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仙长，正义何为？（1/1）
秋水死了，死在了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当秋水的尸体被村里的人捞上来时，她的面色惨白，身上更是多了些细小的伤口。
林婆子和年幼的阿欢抱着秋水哭得昏天黑地。
幻境里的画面总是断断续续地，但晏枝也能从那些片段拼凑出阿欢的生活轨迹。
自秋水死后，林婆子的身体愈下，刚开始时，林婆子还能去买些山货来补贴家用，后来却是直接卧病不起了。
年仅九岁的阿欢只能每日到山上采些野菜，抓些小动物来维持温饱。
同时，村里的流言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阿欢不会真是扫把星吧？”
“可不是嘛？还那么小，就克死了她娘，日后指不定就要克死林婆子了。”
“诶哟，要是克死了林婆子，不会就要克我们了吧？”
“啧啧，不好说。”
晏枝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的发生，和令人愤恨的闲言碎语出现，却无能为力。
视线一晃，她发觉自己和师姐再次来到了秋水溺亡的那条河。
河边依旧风和日丽，依旧没有浣衣的农妇，河边的主人公之一依旧是林麻子。
但不一样的是，另一个主人公却是一直被村里人说‘扫把星’阿欢。
阿欢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头上随随便便扎了两条辫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她乖巧而又懂事。
可阿欢的面前却跪着被五花大绑的林麻子。
阿欢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林麻子，身上的威压渐显：“我阿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林麻子抖着声音道：“是，是被我不小心推到河中，我，我怕事情败露不敢救她，我就跑了。”
阿欢回头看向晏枝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吓得晏枝还以为阿欢看得到自己。
阿欢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她随意挥了挥手，林麻子身上的绳子便寸寸断裂。
林麻子双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他的心在不断告诉自己要赶紧逃命！但自己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怎么也无法起来。
“阿、阿欢，我知错了，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吧！”
阿欢站在他面前，朝他缓缓伸手，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在两人身上，好似金光倾泻，神女赐福，但阿欢的话却并非赐福之语。
“那你便去河里给我阿娘赎罪吧。”
林麻子只觉得周身好似被缠住一般，一股极大的力道拖着他往河中扔。
湍急的河水不断灌入他的五孔，他想挣扎，可那股力道却在他的身上一寸一寸收缩。
晏枝看着阿欢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出一股快意，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好狠。
————
视线一黑，晏枝和池盈再次回到了阿欢家，林婆子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阿欢捧着药碗想要给林婆子喝药，药到唇边，林婆子躲开了。
“阿欢，别浪费药了。”
阿欢固执地摇了摇头：“阿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婆子浑浊的眼中闪现出一抹笑意，她抬起瘦骨嶙嶙的手轻轻摸了摸阿欢的头：“阿欢，阿婆要去找你阿娘了。”
阿欢抓着林婆子的手，轻轻摇头，虽未言语，但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林婆子轻轻笑着，浑浊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这些年使她缠绵病榻的疼痛好似消失一般。
“阿欢，你去柜子里帮阿婆拿件新衣裳出来。”
阿欢猛地顿住，抖着手到柜子里找出了被林婆子压到箱底的新衣裳。
新衣裳是一件墨蓝色的粗布衣裳，被林婆子叠得很是整齐。
林婆子在阿欢的帮助下换上新衣裳，她摸着身上的新衣裳，笑容又大了几分。
渐渐的，周身刚恢复的气力好似漏斗一般渐渐流失。
她躺在床上，手轻轻拍着阿欢的背：“阿欢啊，你阿娘说，希望我们阿欢呀，日后能欢喜无忧，快快乐乐地长大，所以你阿娘才会给你取名为阿欢。”
“阿欢呀，阿婆死后，你一定不要被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所束缚，你要快快乐乐的，等你长大了，就离开这里吧，去找你真正的家人。”
“阿欢呀，阿婆在柜子底下藏了两块中品灵石，你记得拿出来用......”
林婆子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但说话的气力却越来越小，知道轻拍着阿欢的背的手再也动不了，轻轻落在阿欢背上。
后面的事情晏枝并没有看到，她的视线再次一黑，她便站在了村里的八卦聚集地。
“诶哟，那个扫把星真的把林婆子给克死了。”
“不会真的要轮到我们了吧？”
“说不定呢......”
周遭的声音逐渐虚无，晏枝只觉得周围的空间略一扭曲，她和池盈便再次站在了阿欢家的院子里。
林芳依旧神情呆愣地站在原地，未等晏枝开口，林芳先一步道：“两位仙长，想要救他们，就来河边。”
林芳说完，慢腾腾地走出院子，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晏枝两人也并没有多耽搁，跟着林芳走去河边。
河边此时聚集了许多村民，晏枝一一看过去，发现他们无不神情呆愣地看着前方。
林芳到河边之后，仿佛收到了指示一般，站在队伍末端，陶翠花旁边。
而队伍中，站在最前面的村民正站在河边，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但他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呆愣地站在原地。
“两位仙长，你们终于来了。”
晏枝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阿欢正坐在树枝上看着她们，怯懦的神色消失不见只有略带玩味的笑容。
“你这是想做什么？”晏枝问道。
池盈也道：“这么大一个九宫聚顶阵是你设下的？”
方才池盈便觉得奇怪，且不说阿欢的法术，就只这个九宫聚顶阵，若说阿欢自学成才，她自是不信的。
阿欢并未回答，转了话头道：“仙长你们前来是想救他们？”
晏枝答道：“以造谣害人者，确实该死。可你真的要为此背上那么大的罪孽吗？”
阿欢弯唇笑了笑：“仙长，那你觉得，正义该何为？杀人即偿命，即使他们不是直接杀了她们，但却用他们话话语化成锥子重重地砸在我们心里。这样的话，仙长不觉得他们应该为我们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