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雁群声声慢，秋风瑟瑟凉（1/1）

路边枯黄的野草长的稀稀疏疏，远处偶尔可见几只飞鸟掠过，丝丝的秋风，让人感觉瑟瑟里带着冷硬，忍不住令人发抖。

此刻流放囚犯的队伍走到官道上，差役头子章六让差役们赶紧到后面，让他们去驱赶众人前进。

走了有三个时辰，差役头子章六挥手令众人停下，他让流放队伍原地休息，一边都是挨家轮换去方便，另一边差役们开始抬筐发窝头。

顾家三房老爷顾一闻累的瘫软在地上，他呼呼直喘气，然后顾一闻直接躺倒土地上。

顾一闻看着天际漂浮那朵云，心里一堆苦水在奔腾，他从来没这么辛苦的奔波过，如此这般每顿都吃不饱，渴的要死，他觉得自己瘦了许多。

顾一闻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错事，如今被大哥连累抄了家，他心里的怨气已经达到最高值，怒火顺着他的天灵盖绕三圈又回到胸腔，顾一闻的肚子咕噜咕噜不停的叫，差役发窝头已经发到顾一闻，他接过来马上塞口里，窝头又冷又硬，干巴的咬不动，窝头表面黑乎乎的，那里面还掺有麦糠。

顾一闻拿到窝头吭哧吭哧啃的很欢实，这速度比刚开始流放那会要快多了，顾一闻一边啃窝头，一边瞄着夜九那边，这几天夜九做烤鱼、烤羊、烤蘑菇的香气不断侵蚀他。本就饥肠辘辘的他，那愤恨的心思在心里默默转悠快藏不住了，尤其每当顾一闻看见顾老二的卖萌讨吃行为，他气的更是不行。

顾一闻既哀叹命运不公平，又感伤亲人们冷心硬肠的不理，一时间顾一闻的心肝肺都气的生疼。

顾一闻的满满的恶意已经快凝成实质，敏感的夜九早就察觉顾一闻要黑化，她很好奇话本子里的描述“入魔和黑化”会不会人体有什么内在的力量配合，夜九对顾一闻多了几丝关注，然后夜九手里拿着热好的烤蘑菇吊儿郎当的嚼着，邪肆的凤眸看一眼顾一闻。

顾一闻发觉夜九看他的眼神，就像丛林里的野猪见到人类一样，瞬间就达到了战意熊熊。

然野猪有獠牙可以进攻，顾一闻有啥，他眼睛转半天，气的心窝疼，然后怒骂几句，离得远，顾一闻以为夜九听不见，实际夜九每一句都听清了，还笑了。

夜九这一笑如同冰花淬雪，清冷里带着凉意，那凉意丝丝缕缕的传到顾一闻身上，他打了一个激灵。顾一闻不知夜九已经使用了冰系异能，夜九悄悄的把冰针用“凝结虚化”的法子，用风把隐形冰针送到顾一闻身上，冰针打入顾一闻某一处经脉，这地方可以抑制人体的七魄。

人有三魂七魄，魄里有可以承载恶念的容器一样的结构，善良的夜九终究不忍心对心爱夫君的幺弟下手，既杀不得，只能徐徐感化，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顾一闻由此某天忽然清醒了猪脑子，他悔恨不已，责怪自己之前为何那么蠢笨，做了许多错事，那会还觉得自己诸多委屈。

夜九艺高人胆大，这冰针入处，扎不好非死即伤，而如今顾一闻什么事也没有，他就是觉得冷意十足一瞬，本来顾一闻正怒火熊熊，热血沸腾，突如其来的冷意给他降了温，然后顾一闻就安静如鸡的低头不语，他的面部表情十分平静。

顾一楠吃完烤鱼烤蘑菇，惬意的席地而卧，他斜眼看着儿子顾清羽，小家伙正在吃烤蘑菇。

当烤鱼和烤蘑菇同时摆顾清羽面前可以选择的时候，顾清羽果断拿起烤蘑菇，他咬一口就喜欢上这味道，那酥酥的外皮，里面还有嫩滑的蘑菇肉让顾清羽吃第一口，就记住了味道，顾清羽是个执着的娃儿。

从此以后顾清羽远离了令他觉得可怕又讨厌的鱼，鱼那么多刺还有鱼肉味道，都令他讨厌极了。

顾清羽嚼一口烤蘑菇咬一口烤薯，小家伙吃的香极了，柳姨娘看着儿子吃的香，自己也笑意盈盈的吃起烤肉泥饼的干，这羚羊肉被夜九做出来高难度，现代感十足的做法，古代人的味觉和感觉，那是很冲击味蕾的。

