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信笺(1/1)
山本一去不回。派去的人发现岛上的建筑被烧成了废墟,废墟里有七八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焦糊尸体,与岛上人数不符。其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云鹤”的尸体看起来像一个先奸后杀的案发现场,疑惑的是凶手竟然用硫酸毁了杨云鹤的容。孤岛出事和杨云鹤的被杀遥相呼应,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南部被这些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感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让八个政治犯以执行枪决的名义上岛做人体实验,这是最近的计划,是他和山本商量出来的,执行就是这两三天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向山本面授机宜,然后山本带人从万字会出发,去江陵监狱接人,再开车上岛。这一切都不应该有任何疏漏,可以说天衣无缝,可偏偏就出了大问题。这个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南部感觉自己身边被安插了耳目,他身边有一双眼睛,两只耳朵,这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而且这个幽灵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每做一件事,甚至每说一句话,对方都知道地清清楚楚,然后迅速做出反应来破坏他的计划。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过于诡异,映山红勾践的离奇死亡,严格保密的制毒基地被炸,还有这次惊世骇俗的杨氏父女事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就在他眼皮底下翻云覆雨……
这时手下进来用日语禀报:“日本会所的艺伎工藤新香失踪了!”
“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就不见了!是被几个日本浪人带走的!但会所的人并不认识这几个人!”
南部沉默了,前天晚上正好是岛上出事的当晚,也是杨云鹤出事的当晚。工藤新香平时就待在会所,那个会所是日本人开的,平时也只招待日本人,一个日本艺伎也不会和什么人结怨,更没有政治因素,什么人会把手伸向一个艺伎?
南部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立即带人来到民生医院的太平间,这里停放着“杨云鹤”的尸体,南部掀开裹尸布的一角,那是一张被硫酸毁容的面目全非的脸……
奸杀再毁容,完全没有必要,除非凶手想模糊死者的身份,就像岛上七八具尸体,都被烧焦了,已经看不出谁是谁,更无法分辨杨崇礼是不是也已经葬身火海……
做下这一系列事件的人目的非常明显,就是破坏“支那计划”,支那计划最关键的就是杨崇礼,但杨云鹤是杨崇礼的命根子,如果杨崇礼被烧死了,就根本不用动杨云鹤,因为如果杨云鹤不能用来牵制杨崇礼,那她就彻底成了一个没用的摆设;如果杨崇礼被救走,那就必须把杨云鹤一起带走,否则杨崇礼是不会抛下女儿一个人走的;只要杨云鹤在他们手上,杨崇礼就会乖乖听命,所以没有必要把杨崇礼烧死以后,再把杨云鹤“奸杀毁容”,这一切都说明:杨崇礼已经被救出孤岛,他眼前这具尸体也不可能是杨云鹤,而应该是失踪了的工藤新香。
这所有的一切同时发生,这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几个人可以完成的,这是一个分工明确的组织,再联系到之前的两起事件,这说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在江陵猖獗,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就在他眼皮底下,这个人掌握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能做到这样,除非……
南部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他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回到万字会,手下送来了一封信。南部用颤抖的手拆开了这封来自于大洋彼岸的信笺,他熟悉的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南部君:别来无恙,日本一别,已有数年未见。南部君一直在中国大陆行军打仗,而我,在遥远的美国过着按部就班的平民百姓的生活。现在的你我远隔重洋,真的是冰火两重天。最近我时常回忆起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在落满樱花的校园小径上漫步,你站在小路尽头的樱花树下对我深情告白……我想起我们尴尬的新婚之夜,我大着肚子,而你只能和我相拥而眠……如果我这一生还有遗憾的话,那就是你。我把我最好的时光最好的爱给了那个人;而你那么爱我,爱到不顾一切,丝毫不在意贞子不是你的女儿,但我却没能对你付出同样的感情。因为我恨你,我恨了你一辈子,我恨你生生掠夺了我的爱情,你虽然给了我全部的爱,却让我有了一个遗憾的人生,我没能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这一切,也许是天意。我早已认命,这辈子无论身在哪里,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这就是我对你的回报。这场战争改变了你我,你为了天皇的旨意,义无反顾地抛下我和贞子,踏上中国的土地,去打一场并不人道的战争。而我作为一个反战人士,带着女儿远涉重洋,飘零北美,我想,我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面了。午夜梦回,我时常想起你的脸,既遥远又模糊,你还好吗?不知道这场战争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把曾经温润儒雅的你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战争机器?但我只记得你少时的模样;当年你义无反顾地抛下我和贞子随军去中国打仗的时候,我曾经更恨你,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决定去试着爱你,做你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但你却走了,让我缺憾的人生更加遗憾。但我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对你竟然也有了淡淡的思念。贞子写信说他在中国找到了你。你看,女儿和你还是有缘分的,虽然你不是她的父亲,但她却叫你爸爸。
无论贞子是谁的女儿,你都是他的爸爸,她在你的户籍里,这已经是一生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南部君,请记住你曾经对我发下的誓言,在你第一次牵我的手,在你和我走入婚姻的殿堂的时候,你都说过:贞子,就是你的女儿。我把女儿托付给你,无论她在哪里,在谁的身边,你都要护她周全,这是你欠我的……
泪水滚烫而下,顺着南部的面颊滚落到信笺上。南部虽然极力压制,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日本军人失声痛哭起来……
他抱着那封散发着熟悉的清香的信笺,哭地肝肠寸断……
家国,使命,爱与恨的交织,远处隆隆的炮火,眼前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怎么做,才能挽回,才能平衡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