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老爷子（1/1）

江老爷子今年80岁，退休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市干部疗养院。江爸爸要接他一起住在家里，都不去，每年只是在过年时小住几天。

自从见过小铃铛后，老爷子一直回想着小铃铛的模样，不觉与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合起来，仿佛有一只小手拉着他的裤腿在叫他：“爸爸，爸爸”。“小波，小波。”老爷子无意识的叫出了口。保健医生从门外进来，疑惑的问道：“老爷子，老爷子，怎么了？“

江老爷子才回过神了，用手摸了一把脸，转向门口说：“小张，没事，没事。”

检查完身体，小张医生走了。江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已发黄的照片，细细端详起来：这是一张四人合照，俩个小男孩和一对夫妇站在一棵大树下。俩个男孩穿着一样的衣服，有着一样的相貌，个头已到了大人的胸口。左边男孩笔直站着，脸上是僵硬的笑。右边男孩头向后靠在爸爸胸口，一手还拿着一个树枝，像在画着什么，一脸灿烂的笑。爸爸穿着老版的警服，站得笔直，一脸严肃。妈妈穿着花衬衫，脸上扬着欢乐的笑容。

这是唯一一张全家合照。俩个男孩刚刚小学毕业，妈妈拉着一起在家门口拍的照片。

江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把照片收好。

老爷子从部队转业后，在公安厅工作。工作很忙，每年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当俩个双胞胎儿子出生时，一家人特别开心。难题也接踵而来，俩个孩子带不过来。只好让妻子带俩个孩子回老家，让父母一起带，自己每年过年才探亲回去一次。

大儿子取名江伟强，小儿子取名江伟波。俩人相貌相似，但性格迥异。老大内向，只盯着大眼睛看着你，沉默寡言。老二外向，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从小，俩兄弟对爸爸很是惧怕，每年探亲来时，江妈妈总是拉着俩个儿子同爸爸一起睡一起玩，培养父子三的感情。老二没两天就爬在爸爸身上不下来，老大只会在一边看弟弟同父亲耍宝，不时笑几下。

到了五岁， 俩兄弟才回到省城，同父母一起生活，上幼儿园。

小学里，兄弟俩人同班到小学毕业。老二活泼，是学校里知名人物，身边有许多同学 。老大不与同学交往，但成绩好，只有校榜上才能看到他的名字。

初中时兄弟俩人同校不同班级。兄弟俩人都是学校风云人物：老大是历年全校前五名的好学生，是各课老师的宠儿。老二是校篮球队的中锋，同学们的宠儿，身边总有许多同学跟随，放学后更是簇拥着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高中兄弟俩人还是同校不同班级。兄弟俩人还都是学校风云人物：老大还是全校前五名的好学生，各课老师的骄傲，也是女生们只有远观不能近盱的帅哥。老二还是校篮球队的中锋，不过老二身边多了许多女同学，一上场，差不多全校大半女生都围上球场边上，呐喊助威，是可观又可亲近，可以谈天喝饮料的帅哥。有几个女生想通过老二接近老大，把老二气得断绝关系。

虽然在家里二兄弟比较和睦，在学校里可是竞争对象，老二看着老师们对老大百依百顺的样子（其实老大从来不要求什么，只是老师们在作的表样）。但老二总是不服气，从初中开始，明明小学时成绩差不多，到了初中，成绩就一天不如一天的降了下来，家里表面上没有比较，但私低下听到父母聊天时。爸爸会夸赞老大成绩好，象他小时候。让老二的心里特别不服气。明明每次爸爸回家时，总是拍着他的背，说他象他小时候，聪明活泼，篮球打得好，身体强壮。对老大只是拍拍背，让他多运动。

父子三人少有聚一起的时间，江老爸爸总是公务繁忙，老大总是一人在房间，只有老二陪妈妈聊闲话，做家务。要是江爸爸在家，总会在边上陪着，端茶切水果，讲讲学校的趣事，江老妈妈总说老二是贴心小棉袄。只有江老妈妈叫老大在边上陪时，老大才会坐在一起，也很少主动开口，江老爸爸问一句答一句，条理清晰，没有废话。江老妈妈打趣他们是汇报工作，太严肃了。这时老二会补充一起花边趣闻，把氛围活跃起来，才象一家人闲适过日子。