柳姨娘文雅的吃着肉泥干，隔一会还喝口竹筒里的水，水质甘甜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其实那就灵泉水的灵气，柳姨娘一凡俗之人没经修炼也未被启蒙教育这些，她不懂，就知道喜欢喝。

这其实是人类的骨子里的天生的，那种可以自己自然感应这些带灵气的，天然对其喜欢。

经常喝灵泉水的顾家大房二房没发觉他们体质变化，这潜移默化的改造比那洗髓丹瞬间改变不同，作用类似。

一对比就会知道，一路走来顾一楠悠悠闲闲，而顾一闻累的快断气。

两人原来体质差不多，如今天差地别。只因这一路的流放奔波太令人紧张，顾一楠和顾清风没注意到自己体力和之前不同。夜九不说，他们自己以为走多了习惯了，自然而然的适应了流放速度。

顾家三房的几位姨娘这会儿啃完窝头，互相轮换去远处方便。

赵姨娘走回来时候，她眼睛不断看向夜九，她发觉夜九变多了。

于是，赵姨娘再次仔仔细细打量夜九，她发觉夜九如今站立姿势和走路加许多细节动作都不同，她没那个脑子想是夜九是不是细作还是别的什么，她以为夜九如今不是将军夫人，不用装那些贵夫人姿容，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又想想自己，忍不住悲从中来。

原本赵姨娘在青楼，那里虽然名声不好听，可是那里的老鸨对自己多番关照，也没吃过苦，锦衣玉食的，每天就是打扮自己，再学点歌舞乐器，遇到顾一闻嫁了后，千娇万宠的，她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回事了，结果，生活给了她一脚，让赵姨娘瞬间从高高在上的护国将军府三房老爷姨娘身份，变成如今的阶下囚。

这打击何其残忍，尤其是赵姨娘自小没读书，没家人关爱，没有人及时引导她遇到困苦咋办，于是，赵姨娘突然破罐子破摔，心里冒出一个恶念，她眼睛转一圈，视线落在差役头子章六身上，此人眼睛太小可是鼻子高挺，嘴不难看，关键他肤白又不胖不瘦的，身高也是中等，胳臂肌肉块子偶尔可见，赵姨娘心里动了动，打算自救。

赵姨娘开始改变走路姿势，恢复她原来的扭来扭去，她把头发用手捯饬捯饬，衣服也整理一下，故意从差役头子章六那边绕过去再走回来，她装着去那边是挖野菜。

这小心机落在夜九的眼里 就是觉得赵姨娘蛇精病犯了，章六看赵姨娘的背影突然想起他的小红莲，一时间神情有了变化。

殷姨娘在去方便的路上捡的一种草，她认识这是做什么的，于是殷姨娘顺手把草收起来，她若无其事的走回去。

陆姨娘自己挪着碎步，她一边看顾玉兰一边走，一下崴了脚，哎呀，陆姨娘忍不住跌倒痛呼，她爬起来站着甩甩脚腕，陆姨娘觉得脚腕很疼，勉强能走。

陆姨娘撕下衣襟下摆的布，把脚腕缠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路。夜九看看陆姨娘如此的可怜，又想想顾玉兰的卡姿兰大眼睛，于是夜九拿出一枚金针，针尖抹了一点回春粉，她在陆姨娘回来路过夜九时候，指尖弹出，金针快速扎入陆姨娘的伤处经脉。

陆姨娘一顿，她没看见针但是感觉脚腕不疼了，一瘸一拐的陆姨娘恢复了正常走路。

夜九莞尔一笑，她接着啃烤果子，夜九优雅快速的吃着她喜欢的烤果子。

蓝衣男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脸上出现动容。

顾一珩也看见夜九所为，他眉眼温柔的看着他媳妇，心里想，娘子真善良，这么好的娘子是他顾一珩的，想想就心里发烫，他心里发誓以后一定对娘子好，把余生的时光都给她，一直陪伴、呵护、爱怜她。

夜九那边如意轻松，顾家三房这边有点凄楚。

顾芝兰一听说队伍可以停了，她就趴在地上，她顾不得地上如何脏污，顾芝兰觉得自己快散架了，吃窝头时候，顾芝兰也没爬起来，她啃完就那么枕着胳膊迷糊的睡，恍然间顾芝兰入了梦。

梦里是一处花园，亭台楼阁都有，顾芝兰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她身边的丫鬟们给她剥葡萄，塞入她口中，待顾芝兰吃完，她嘴里又被塞一颗草莓。旁边的丫鬟们在谈论顾芝兰明天要嫁的侯府世子，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夸赞顾芝兰的夫君，把顾芝兰夸的心里美极了。

