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戛然而止(1/1)
元和十五年(820年),原本该是一个平淡的年份,皇帝李纯并没有过于放在心头,不过是又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而已。
43岁,从不惑往知天命的年纪奔跑的途中。
李纯没有想到,这会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年,而坑是他在十年前挖下的。
十年前也就是元和五年(810年),宦官张惟出使新罗归来,新罗位于今天的朝鲜半岛,张惟出使新罗走的是海路。
张惟向皇帝李纯转达了新罗国王对大唐皇帝的亲切问候,并邀请大唐皇帝在合适的时候对新罗进行国事访问,皇帝李纯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汇报临近结束时,张惟左右张望了一下,李纯会意,屏退了左右。
张惟压低声音:“奴才此次出使途中曾偶然登上一个孤岛,在岛上遇到一位鹤发童颜的神仙,神仙对我说,唐朝皇帝是我的朋友,劳烦你出使回去后帮我带一声问候,就说老朋友们很想念他啊。”
张惟将这次“巧遇”说得绘声绘色,李纯听得怦然心动:“莫非我的前世真是神仙?”
从这时起,李纯开始对神仙的事好奇起来:神仙的事大约是有的,不然历朝历代皇帝为何都想跟神仙攀上关系;若是根本没有神仙,那历朝历代的皇帝岂不是都错了?
相信神仙这件事,李唐王朝是有传统的,李纯的老祖爷爷太宗李世民是始作俑者。原本以他的身体素质,寿命有可能长过父亲李渊,可惜,征辽东之后,李世民的身体大不如前,在此之后便开始相信有神仙,长期服用天竺和尚的丹药,服啊服,服啊服,效果很显著。享年51岁。
具有对比意义的是,李世民的父亲李渊却活了69岁。李世民寿命不长有综合原因,但长期服用丹药是其中的主因。
现在李纯也迷恋上丹药,他相信那些神奇的小药丸能让他青春永驻乃至长生不老。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元和十三年(818年),宗正卿李道古向李纯推荐了一个重要人物———方士柳泌。李道古无利不起早,他想用这个方士为自己的仕途加个保险。过去在地方官任上,他曾有过劣迹,他担心这些劣迹早晚有一天会传到皇帝耳中,那么不如先行一步,早些讨得皇帝欢心,那些劣迹也就不值一提了。
保官心切的李道古,保命心切的李纯,发财心切的柳泌,多么好的铁三角组合。
李纯与柳泌一见面便相逢恨晚,恨不得抱着柳泌大喊一声:“你咋才来呢?”
柳泌也不含糊,很快亮出了自己的条件:“臣炼制丹药需要多采集灵芝,天台山一带倒是灵芝众多,可惜臣权力有限,不能到天台山随意采摘。”
李纯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李纯下令,柳泌出任台州刺史,天台山正在台州辖区内,以后柳泌想采多少灵芝就采多少,能及时供上丹药就行。
任命一出,朝内哗然,方士出任台州刺史,这太滑稽了吧!
反对的声浪向李纯一波一波袭来,李纯岿然不动:如果能用一个刺史的任命换来皇帝的延年益寿,有何不可呢?
在反对声的包围中,李纯吃下了柳泌炼制的第一颗丹药。
第二颗;
第三颗;
……
丹药在李纯体内四处游走,烦恼却与日俱增。不是说丹药没有作用,而是李纯的心病很重,一般的药治不了。
李纯的心病是储君之位,这块心病困扰了他一生。
初即位时,李纯名下已有数位皇子,长子李宁,次子李恽,三子李恒。三位皇子中,长子李宁的母亲品级为美人,次子李恽的母亲在《旧唐书》中没有记载,按常理推断,品级可能比美人还低,而三子李恒的母亲郭贵妃则让满朝为之侧目,她姓郭,是中兴功臣郭子仪的孙女,《醉打金枝》中男女主角的女儿。
《醉打金枝》的男主角叫郭暧,汾阳王郭子仪的儿子,郭暧迎娶的是唐代宗李豫的女儿升平公主。婚后的一天,郭暧喝醉了酒,回家与升平公主发生了冲突,据说醉酒的郭暧说了这样一句话:“别以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你们李家的皇位还是我爹保住的呢,要是我爹想当,还有你们李家的份儿?”
