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抓住羽禽的翅膀（1/1）
未晞雪走后，银卯和双子也没起什么冲突。
花人族因为数量稀少，身体较弱，不提倡争斗，内部关系就算有矛盾也以和解为先，是一个从电视剧喜好来调查，百分之八十七都会喜欢合家欢的佛系部族。
所以，花人双子根本上无法理解兽人们血斗悦神的觉悟。
毒死雪豹已经是莲花双子们在双神都见识过残酷斗争后，在“一定要死人”的前提下，放弃花人族教导，提出的意见。
芬礼室利作为双子里话更多的那个，只问了国后代理银卯一个问题——“我们要插手吗？”
“不用插手，你们是一张隐牌——雪妲娃直到如今都以为你们只是‘为了政治平衡而伪装成月神神官的花人族’。”
银卯犀利的神采只出现了一刻：“在此之前，先完成圣像画吧。”
“是。”
双子担忧地望了一眼银卯。
他们想说什么的。
但他们无法理解，甚至有些反感这种血腥野蛮的仪式。
不管说什么，他们都像是要亵渎银卯的斗志。
所以，双生子中的芬礼室利只能说：
“请活下来。不然……国妃冕下会很伤心的。”
双生子的手不自觉握在一起。
乌钵室利主动说：
“我们会维持原有命令，但如果有其他事情能帮助你，请尽管说。”
“好。”
银卯毫不犹豫地回答。
……
雪鸮奔走在千月宫中，往某个地方而去。
千月宫实际上是银卯和未晞雪共同负责修缮的。
因为银卯陪伴昙露时间更长，以至于未晞雪才是最熟悉千月宫的。
他知道所有隐秘的库房。
存放着……这世界上最致命无痕毒药的库房。
本来是为了秘密处决神官的“月神之吻”。
未晞雪被黑色掩盖的眼睛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于公，不能让这样一个不会完全忠于主君的人留在千月宫，动用自己的异能，为自己的母族谋取私利。
于私——
“真让人羡慕。”
昙露带着苦涩的笑容在未晞雪脑海里回放。
那是一直在失去，或者从未得到什么，才会露出的苦笑。
冕下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放心亲近的人。
未晞雪不想再让昙露失去分毫。
昙露不该羡慕。
未晞雪只想昙露苦恼收到太多。
解除青铜盒的封印，拿到用古老琉璃铸造的，宝石坠子一般的毒药瓶。
未晞雪拿到这也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毒药，不免忐忑。
只要一滴，这瓶毒药是让人无知无识死去，就像陷入一场沉眠。
就算雪妲娃认出这种毒药，她拿不出证据证明不说，未晞雪还可以趁她方寸大乱时追究她藏匿神官的罪过。
好了，该怎么让那头雪豹喝下毒药，比如——
“哎呀，抓到一只可疑的猫头鹰！”
少女抓住未晞雪像是翅膀一样的黑色蕾丝眼罩后摆。
她的判断是对的。
未晞雪第一反应就是放弃思考，迅速往后擒住她的手，羞愤的情感在看清是昙露后，和松开的手一般瞬间消散：“冕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发现你没回房间，也没去办公室。”
昙露发现千月宫里能轻而易举用神力探寻每个角落。
也和月神殿一样，昙露能实现瞬移。
未晞雪刚说自己要杀雪豹，接着毫不犹豫地往这里走——按照一路上的曲折程度和未晞雪迈步的果断，昙露都不信未晞雪只是气昏了头走错路了。
未晞雪更在意另一件事：“冕下！我手里可是毒药，您不能这么……”
“我知道啊，我做好了两手准备。”
昙露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可靠：“你要摔了，我会用神力接住的。”
“然后——”
昙露笑眯眯但威压让未晞雪汗毛竖立：“把毒药放回去。”
“是。”马上照做。
“变回猫头鹰。”
“是。”
白毛球圆滚滚。
可这回昙露没有让他到自己手上。
“走吧，我要去书房喝茶吃乳酪蛋糕。”
……
按照常理来说，能够陪同冕下一起在书房吃乳酪蛋糕，还是自己化身兽形被冕下亲自带去，已经可以算是未晞雪白日梦级的幸福。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雪鸮瞪大金色的眼睛。
他两只翅膀被昙露一手拎着，双脚悬空。
……总感觉要去的是厨房而不是书房，是我的错觉吗？
不不不，既然是冕下的话，应该会有什么深意……
一定不是提羽禽去厨房的意思。
而未晞雪失望了。
昙露现在的做法，就是阿辉叔教她提鸡的方法。
“小姐哦，我教你，提鸡的话要掐翅膀的，这样子才不会让鸡乱动。”
嗨，都是体型差不多的鸟，不要计较那么多:-D。
到了书房，未晞雪已经做好了被昙露训斥惩罚的准备。
但昙露只是把一盘轻乳酪蛋糕递到雪鸮前面：“给你。”
未晞雪摸不准，似乎忘了自己会变成人形，用喙去吃轻乳酪蛋糕。
