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材里爬出的主角(1/1)
清明雨一连下了很多天,空气里都泛着难以忽略的土腥味。
一百多年没任何动静的扶仙陵忽然在雨夜里闹出了一些响动。
这动静并不算大,这座陵园比较特殊,没有人看守,只偶尔会从三大宗门里轮流挑选弟子巡查。
但是很显然,此时此刻扶仙陵没有外人,于是谁也没能听见一个专属小洞室里好端端放着的棺材突然从内而外发出了“笃笃笃”的声响。
没多时,棺盖松动又被推开,一只苍白细长的手扒住棺沿,紧接着里面的人撑着棺材坐了起来。
夜半三更,陵园诈尸,万幸没有哪个倒霉蛋目睹,不然怕是得吓得魂飞魄散。
许兰鹤估摸着是自己躺了太久没有力气,坐在定制豪华棺材里缓了好半天才爬出了出去。
洞室里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许兰鹤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储物袋还在,他略微生疏地从里面翻出颗夜明珠充当照亮物。
洞室里面看不出什么,倒是那口棺材只要是个稍微识货的人都能看出来贵重。
“死了睡的床竟然比活着的时候还好。”他微嘲般绕着摸了摸,认出了上面许家的印记。
一刻钟过后,许兰鹤把下在棺材上的禁制原封不动还原,毫不留恋地握着夜明珠往外走。
走出去了他才认出来这是个什么地方,一瞬间心情有点复杂。
扶仙陵是个墓园,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或者家族私有,这儿也不是什么人的棺椁都能放进来,按理来说许兰鹤根本不够格。
不过现在诈尸的本尊许某人倒也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他没失忆,他还记得自己死前拉了魔族少主垫背。
那家伙高低是个修真界人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魔头,那会儿还搞了波大的到处杀人,许兰鹤弄死了他怎么着也能荣升个功臣,许家人要是坚持把他送进扶仙陵安葬想必也没太多人会反对。
外面凄风苦雨,许兰鹤在低温棺里躺尸不知道多久,醒来各方面都还没恢复,被雨一糊脸想也没想就后退一步。
经脉好像还有点遗留问题,灵力也滞涩不能用,许兰鹤哀叹一声,认命地在储物袋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件外衣和一把伞,给自己裹暖和了一点才撑开伞离开。
雨下得像有人拿盆往头上倒水,水珠连成串打在伞面上,让人忍不住担心这凡物到底能不能有效保护底下的人不受雨水侵害。
雨夜里撑伞而行的身影走动间还泛着一点绿光,乍一看简直就是一抹幽魂。
如此平平无奇的一个雨天,无人知晓有人从棺材里爬出来重生了一次。
诈尸者许花鸟在路口原地思索了三秒,很随缘地点了下肥羊,往左边那条路走去。
许兰鹤有家有宗门,朋友也不是没有,但他不仅把棺材上的禁制复原,更是没有联系任何人,很明显没有让人知道他活过来的意思。
为啥?
懒得解释。
—
落日山脉外的小镇近期多了一批修士。
“真是倒霉死了,抽什么不好抽到了这个任务,变异赤兔那么难抓,我可不想天天就蹲在树林里抓兔子。”
“就是啊,抓兔子算什么历练,我们学法术修灵力可不是用来捉这种小玩意儿的。”
“早知道跟吴师姐组队了,听说他们是去调查魔修连环害人事件,能跟魔修正面一战才算历练嘛。”
“嘘,你们小声点,别被张师兄听见了。”
但是已经提醒晚了,那位张师兄已经跟店家沟通完,回来途中把话听了个全。
他背着一把重剑,模样长的有点凶,“进了我的队伍就别天天惦记其他人的任务,真不想做的现在就走,反正影响的又不是我。”
气氛一瞬间很尴尬。
其他弟子出来打圆场,“都是说笑而已,既然长老们出了这个任务那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说的对,抓兔子也挺好的,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是真对上魔修说不定也没有那么大的胜算,要是任务失败就更惨了。”
张炎生扫了一圈,没再说话。
角落里顶着张假脸的许兰鹤慢悠悠地喝茶,不经意般瞧了一群人几眼又很快收回。
看弟子服是旭宗的,跟他印象里的相比有点不同,不过变化不大。
毕竟他死了一百年了,人家弟子服在这期间服制有点改动也很正常。
听这些人要去抓变异赤兔,那必然得进山,许兰鹤分了点心留意他们的举动,打算跟他们错开。
这群人都是才筑基的小辈,他又顶着张假的脸皮,肯定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就是单纯暂时不想跟三宗的人有交集而已。
落日山脉外围没什么大危险,只要这群弟子别追着兔子往里跑就行,一切顺利也就不会惊动宗门里的长辈,那么也就不会来个有可能认出他的人。
许兰鹤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心道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后一天的许兰鹤想把昨天的自己掐死。
他和旭宗这几个弟子是真的有点缘分,特意错开了半天还分了不同方向兜兜转也能碰上。
他躲在树上,只想把这群脑瘫弟子的耳朵给揪下来,哪个修仙的不知道落日山脉深处有大妖兽出没?
一群才筑基的小菜鸟竟然敢追着兔子跑进去,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底下一行六人被蟒蛇追得四处逃窜。
最胆小的那个已经快要哭了,“救命啊!不是说这是小概率事件吗!”
另一边的人抹了把脸,屁股上掉了一片布料,风光全无遮挡,他也很崩溃,“我怎么知道我们这么倒霉?”
“张师兄,宗门那边怎么说?”
被问的张炎生用重剑抵了一次蟒蛇的尾巴袭击,重剑脱手,整个人砸出去差点撞断一棵树。
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一样,他嘴里的血哇啦哇啦狂吐,急忙吞了颗保命丹药。
“吴师姐那边也遇到了危险,李师兄无暇顾及我们,已经通知了其他人,再撑一会儿。”
众人心头凉了大半,“拿头撑啊!”
吞天蟒身形巨大,强悍却又灵活,杀几个筑基小修士比抓只赤兔吃还简单。
尾巴横扫把一群人抽得下饺子一样躺了一排,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点心,那张嘴跟黑洞似的盖在众人头顶,尖锐獠牙上还沾着上一个食物的血。
吾命休矣,六个人陷入绝望。
树上的许兰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纯粹是自己找死,他见死不救又没人看见,完全可以当无事发生。
六个人惊恐地往后爬,吞天蟒牙齿上的血滴下来,被淋到的人头皮发麻手脚都快抖得不能用。
巨蛇俯身咬去。
“啊!”
尖叫等死的弟子没察觉自己身上落下痛处,唰一下睁开眼,看清面前景象呆呆地“诶”了一声。
身前立着一位青年身形的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手里一杆墨金色长枪抵住了巨蛇的大嘴。
吞天蟒这玩意儿在落日山脉里已经算得上小霸主了,妖兽不比人类得天独厚,他们修行会更缓慢,眼前这一条至少也有四五百年的实力。
现在的许兰鹤没法把这东西吊着打,又得顾忌身后这群巨蛇盘中餐太弱,略一思索就朝后扔了句:“不想死的都赶紧走。”
六个人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张炎生有点迟疑,“那你怎么办?”
许兰鹤一脚踹在吞天蟒的下巴上,头都不回,“你们留下没用,叫你们走就赶紧走,别拖我后腿。”
张炎生一咬牙,“走!”
宗门的救兵应该也要到了,到时他再请人来救这位出手相助的道友。
拖后腿的走了,许兰鹤转了下手里的长枪,对着吞天蟒勾勾手,“大家伙,我们换个地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