郭暧说的是醉话,发泄的是积攒多日的不满,只是这样的话一出口,后果就是坑爹。
一生谨慎的郭子仪闻讯后迅速行动,先把郭暧痛打一顿,然后将其绑进皇宫,交由唐代宗李豫处置。李豫倒是有大海一般的胸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了一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意思是说,小两口吵架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处理好了,咱们当长辈的就装不知道。
一场危机被唐代宗李豫轻描淡写地化解,既显示了皇帝的胸怀,也从侧面印证了郭子仪的地位。如果换作别人,家中发生如此蔑视皇家的举动,后果不敢想象。
《醉打金枝》有后人演绎的成分,但剧中人物的关系却是清晰的。
从人物关系捋下来,郭暧的女儿郭氏按辈分跟李纯的父亲是一辈的,严格论起来,李纯应该称郭氏为表姑。为了亲上加亲,辈分也就顾不上了,李纯在皇族的安排下娶了自己的表姑做正妻。
从日后的表现来看,李纯对这段被安排的婚姻是不满意的,以致他对郭贵妃生的孩子李恒也不满意。
元和元年八月,李纯封郭氏为贵妃,括弧,皇后之位空缺。
不是李纯不懂礼仪,其实他太懂礼仪,在他心中,他压根儿不想把皇后之位给郭家。郭子仪虽早已作古,但余威尚在,如果皇后之位再给了郭家,那么郭家将来是否会对李唐王朝构成威胁呢?
武则天的武家、韦后的韦家、杨贵妃的杨家,这些对于李唐王朝都是刻骨铭心的伤痛记忆,殷鉴不远啊!
皇帝心中想的永远都是自家安危,李纯也不例外。
从册封郭氏为贵妃起,李纯便生活在自相矛盾之中:后宫没有皇后,郭贵妃便是后宫之首,如果要立太子,那么郭贵妃的儿子理应是第一顺位,可李纯既不想让郭氏当皇后,更不想让郭氏当皇太后,问题变复杂了。
立太子的事拖了下来,一拖就拖到了元和四年。
李纯痛定思痛,在部分大臣的支持下,采用了折中的办法,册封长子李宁为太子。既然后宫没有皇后,那么诸皇子都是庶出皇子,索性立长子。
立储的问题似乎解决了,没想到两年后新的问题又来了。
太子李宁病逝了。
太子之位再度空缺。
立储的话题重启,该立哪位皇子呢?
李纯想照方抓药,但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支持郭贵妃之子李恒的占了大多数。
二皇子李恽,生母出身寒微,三皇子李恒,生母为贵妃,又来自郭家,胜负已经没有太多悬念,即便李纯贵为皇帝,他也不能跟满朝文武对着干。
在人们的印象中,皇帝总是一言九鼎,为所欲为,实则不然。在很多时候,皇帝只是一个天下共主的符号,并不能完全一言九鼎为所欲为,古今中外,能够一言九鼎为所欲为的皇帝有几个?即便有,多数都是暴君。
无奈之下,李纯只能让步,顺应民意册立三子李恒为太子。册封之前,李纯还留了一个心眼,让翰林学士崔群替二皇子李恽写一个让位奏章,让位奏章将证明原本太子之位是李恽的,只是李恽品德高尚,让给了李恒。
李纯想为将来留一个伏笔,可惜伏笔还没有埋,就让崔群给掐了。
翰林学士崔群说:“把自己的东西交给别人叫让,三皇子李恒本就是嫡子,二皇子李恽是庶子,哪里是让啊!”
李纯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面前是厚厚的一堵墙。崔群的话不是没有漏洞,他说李恒是嫡子就是漏洞,但崔群的话代表了很多大臣的想法,他们都认为郭贵妃就是事实上的皇后,而李恒就是最尊贵的嫡子。
饶是皇帝,也得尊重礼法:“立嫡立长立贤”,谁能绕过规则呢?
元和四年(809年),李纯灵活运用了规则,立了长子李宁,而到元和七年(812年),他再也灵活不起来了,满朝文武都将票投给了郭贵妃之子李恒,面对满朝文武的支持之声,他只能尊重大家的意见,立李恒为太子。
李纯心中充满了委屈,他不想被人操控,更不想自己百年归世后朝政大权落入郭家,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欲把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知音少,但还是有的,打小就在李纯身边的宦官吐突承璀就是其中一个。
吐突承璀,字仁贞,闽(今福建一带)人。吐突是一个有鲜卑血统的姓氏,由于民族的融合和人口迁徙,吐突一脉也散播到全国各地,吐突承璀出生于闽地,那个地方在唐朝是宦官的高产地。顺便说一句,唐朝的宦官多数来自闽地和粤地(今广东一带)。
吐突承璀打小跟李纯一起长大,为人机灵,深得李纯赏识,李纯登基之后,吐突承璀颇得重用,甚至担任过征讨藩镇联军统帅。即便大臣们对重用吐突承璀颇有微词,但李纯依然故我,表面不再过于恩宠,但实际还是将吐突承璀视为第一心腹,让其出任左神策军中尉,手握禁军兵权。
别人不懂李纯的心思,吐突承璀懂。
看李纯一直为储位之事忧心,吐突承璀宽慰道:“大家(唐朝近侍称皇帝为大家)不必过于忧心,太子可以立也可以废,最终谁继承大家的皇位,还是大家说了算。”
李纯微微摇头:“谈何容易啊?满朝文武都站在郭贵妃那边,即便是朕,也不能无视满朝文武的意见啊。”
吐突承璀眼珠一转:“大家放心,奴才会把这件事一直记在心里,一定协助大家把皇位传到最钟意的皇子手中。”
李纯看了吐突承璀一眼:“你啊,自小跟在朕身边,朕的心思只有你最懂。”
吐突承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全凭大家抬爱,奴才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纯略显宽慰地点了点头,朝臣们都说吐突承璀这些宦官不可委以重用,朕怎么就觉得他们值得信任呢?
