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乱世情（1/1）

那是中秋前的一个雨夜。细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江南烟雨，描述的就是江陵。细蒙蒙的雨夜，值完夜班的白紫从江陵医院走了出来。她打着雨伞，素白的风衣包裹着她高挑纤细的腰身，挎着同色的小包儿，头发扎了一个马尾，随着她的走动，在雨伞下一跳一跳的，就像雨夜里黑色的精灵。对白紫来说，那个夜晚就像无数个下夜班的夜晚一样，她的住处离医院只有几百米，所以她从来不住医院的宿舍。那个夜晚之前的任何一刻，白紫都不会想到，她的命运将在这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夜晚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

白紫的家就租住在离医院不到500米的一条胡同里，那是一条纵深的死胡同，白紫的家就在死胡同的尽头，她租住的是一个老太太的左厢房，老太太和她女儿住在正屋。当白紫走到离家门还有30米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扑上来用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同时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强行拖到旁边一栋废弃的宅院里……

袭击他的人就是当时的街头小混混李青山。李青山早就踩好了点儿，他知道这条胡同里有一栋废弃宅院，门也是提前开好了的。李青山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不断发出惊恐抗拒声音的白紫拖进了那栋宅院，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物什把白紫敲晕了……

月高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作奸犯科。22年前那个秋天的雨夜，江陵第一美女加才女白紫落到了街头小混混李青山的手里。李青山甚至人道的早就在废弃的屋子里铺了一个毯子，还准备了一床被子，这些都是他几天前趁着天黑偷偷放进来的，这并不是小混混李青山怜香惜玉，而是纯粹抱着想好好亵渎白紫一番的意图，那个晚上，当李青山最后一次从白紫身上滚下来的时候，他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淫笑，既拿了一笔钱，又尽兴地享用了江陵第一美女，这样的美女可是他之前只能留着哈喇子可望不可及的啊……

当李青山走出那栋废弃宅院的时候，下了三天三夜的雨已经停了，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丝鱼肚白。一夜纵欲的李青山哼着小曲儿走在江陵的街头，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一个想法儿：白紫会不会怀上他的种？这个念头让李青山像个疯子一样，在空无一人的清晨的街头，失心疯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刻，是出身卑微的李青山20年来的高光时刻，也是彻底改变他命运的转折点。他和白紫，这两个原本毫不相关的人，在命运这只手的翻云覆雨之下，在这个夜晚发生了强行关联，悲剧地注定了两人以后大起大落的命运。

直到22年以后的今天，李青山都能清楚的回忆起，那个清晨他小人得志的肆意的笑声。作为一个混混，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汉奸，直到今天，他都从未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过后悔，相反他认为自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真的是天大的便宜，他尽兴地糟蹋了白紫那样的美女，还拿了钱，在这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就是那笔钱让李青山改变了命运，他之后用那笔钱做了点小生意，李青山从小混迹江湖，是有做生意的头脑的，果然后来越做越大，战争开始了，他开始倒腾军火，一跃成为当地的军火商，当然是走私，手下聚拢了一匹有奶便是娘的亡命之徒，俨然成了江陵的黑社会老大。日本人占领了江陵，成了这块沃土上的皇帝，他又见风使舵当了汉奸，一边赚走私军火的钱，一边赚日本人给他的情报费。

就在他凌辱了白紫以后，白紫就从江陵消失了。一年以后，白紫又出现在了江陵，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曾经的江陵第一美女，民生医院的外科医生白紫，并没有回民生医院，而是进了周公馆，成了周夫人的贴身女佣，还把白紫改成了俗气的茹云。在这之前两三个月，周济生抱了一个男婴回来，对外声称是他的私生子，母亲不祥，茹云成了这个私生子，也就是周公馆三少爷周易的奶妈。

那段时间，整个江陵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都认为周济生这个私生子就是他和茹云生的，因为茹云，也就是之前的白紫就是民生医院的医生，而周济生是民生医院的院长，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两人都再合适不过。但周济生为什么不娶白紫做姨太太，而是以这种方式让茹云成为周夫人的贴身女佣和私生子的奶妈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周济生是个赘婿，是倒插门儿的，依靠周夫人的娘家起家，虽然后来周夫人的娘家家道中落，是周济生把家业发扬光大，但无论如何，周夫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周济生这个赘婿在夫人面前总是低人一等，大家的猜测就是：周夫人性格强势，不容许周济生这个赘婿娶姨太太，但周济生依靠职务便利，和江南第一美女白紫有了私情并让白紫怀孕，被周夫人发现以后，周夫人用了一些手段，让白紫生下了孩子，把孩子抱回了周公馆，而白紫却以奶妈的身份进入周公馆，成了周夫人的贴身女佣。

至于白紫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无人知晓。但白紫打那以后就踏踏实实，22年如一日跟在周夫人的身边，把周易抚养长大以后，仍然没有离开周公馆。

周易的长相，剑眉星目，高大威猛，他自成一派，不像任何人，这更令他的身世扑朔迷离。

传言虽然沸沸扬扬，各种猜测也层出不穷，但个中迷局无人看破。周济生、周夫人，白紫，无论从哪个人的身份和立场来推断这件事，好像都无法成立，只有白紫是周易亲生母亲这一立场还能自圆其说，但和其他两个人联系起来，还是无法成立，周公馆是江陵第一大户，没有理由和茹云的私生子牵扯在一起，除非周易就是周济生和茹云的私生子，如果周易就是周济生和茹云的私生子，那周夫人为什么不让周济生纳茹云为妾，却让茹云这样的美人以贴身女佣的身份留在身边？

李青山曾经冒出过周易是自己儿子的想法，但也只是一闪念而已，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了，如果白紫怀的是他的种，那周济生不可能把他抱回来，让他成为周公馆名正言顺的三少爷，因为周公馆已经有两个少爷，无论周夫人还是周济生本人，都不可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岁月的烟云过了22年，时代巨变，日本人悍然入侵，占领了大片领土，有的人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投身到轰轰烈烈的救国运动中，有的人则卑躬屈膝，沦为日本人的走狗。曾经的父子，兄弟，因为不同的信仰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江南烟雨中的江陵，那派诗情画意下早就暗潮汹涌，甚至明枪暗箭，刀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