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个叫小三(1/1)
看着百口莫辩的耀金,小明并没有再上压力,从会议桌上站起,整个会议室内只有他们二人。
他闲庭信步地走了半圈,边走边说道:“当然了,耀金,你平时滥杀的罪犯那么多,我们没必要为一个小小的罪集杀手就给你定罪,流程和以前一样就行。”
耀金面色一凝,他知道对方所说的“流程”是什么。
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罗织罪名、无孔不入。什么缉凶抓人犯反倒是其次,颠倒是非才是日常。耀金混不进锦衣卫的官僚系统,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耀金作为尤本伟的忘年交,两人能成朋友本就是件奇事,在向上级的报告中,掺入点政治因素再简单不过——而什么东西和政治搭上关系,自然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颤抖的大手取出根烟,耀金深呼吸一口,他平时喜欢抽软包的香烟,这样劲大,能压住心中的事。
隔了好半晌,耀金才闷闷地道:“我累了。”
出人意料的是,小明并没有意外,平静看着耀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这么多年以来,我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耀金抬起头。“我一直在想,锦衣卫到底是什么,是黑暗中的执法者?是弱势群体的庇护者?是官僚阶级的纠正者?但其实都不是,锦衣卫只是皇上的狗腿子——甚至都不一定是皇上的。”
“耀金,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小明眼神平静。“你想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急流勇退的资本,我总是有的。”耀金继续点着烟。“尤本伟是华哥的亲儿子,我不想他死了还有人抹黑他。”
小明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可惜。”
随即,抬起了枪管。
“把手举起来,耀金。”小明面无表情。“你近身格毙的战绩太显赫了,这玩意我也没练过几次。”
一瞬间,耀金明白了什么,面色阴沉:“玄鹫教团?”
“不必明知故问。”小明“咔嚓”一声,给子弹上了膛。“走个流程,死,或者加入玄鹫教团——不过我觉得你多半会选择前者。”
随手扔下手中的烟,耀金双手下意识握拳,暴怒地一拍实木桌椅:“小明,为什么?锦衣卫待你不薄!”
昂贵的红木家具被耀金直接拍裂,这在小明眼中却不是示威,反而是示弱,他嘴角一划,轻蔑地“哼”了一声。
根据耀金多年来的性子,要是他真认为面前的是敌人,别说小小一把手枪了,千军万马都不好使。
既然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拿几百万的印地小叶紫檀桌泄愤,那就说明耀金实际上已经屈服了,只是缺少一个台阶下。
小明张口,刚想讥讽性地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
利刃破胸而出!
猝不及防的小明下意识肌肉收缩,扳机刚要扣动,接着就有一只干瘦的手扣住脉门,手指被迫张开,短枪脱落。
直到现在小明才明白,刚刚耀金的暴怒根本就不是示弱的表现,反而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从而让身后的人得手!
分筋错骨……是他!
“王尽责……”小明睚眦欲裂,如同看到了多年的对头。
假如十几年前,王尽责没有突然辞去锦衣卫一职,那么现在的浙南行省锦衣卫指挥使绝对轮不到小明。
小明困兽犹斗,冷不丁左肘向后一挥,不惜胸口伤势扩大也要脱困。
没想到王尽责根本没想留下活口,手中绣春刀当机立断,撕裂小明的胸膛。
小明的尸体无力倒地,鲜血没溢出太多,连“咕咚”的声音都没有。
耀金低头看着小明的残躯,“啧啧啧”感叹了几下,随后看向来者:“杀人无声,破敌无形,不愧是‘幽魂’。”
王尽责低头拭刀,冷声道:“谁像你一样,代号取得和本名差不多,‘耀金’。”
在暮色中,一位颓废的身影伫立,干瘦的身躯微微驼背,似乎承载着沉重的责任。
胡茬斑驳,几天未打理,映衬出他的疲惫和颓废;眼神深邃,让人迷失在无尽的思绪之中。
他是生活的囚徒,被命运的枷锁所束缚,却依然保留着内心的坚韧和执着。
在他的颓废中,自然隐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坚强,如同一柄残败的刀,在风雨中依然闪烁着光芒。
他是那个默默承受苦难的人,却从不放弃希望,在颓败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坚定的心。
我们通常用五个字来形容这种人:
中年油腻男。
“话说,你不捉活口?”面对着多年的老同事,耀金疑惑道。
王尽责叹了口气:“锦衣卫有至少十种方法自绝,旁人绝对无可奈何——尽管这是对外散播的假消息,但高层的锦衣卫有两三种自尽的后路是真的。”
“这种人我们抓过两个,全都死了——而且看那个惨样,估计不是自杀。”王尽责低垂着眼,看向以前的同事小明。“比起那些,开膛破肚而死,算仁慈了。”
“你们?‘你们’是谁?”耀金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谁?说起来你肯定不信。”王尽责越过耀金,顺手从对方衣兜中抽出一根烟,他点了火,迅速吸了口烟。“是罪集。”
然后王尽责就弯腰剧烈咳了起来。
耀金连忙拍起他的背:“乖乖,合着你十几年来还是没学会抽烟?不会你逞什么强?”
“咳咳咳咳咳……我主要是觉得……咳咳咳,这样帅一点,咳咳咳咳……”王尽责一边咳嗽一边道。
好不容易调整完毕,终于不咳的王尽责直视耀金,正色道:“闲话少说,耀金,有考虑过跳槽吗?”
耀金一脸惊喜,握住王尽责的手:“这你可问对人了哈!”
王尽责:???
不是,你就这么想离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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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尤本伟。
每次和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在脸上浮现三分呆滞三分茫然四分疑惑和九十分懵逼,然后再确认本伟并没有在开玩笑后,发起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灵魂拷问:你爹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尤本伟也想知道,可惜没地问去。
因为本伟的老父亲在九岁的时候……啊不对,在尤本伟九岁的时候就仙逝了。
他对童年没什么记忆,只知道九岁的那天,隔壁的那个老王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抓着小本伟眼泪汪汪地说:“孩砸,你,你老爹,他绝对是……是这个(竖着大拇指)。是我最铁的……的兄弟。我,我和我老婆说的话……都没和他一半多。”
这让小时候的尤本伟一度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专门破坏其他夫妻的人际关系。
长大了后才发现,哦,那种人不叫父亲,叫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