大眼睛亮起来。
是他最喜欢的【甜蜜牧场】的蛋糕。
轻柔甜美的口感让未晞雪暂时忘记了自己要去毒杀雪豹的事情。
昙露坐到主位椅子上，撑颊看着未晞雪露出幸福的笑脸。
“……你要是真的把那个东西放到雪豹的嘴里，我每天喂你的只会是重乳酪蛋糕了。”
昙露食指敲敲桌面：“来做个游戏吧，类似于推演，如果你毒杀了那只雪豹——会发生什么？”
她语气轻巧得不像是刚阻止一次谋杀。
雪鸮试探着说：“雪妲娃会疯狂，然后对我们展开报复。”
昙露也正在吃自己的重乳酪蛋糕：“嗯，怎么报复？”
“也许……利用舆论，用各种证据表明是我们害死了她的儿子……”
“如果她就是利用你们对她的防范和敌对，有意诱使你们杀了她的儿子呢？这很矛盾。如果按照现有的条件，雪妲娃已经保护了雪芳池二十二年，为什么现在让他进入双神都，或者是千月宫？”
昙露双手搭桥：“好好想想。基于她想用国妃外戚来长久操纵我这个国妃为答案，开始推导。如果雪妲娃在后宫的唯一一张牌只有她儿子，那么她大可以在丰月祭上安排浪漫的偶遇，或者亲近我，再顺理成章推荐她儿子，伪装成一心给儿子操心的母亲形象，这样更能迷惑我这个无知少女，为雪芳池积累情感筹码。”
昙露再浅呷一口茶，化去过分甜腻，“可她只是让雪芳池先到了双神都，让与她是政敌的风璘把他带来，其他的什么帮助都不给他，还给他扯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这太不合理了。为什么？她不怕你们教唆我反感雪豹族？不怕独生子遭遇危险？”
“她为什么……”
一旦开始思考，未晞雪就恍然大悟，冷汗直冒，眼珠转动，再看向昙露：“她可以这么做，报酬完全大于损失……雪妲娃的妹妹战死，她收养了妹妹留下的姐弟遗孤，都好好登记过，姐姐甚至在双神都完成学业，是雪妲娃名副其实的继承人。”
智商终于上线了。
昙露满意而优雅地喝茶：“未晞雪啊，你以为我现在靠什么得到国民拥蹙？就凭我一个空降关系户？”
她自问自答：“是好奇心，我是原初人类，跨越一个世界而来，除非我开口否则你们对我的来历一概不知，恰好满足了他们对于长久空缺的月神化身的神秘印象。”
昙露现在人气上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有神力，还是原初人类，和曾经也是纯人类的甘渊国民也是有共同之处的。
不同之中有相同，最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和好感。
但进化的本能又决定了群体的排他性。
基于这点。
“我必须证明自己的神秘是无害的。”
雪芳池是兽人，有月神铭印，还是月神殿中底蕴深厚的雪豹家族嫡子。
他都能遇害，那么，国妃真的能保护他们吗？值得他们的拥护吗？
雪妲娃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报复把她逐出月神殿的银卯等人。
——她是要孤立国妃。剔除银卯等人对她驱逐的法统正当性，甚至还能对皇室进行打击。
到那时，不管乐不乐意，要想取回地位，杜绝可能引发的内战，昙露都必须接过她递来的橄榄枝。
“我要向您请罪……我居然忘记了，母神呐……”
未晞雪一时呼吸不过来，双手捂住脸。
而他又被昙露塞了一口重乳酪蛋糕。
厚重的口感让未晞雪皱眉，打断他只能顺着情绪的思路。
“未晞雪·近夜。坦白讲，你就算杀了雪芳池，我也能给你兜底。因为你是日神派和月神派的桥梁，你能清白无辜地活着，就能粉碎月神派极端分子阴谋，例如雪妲娃。”
治疗仪有伤情记录，上面的疤痕能有力证明雪妲娃有长期虐待行为。
雪芳池也可能是因承受不了精神压力，自我了断，报复母亲。
“我？”
未晞雪瞠目结舌指着自己。
“哦，当然，你一直阴暗爬行也没事，”
昙露摸摸人形未晞雪的头，脸上讥讽与怜悯并存。
“你只是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猫头鹰，连兔子都怕，雪豹你当然也会害怕了。”
昙露笑得让未晞雪火大。
“……冕下。您不用这种方法，我也不会对雪芳池下手的，您、放、心！恕我失陪！我要去查看千月宫安保系统！”
未晞雪先出了门。
昙露静静等待。
门又开了。
未晞雪又气呼呼回来拿走自己的那份蛋糕。
昙露微笑。
未晞雪抿嘴：“要是雪豹真的杀了银卯怎么办？”
“……人是会扮演自己想要的角色的，我现在扮演的是和平主义者国妃。因为这样我的权力会更稳固。”
昙露还是在微笑。
“但我不反对，‘战争的威胁反而能带来最稳固的和平’这一观点。”
“一切都看母神的旨意。”
话虽那么说。
未晞雪可是一点虔诚都没看出来。
真是个骗子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