想起她要嫁的夫君，一时间顾芝兰好似心头有头小鹿来回跑动，她面上发红，顾芝兰感觉有点燥热，她就脱去外袍，自己走到湖边。

顾芝兰用手拨弄湖水，水里的游鱼啃食她的纤纤玉指，这情景把顾芝兰逗乐，她莞尔一笑，顾芝兰感觉有点痒痒，她发现自己的指头尖被鱼儿啃的发红，顾芝兰指尖轻弹鱼的脑门。

“傻鱼啊傻鱼，明天我就嫁了，以后就是妇人了，我这女孩日子还没过够呐！”说着说着顾芝兰醒了过来，她觉得腹部憋得慌，赶紧去方便。

顾芝兰一边走一边想自己的梦，再想如今的自己，顾芝兰的泪珠儿扑簌簌的滚落脸颊。

顾玉兰手里的纸蝴蝶快烂了，她一直捏着，不舍得扔了。纸蝴蝶被顾玉兰的手心汗水濡湿后，逐渐成团，顾玉兰没舍得扔掉，她用草叶包好纸蝴蝶折成荷包状放袖兜里。

夜九收拾好食盒筐，回到顾一珩身边，她给顾一珩喂了一碗糊糊，糊糊里夹杂许多她觉得好吃的食物。顾一珩神色复杂的吞咽，他觉得有点凌乱，这是什么东西，里面有羊肉味道，再嚼是块蘑菇，后来是果肉，再后来是糕点未碎，然后是蜜饯。

天，这是一种折磨，这些掺杂了各种味道的食物有点摧残顾一珩，他一边吞咽一边思考，媳妇最近是不是觉得他拖累她了，有点不耐烦了，这魔鬼味道太吓人了。

其实就是顾一珩挑嘴，这碗糊糊味道酸甜咸香，腻人的和清淡的混杂，最后成了他感觉里的怪味，顾一珩吃完，夜九喂他喝灵泉水，给他拭净唇边，夜九对他甜甜一笑，去看蓝衣伤者。

夜九去给蓝衣男子把脉，她觉得玉小公子好的真快，再有五天不用人抬他了，接着夜九给玉小公子换药包扎，然后喂他灵泉水加回春粉。

玉小公子又一次深刻体味，那种让他丹田躁动的感觉，他惊喜连连，玉小公子马上运转内息，他发觉内息一周天后，他的内力提升更明显，玉小公子觉得这么着，再来几次，自己似乎可以运功疗伤了。

瞬间，玉小公子的眉眼舒展，他狭长的眸子看向夜九，那双异色的眼睛里有深邃的东西让夜九看不懂，夜九也不想懂。

夜九转身回去走到双儿身边，抱着属于她的娃儿，夜九觉得拥有娃娃在怀，感觉太舒畅了。

恍惚间夜九觉得自己的异能居然升级了，细看是火系异能，连升了三阶，这太奇怪了，一定有什么契机，只是夜九想半天没答案，她觉得自己被老天爷厚爱了。

老夫人看着双儿在夜九怀里甜甜的笑，还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老夫人的脸又一次浮满了笑容。

臻儿在老夫人身边安静的坐着，吃完餐食的他静静的思考，他觉得娘亲最近变化太多，他不懂咋回事，就是认真的看，偶尔还微微一笑。

差役们吃完互相聊着，差役葛小二说：“孙四哥，你这次回去打算娶亲吗？”，“嗯嗯，已经定了，回去娶亲，然后调走，以后不跟着流放队伍了。”差役孙四老实回道。差役葛小二惨叫一声，他躺地下直接望天,完了，以后没孙四哥的日子，他会不会饿死。

差役头子章六也眉头微皱，他喊差役高坚过来，告诉高坚以后和孙四学烤肉，学不会扣钱，学会有奖。高坚乐了，这是好事。他平时学啥都快，这是美差。

“嘿嘿，谢谢章大人，谢谢，我一定好好和孙四哥学”，高坚懂事的回答。

章六颔首，然后指挥队伍去官道行进，急行开始了。

顾家三房还有许多犯人走的狼狈不堪，上气不接下气的，里倒歪斜的步子，哗啦作响的铁链。

顾家二房和夜九等人紧紧跟着队伍，走的气定神闲，一个个眼里都是精光。

差役头子章六很奇怪，同样流放，这顾家几房相差太多，他没想出所以然，后来他归结为，夜九她们吃食质量好，身体结实有力，所以不同。

远处的雁群在天际编花队，一会人字形，一会一字形，还可以听见雁群叫声，此起彼伏的。

地下焦黄的干燥土末被流放队伍的鞋踢起来土烟又落下，尘雾缭绕之间，众人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