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门外偷窥（1/1）

西天边一丝昏黄的亮光挣扎着破云而出，落在李夫人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孙御史，阿藻年轻，又没有在我身边长大，缺了些教导，官场上的许多事都还不甚清楚，你是他的朋友，还需多提点他呀。”

孙茂躬身行礼，口中称是。

“怎么，想攀上高枝了？”灵聪把七七八八的家具字画装车后，看孙茂还在目送李夫人的马车，便走过来讽刺道。

孙茂转身看向灵聪，淡淡道：“我与十四郎出身不同，他能任性，我却不能，她是使相夫人，我必然是要敬着的，即使十四郎也不会为此多说我一句。”

灵聪见孙茂如此一本正经，便有点讪讪的，见孙茂掉头而去，只好在背后咕哝道：“瞧把他能的。”

孙茂自不与灵聪计较，他还有事要与崔元藻商量，便掉头去了书房，只是崔元藻并不在。

“郎君，是要找崔郎君吗？”

孙茂转头看过去，是一个颇为清秀的婢女，这是杨娘子带过来的婢女？

“哦，奴婢叫兰花，崔郎君回卧房休息了。”兰花一看孙茂的样子，便知他的疑惑，先一步自报了家门。

孙茂掉头要走，想了想又停下来，对着兰花躬身行了礼，道：“多谢小娘子。”

兰花看着孙茂离去的背影愣了愣，他叫她“小娘子”？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从来没人！他好像还是个御史？兰花突然泪流满面，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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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躺下来休息吧，事情又不急在一时。”兰茵把床给崔元藻收拾起来，催促他早点休息。

“我都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可以了。”崔元藻自然不愿意躺着，恰好透过窗户，看见孙茂过来，便叫道：“孙大哥，进来吧。”

孙茂笑道：“杨娘子，我可以进来吗？”

兰茵见崔元藻迫不及待的样子，只好点头同意，说道：“孙大哥叫我兰茵就好了，您进来吧。”

孙茂掸了掸衣服下摆，跨进了屋，躬身向崔元藻致歉道：“今日，我未看好家，要向十四郎致歉。”

“孙大哥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李夫人想要进来，你也拦不住。”崔元藻自然知道孙茂的难处，心中毫无芥蒂，“是我麻烦你，帮我应付这种麻烦事。”

孙茂心中哽咽，他从寒门入仕，见多了各种刁难，办对了事是上司之功，办错了，难免被斥责，若是陷入两难之间，也必然需自己承受，从无人会与他分担，如今，突然得崔元藻如此对待，难免有些激动。

“孙大哥别自责，李夫人这次失了颜面，想必不会再来了。”兰茵天真地说道。

孙茂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崔元藻，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彼此都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李夫人或许未必会再过府来，但李夫人后面还有李使相，他对他们究竟会有什么想法呢？

“十四郎，往长安去的信还写不写？”孙茂问道。

崔元藻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先暂缓去信，如今，我有许多疑惑尚未能解开，若贸然给圣人去信，圣人若有疑问，我却也答不上来。”

“我也这样想，事情还需谨慎。”

“孙大哥既然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参详参详这件事。”

“何事？”

“阿颜娘子在刘都虞侯府上消失了。”

崔元藻把事情描述了一遍之后又问道：“孙大哥以为如何？”

孙茂知道崔元藻笃信道教，便犹豫了一下道：“还请十四郎海涵，其实我并不十分相信这世上会有尸解飞升之术，这事更像是故弄玄虚。”

崔元藻点了点头，笑道：“此术我也只在书上见过，并非那样简单就能练成，都是道教的大能之士，阿颜娘子并未修习道术，确实并不像是会此术之人。”

“十四郎不知道吗？”兰茵惊讶道，“阿颜娘子是修习道术的。”

“什么？”这次轮到崔元藻惊讶了，“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以为你知道呢！我曾听刘管家说过，阿颜娘子驻颜有术，十几年了，容貌未曾变过。而且，我也日日看见她服食丹药，所以，大家才信她会尸解飞升啊。”

突然，兰茵顿住了，看向孙茂，并对着门口使了个眼色。

“十四郎，你怎么了？”兰茵口中喊着，却与孙茂一起，慢慢逼近门口。

突然，兰茵拉开门，孙茂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了躲在门外之人。

“我，我就是来送水的。”兰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

“鬼鬼祟祟的，放下水，回去吧。”兰茵想起崔元藻对兰花和兰草的怀疑，不禁心里更起了疑惑，直接向兰花下了逐客令。

“等等，兰花，你进来。”崔元藻却说道，“关于阿颜娘子的疑惑，还要你来为我们解答。”

兰花怯怯地上前来，欠身福了福，“郎君，我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哦，那你为何知道，兰茵那日也只听到阿颜娘子的声音，只看见了阿颜娘子的背影，却并未见到她的全貌呢？”

兰茵和兰花全都怔愣在了原地，想起那日兰花说的话。

“若我猜的没错，那日兰茵看见的背影其实就是你吧？”

兰花想起那日为了急于脱罪，与兰茵拌了几句口角，质问兰茵，不也只听到了声音吗？原来那时，崔御史便已经上了心，但那也只是他的推测，她绝不能承认。

“郎君猜错了，并不是我，那日只是我情急之下的口误。”兰花昂着头立在原地，直直地看向崔元藻。

崔元藻微微笑了笑，“那我想请问你，尸解飞升后的鞋子去了哪里？”

兰花愣在了原地，她确实只准备了衣物，而未置放鞋袜。

“我想阿颜娘子应该比你长得高，你们的鞋子尺码也不相同，为了掩饰身高这点差距，你穿了增高鞋，当时时间紧张，你换完衣服后，便没有时间调换鞋子，而且鞋子留在那个房间，会惹人怀疑，所以当时，那增高鞋便一直穿在你脚上。”

“胡说，当时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我变高了吗？”兰花还要负隅顽抗。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阿颜娘子消失之事上，何人会关注你的身高呢？你敢不敢把鞋子脱下来？”

兰花咬唇不答。

“出事至今，你一直被关着，是没有时间换鞋的，但在同仁堂医馆里，你必然已经想办法把增高垫子拿了出来，如今针脚上应该还有痕迹。”

兰花哈哈大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让刘都虞侯处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