高考后，老大到海市上大学，老二在省城上大学。

老大学的是法律专业，进入大学后，每天除了上本专业的课，还修习英语、俄语等专业，每天课程排的很紧，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都在学习中。

老二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进入大学后，除上本专业的课，就是校篮球队训练。有时会周末回家住一两天，陪爸爸妈妈聊聊天，讲些大学里趣事。江老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老二回家的时间，搞一桌菜，要求江爸爸回家吃饭。

老大只有在放寒暑才会回家，回家后虽然还不太喜欢多话，但会陪妈妈在厨房帮忙，江老妈妈开心的对江老爸爸说：以后有接班人了，老大做菜一学就会，比你好多了。

一晃大学毕业了，老大还在海市读研。老二进了省电视制片厂工作。

电影制片厂虽然离家不远，老二还是住在工厂宿室，周末也不常回家。下班后与工友或同学、朋友们喝酒、唱歌、跳舞，生活得丰富多姿。

突然一个电话打到江爸爸的办公室，秘书报告说老二出了车祸，江爸爸愣了一下，想起很久没有看到老二了，以为是被撞了车。就让司机送他到医院，刚进抢救室，就听到老伴的尖锐的哭喊声，连忙跑进去。院长也连忙跑过来，向他汇报抢救过程，最后无奈的摇头。江老爸爸压着疼痛的心，把后事交待秘书处理，带着老伴回了家。晚上老大回来，沉默的没有一句话，一个人在弟弟房间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做了早餐，劝慰妈妈吃过早餐，去了医院，看了车里一起受伤的人，又向秘书了解了情况，才回家。

最后的告别会只有一家人和几位叔叔，工厂的领导、几个亲近的知晓的同事、同学，老家的爷爷和奶奶没有过来，怕他们年纪大了承受不起打击。江老妈妈头发一夜成了花白，一直靠老大的安慰和药水支撑着。

老大向学校请了二周的假，陪妈妈在家休养。妈妈看到往日沉默寡言的儿子，整天转着她转，陪着她看病，陪着她买菜，陪着她上街，陪着她逛公园，陪着她象有说不完的话，不禁泪如雨下。

一日晚饭后，夕阳挂在天际，半个天空浦满红霞，白色的云朵间溢着金色的祥纹，一会象园林的树丛，一会象重叠的山峰，两人在公园里散步，霞光映得老大的脸流光溢彩，看得江老妈妈不忍移开目光，一个个念头在心里翻江倒海。江老妈妈停下脚步，拉住老大的手，坐在公园的长登上，说：“老大啊，妈妈没事了，你放心吧，现在妈妈身体也好多了，你去学校吧。休息这么长时间了，课业要拖下来的。”

老大看向天边的云彩，说：“妈，现在课不紧了，基本上我都学过了，再过三个月就要毕业了，实习了我就回来，这里环境也行的。离家近，可以住家里的，你放心吧，还怕我课程拖下啊，我是谁啊，什么课都没问题的。”

江老妈妈抬手，给老大整理了一下衣襟，转头也看向天际笑道：“是啊，我儿子啊，还怕课业不成，呵呵。。。但是啊，课总要上完的，现在我身体也好了，下周就去上班了，你这周就回学校吧，要不要回来实习，随你考虑，哪里好就去哪里吧，你爸爸应该也不会勉强你的。我们从来没有担心过你的学业，现在长大了，你自己考虑吧，不用担心我们的。”

老大回道：“嗯，嗯，我知晓的，你们放心。那我下周先回去，安排好了就回来。”

母子俩一边聊天，一边回家。

老大实习果然回来了，自己联系了实习的地方，每天下班回家，陪江妈妈一起做菜，吃饭，聊天，完全不再是以往的风格，像是老二了。

自从老二走了之后，江老妈妈的身体大受打击，身体一年不如 一年，提早办了病休。

老大毕业后，分配到省高院工作，每天回家，照顾江老妈妈。江爸爸的工作还是那么忙，每周回家几次，也是在工作中。只有在放假时，才能轻松的在家里陪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