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能拯救我妈?谁能拯救我外婆?(1/1)
关天和另外两名警察带我来到了医院。
三个高大的男人全程陪着我,让我感觉很魔幻。
在医生的房间,我心痛地了解到,外婆的病情变重了。
即使用了特效药,病毒也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这个冰冷的事实让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在关天的帮助下,我给外婆擦洗身体、梳头,还给她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
忙完后,关天出去打电话。我坐在病床前,回想我和外婆的时光。
二十年来,我的身份在接连地转变,由自闭儿童、闯祸少女和辍学女青年变成了现在的杀人嫌疑犯。
我暗暗发誓,这件事了结后,我一定洗心革面,找一份好工作,成为一个好孙女。
但我又特别害怕外婆看不到这些。
因为外婆太虚弱了……吐息越来越弱,心电图的线越来越平坦。
“姚慧——”一个声音在我的耳际响起。
我抬头,看到了陪同我的警察。
他是关天的手下小刘,人很热情,眼睛大大的,个子高高的,就是嘴巴和鼻子太小了。
“——听着,”小刘俯身低声说,“无论你说什么,不要牵涉到周兰,也不要牵涉到厦贵坊。”
小刘的一番话让我喘不过气来。
“否则呢?”我嘶声问。
“韦老板从来不原谅人,也没有人能逃脱。”小刘微笑着回答,目光里闪过一抹威胁。
“砰”的一声,门打开了,关天进入病房。
“怎么了?”关天疑惑地看了眼小刘,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
我把手按在胸口,以抑制急速跳动的心脏。
“刚才有点头晕,现在没事了。”
小刘对关天尴尬地笑笑,离开了房间。
我喘着粗气问:“关警官,您能保护好我吗?”
关天抿嘴说:“你是聪明人,我不打算对你有什么隐瞒。你的确有危险,因为我跟韦齐拼上了刺刀,还是刀刀见血。我要除掉厦州的毒瘤,韦齐肯定拼上老命对付我。”
关天坐在我身旁,接着说:“不过你别担心,我二十四小时跟着你。还有,除了我,你谁都不能信任。”
我还是不放心。“您能把孙友强放了吗?他在我身边,我感觉好些。”
“暂时还不行。”关天回答,“只要你说出真相,我马上放人。”
我没说话。
当晚,关天睡在了病房里。
我坐在床头,左手的手臂撑着下巴,右手握着外婆的手。
我盯着外婆的脸,很困,但我不能睡。
我特别害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外婆的心跳会停止跳动。
我低声说:
“外婆,快醒醒吧……我需要你……如果我又闯祸了,只有你才能把我领回家。外婆,你也不想让我孤零零的……我辜负了你,经常惹你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受苦一辈子,我要好好孝顺你。外婆,你一定要醒来……”
说着说着,我的眼睛一定是闭上了。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我妈的叫声。我从半梦半醒中惊醒,额头上全是汗水。
关天在病床前打了地铺。
他翻了下身体,接着睡了过去。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我翻开我妈的日记本,默读其中一页:
---------
2月15日,星期一,阴
我去医院查过了,得的是胰腺癌。
从医生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时,我感觉头像是被火车撞了,耳朵里尽是刺耳的轰鸣声。
医生说,癌症在中期,治疗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化疗,一种是保守治疗。
化疗需要很多钱。
我没有工作,没有钱,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和老迈的母亲。
我甚至不能抵押房子,因为房子是老爸的公房。
那天回家时,我失魂落魄地步行,结果在泥地里滑了一跤,半天没能爬起来。
回到家后,小宝贝抓着我脏兮兮的头发说:“妈妈,你的头发上有泥巴。”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真想告诉小宝贝:头发上有泥巴没什么,可怕的是身上有病毒,还是致命的病毒。
我紧紧搂着小宝贝,不知道说什么。
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妈妈快要离开你了?这会摧毁小宝贝的。
胰腺癌这种病一旦发作,会非常非常得疼,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你的肚子里划来划去。
不疼时,又特别得胀,像一面大鼓在里面敲打。
我走路、吃饭,甚至睡觉时,都感到了疼痛。
我的动作开始变慢,说话也是,连呼吸的频率都变快了。
坚持不下去时,我开始吃止痛药。
即便是止痛药,我也要控制量,因为这种药并不便宜。
我的体重掉得很快,由一百多斤变成了不到九十斤。
老妈隐约觉察到了,但她太忙了,实在顾不上我。毕竟,她扛着养活一家人的重担。
此时,生活对于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如果不是小宝贝在我身边撑着,后果会很糟糕。
我想到拯救自己和小宝贝的唯一办法:我必须找到我的婚外情人,请他帮助我。
我们有共同的女儿,他也不想看到小宝贝失去妈妈。
但我深深地怀疑。上次见面时,还是在三年前,他语气坚决地让我打掉孩子,还露出一副可怕的面容。
再次面对他,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在心里嘀咕着,他会帮助我吗?
有时候,看清一个男人好难好难啊!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应该是世界上最难解的谜语。
如果女人在投入感情前,能看透一个男人,那该有多好……
晚上,我给老妈端来了饭菜。
老妈吃饭时,我真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我得了癌症,告诉她我太疼了,快坚持不下去了。
但我默默地坐在老妈身旁,什么也没说。
老妈额头前的头发白得像雪,肩膀垮塌了下去,手背上只剩下一张皮。
她难以承受一根稻草的重量。
老妈吃完后,放下碗筷说:“哎,这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端着饭碗离开了。
进入厨房后,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洗碗槽里。
老妈在煎熬,我更是。
情人成为我生存下来的唯一希望。
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我死的——
---------
在我默读日记时,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疾厉的警示声,吓得我身体后仰,差点跌倒在地。
我冲向护士站,找到值班护士。
护士又找到值班的医生。我们三人跑回病房。
医生把手放在外婆的胸口,用力按压。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陡然直升,又猝然降落,然后平了下来。
我尖叫出声,眼泪夺眶而出,眼前模糊一片。
“强心针!”值班医生冲护士喊。
我感觉血冲上了脑门。
天地倒了个,我站立不稳。关天扶住了我。
强心针打完后,外婆的心跳曲线依旧保持着水平,血压跟着没了。
高压和低压这两个数字刺穿了我的眼睛。
我贴着关天,拼命呼救……
面前的外婆越来越小,墙壁和天花板在扭曲,灯光像彩带一样狂舞。
我无法呼吸。
我能感觉到肾上腺素往上飙升,耳鸣滚滚,像洪水冲破了大坝。
我很痛,痛得像被人摘走了心脏。
下一刻,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