看来朝臣们的话也不能全听。
李纯正出神,内常侍陈弘志上前奉茶:“大家,请用茶。”
李纯接过茶杯,刚喝一口就吐了出来,茶水居然有些烫。
李纯拿起茶杯向陈弘志砸了过去,发烫的茶水泼了陈弘志一身,陈弘志忍着痛跪了下来,连声求饶:“大家息怒,大家息怒。”
陈弘志已经记不清这是李纯第几次发怒了,近几个月来,李纯喜怒无常,动辄发脾气,甚至已经有几个宦官因为一点小事被处死了,众人在李纯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脑袋便搬了家。
李纯怒吼道:“狗奴才,茶水冷热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陈弘志冷汗涟涟,衣服都汗湿了。
吐突承璀上来打个圆场:“大家息怒,龙体要紧,龙体要紧,跟一个奴才生这么大气不值当。”
陈弘志心中暗骂一句,都是奴才,你摆什么谱啊。
李纯冷眼看着陈弘志:“滚!”
陈弘志唯唯诺诺地退下,眼角扫了一下吐突承璀:“狗仗人势的东西!”
常在李纯身边,吐突承璀知道李纯是丹药吃多了,方士柳泌炼制的丹药虽好,但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会对丹药产生依赖,进而就会掏空身体。吐突承璀不是没有劝过李纯,但李纯就是不听,他坚信世上有神仙,他坚信丹药能够让他延年益寿。
现实的情况是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前。
东宫内,年轻的太子脸上满是焦虑。
自从父皇患病的消息传出之后,太子李恒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虽说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不到登基一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历朝历代的变数史不绝书。
李恒正在等消息,等舅舅郭钊的消息。
一个时辰前,李恒派心腹前往舅舅郭钊家,名义上是送礼物,实际上是向舅舅问计,当此危机时刻,自己该做什么呢?
心腹终于回来了,带回舅舅的一句话:“安心做一个孝子就够了,其他的不用考虑。”
这就是舅舅的妙计?
万一,万一,有人拥立别的皇子怎么办?
李恒焦虑是因为他年轻,舅舅郭钊不焦虑是因为他经历的事太多了。
宦海浮沉多年,郭钊早就摸清了李唐王朝的脉,如今满朝文武都心属太子,皇帝李纯也得顺应这个民意。再者,一直为二皇子李恽摇旗呐喊的也只是吐突承璀少数几个人,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
郭钊看似平静,实则还是有所担心,一旦皇帝龙驭上天,吐突承璀突然发难,伪造先帝遗诏,又该如何处置呢?
看来还是得早作打算。
时间走到了元和十五年正月二十七日,夜幕降临。
吐突承璀服侍李纯睡下,走出李纯居住的中和殿。
中和殿门口,内常侍陈弘志低眉顺眼地站着,吐突承璀走上前关照道:“大家最近龙体欠安,好生照料着点。”
陈弘志点了点头:“中尉大人放心,我等自当尽心尽力,中尉大人早些歇着吧。”
吐突承璀没再看陈弘志,昂首走了出去。
看吐突承璀走远,陈弘志狠狠啐了一口,发狠道:“死到临头了还摆谱,看你不得好死。”
陈弘志转过身来,一向温顺示人的脸上有了少有的凶相,一道寒光从眼睛中闪过,他慢慢地走了进去。
夜半。
吐突承璀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恼怒至极:“谁啊,大半夜这么吵?”
“中尉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吐突承璀披上衣服开了门,叫门的是他的心腹小宦官。
“中尉大人,皇上,皇上,龙驭上天了!”
