要是由体育老师负责, 组织学生在学校里举行象棋比赛。通过比赛, 可以看出了学生的棋艺水平, 然后把他们分成两组, 一组是中级班, 二组是初级班。水平较高的, 参加中级班, 中级班的还可以帮助初级班的提高棋艺。中级班的, 将来是参加训练班。训练班是由协会派高手辅导, 帮助学生提高开、中、残局的基本知识, 和战略战术的有关理论。以后,在学生中再选出较高的水平, 参加协会或棋社的活动。一般来说, 一星期大概有三次参加棋社的活动, 如利用星期日、以及其他的业余时间。在练习时, 有对弈, 有集体研究, 也有个人研究；有时为了探讨一个繁复的局势, 还作专门研究。我们培养的对象, 是青少年, 因此对工厂和机关的开展, 有些区别, 一般的工厂和机关, 是不办训练班的, 只作为普及。

我们下棋的目的, 是互相学习, 共同提高, 增进友谊, 加强团结。我们的新手进步很快, 在每次的比赛中, 都涌现一批新手。现在, 除了我们这几个之外, 还有黑龙江王嘉良、湖北李义庭、辽宁孟立国、上海何顺安, 都有全国前六名的水平。北京棋手藏如意, 是工厂里的工人, 去年第一次参加全国比赛, 就获得第4名；安徽丁小黑, 只有十六岁, 在1964年第一次参加全国比赛时, 是27名, 但是在1965年的全国比赛, 已经提高至第8名了。

我们在对局时候, 不但要重视战略和战术, 同时在作风方面, 也要求严格, 要求好的表现。”

中国象棋队在越南访问了两个星期，所到之处受到越南棋迷众星捧月般的热烈欢迎，取得了圆满成功。

回国后，杨官璘对这次访越进行了总结。他认为，越南棋手的棋路，各有不同的风格，其中阮进寿以沉着稳健和长于马炮兵的残局著称。阮雄则棋路凶悍，长于攻杀。他们除熟悉中国象棋的布局之外，还独创一套布局。如杨官璘与阮进寿的第一场对局，碰到顺炮横车对横车，杨官璘一心想赢，又不敢放手一搏，恐怕在对攻中会输棋，因此总希望稳一点，却又怕和棋，因此，杨官璘颇为踌躇，陷入苦战的境地。因此，这次访问中国棋队大获全胜，但越南棋手敢于创新的精神还是给杨官璘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