吐突承璀身子晃了一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弘志他们已经封锁了中和殿,不让任何人出入,夜间在中和殿侍奉的宦官都在传,皇上已经宾天了。”
吐突承璀定了定神,别慌,千万别慌。
“你火速出宫,去把澧王请进宫来。”
打发走心腹,吐突承璀急得在屋里转圈,事发太突然了,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吐突承璀的眼前浮现出陈弘志那张看似温顺的脸,肯定是他干的,近几个月受了陛下的责骂,可无论怎么责骂都不应该弑君啊。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陈弘志的背后可能还有人。
吐突承璀急忙去找自己的调兵印信,打开放印信的匣子,里面却是空的。
“啊呀!”吐突承璀顿时坐倒在地。
看来人家早有准备,早把印信偷走了,没有印信,怎么调兵?
“完了,完了,全被人算计了!”
正手足无措间,澧王李恽到了。
吐突承璀连忙上前抓住李恽的手:“殿下,快走,快走,奔中和殿,成败就在今晚一搏!”
澧王还是一脸的糊涂,他稀里糊涂地被小宦官叫进宫,现在又被吐突承璀稀里糊涂地拉着奔往中和殿。
吐突承璀心里还打着如意算盘,凭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关键时刻打出先皇遗诏的旗号,或许还能挽回局面。
一行人跑到了中和殿门口,吐突承璀仗着余威呵斥守门宦官,守门宦官不敢接话,眼神直往中和殿里扫。
中和殿里走出一行人,领头的是右军中尉宦官梁守谦。
梁守谦和吐突承璀分任右军中尉和左军中尉,同是李纯倚重的宦官,平日里吐突承璀压梁守谦一头,现在局面不一样了。
梁守谦尖声喝道:“吐突承璀,未经传召,你来做什么?”
“梁守谦,你不要忘了我是左军中尉,跟随陛下多年,我见陛下还需要传召吗?”
“吐突承璀,都山穷水尽了还不忘摆谱,平日里你是在我之上,可那又怎样?如今左神策军你还调得动吗?你的中尉印信呢?”
吐突承璀强装硬气:“中尉印信自然还在我身上,与你何干!”
梁守谦一伸手,身后宦官递上一枚印信,梁守谦拿在手里晃了两晃:“吐突承璀,你看这是什么?”
吐突承璀脸色大变:“梁守谦,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背后捅我刀子!”
“吐突承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如今这宫中,可不是你说了算!”
吐突承璀猛然大笑:“梁守谦,你想当家做主?还轮不到你!”
吐突承璀往怀中一掏,大喊一声:“先皇遗诏在此!”
众人刚欲下跪,梁守谦喝住了:“吐突承璀,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陛下正在寝殿里休息,你却说陛下已经驾崩了,你是何居心!莫非你想弑君!给我拿下!”
早有右神策军将士将吐突承璀扭住,澧王李恽看呆了,这一幕幕,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守谦咄咄逼人地走了上来:“澧王殿下,深更半夜,未经陛下传召,你到这里干什么?陛下如果知道了,会怎么看你呢?”
李恽唯唯诺诺:“哦,哦,我知错了,我这就回去!”
吐突承璀心中泄了气,这个不成器的皇子,关键时刻一点都挺不起来。
梁守谦走到吐突承璀面前,一把扯下“遗诏”,展开一看,居然是空白的:“吐突承璀,你好大的胆子,敢拿空白诏书冒充先帝遗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吐突承璀还想辩解,却见中和殿里又走出了一行人,领头的居然是郭贵妃和太子李恒!
吐突承璀瘫软在地,哎,被人抢了先了。
早知道……
郭贵妃站定,威严地说道:“陛下龙驭上宾,遗诏着太子李恒于太极殿即位,在此期间右军中尉梁守谦负责宫廷禁卫,任何人等不得冒犯。”
郭贵妃走到吐突承璀面前:“吐突承璀,十年来你一直与我母子为敌,直到今天你还想扭转乾坤,你也不思量思量,小小的螳螂能否挡住车轮?”
吐突承璀辩解道:“贵妃娘娘,奴才不敢造次,奴才所作所为都是谨遵皇上旨意,奴才从未自作主张!”
郭贵妃心中一寒,她知道吐突承璀说的是实话,但她不能承认,承认了就等于承认皇帝并不宠爱她,而且不钟意她的儿子。
“放肆!自己胡作非为,还要栽赃给圣上,拉下去!”
梁守谦使个眼色,神策军士兵将吐突承璀押了出去,一队士兵围着澧王李恽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守谦大喊一声:“一块押走!”
吐突承璀和澧王李恽并肩走在一起,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吐突承璀愧疚地流下了热泪:“对不起,澧王殿下,是奴才连累你了。”
“中尉大人不必抱歉,这个结局小王早就想到了。就算今晚不来,恐怕我也活不过明晚,我和太子注定是一个生,另一个必须死!”
手起刀落,冷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