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臣妇是来请罪的。”（1/1）

进殿之前，宋玉枝已经做好再见方如珠，和她当面对质的准备。

但进去之后，宋玉枝才发现殿内只有兰贵妃自己坐在桌前。

她一边对着兰贵妃福身见礼，一边用余光搜寻方如珠的身影。

“我今晨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就猜着有好事临门。没想到是你瞧我了。”

兰贵妃免了宋玉枝的礼，起身拉过她的手，给她看了座，又解释说：“别瞧了，这里就我在。皇后娘娘给如珠准备了一份添妆，把她喊去说话了。”

宋玉枝挨着兰贵妃身边坐定，“是我叨扰了。您若是有事要忙，我可以等的。”

兰贵妃笑着说不碍事，“我同皇后娘娘多年姐妹，她不会见怪我没陪着如珠过去的。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我的稀客、贵客，我哪儿能怠慢了你？真要怠慢了，回头扶安心里该怨我这姨母不知道疼人了。”

说着，兰贵妃又询问起宋玉枝身子可养好了？还有没有不舒坦，需不需要传召太医过来瞧瞧？

宋玉枝说自己一切都好，并不需要那般麻烦。

兰贵妃不错眼地打量过宋玉枝一阵，见她面色红润，说话也不发虚，想着老医仙日常就住在宋家，一个老医仙顶得上宫中十个太医，这才放下心来。

寒暄过几句，兰贵妃发现宋玉枝一直神色凝重，多少猜出她今日是有事而来，便直接屏退了殿内的一众宫人，让他们都去门外守着。

“谢娘娘体恤。”宋玉枝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方大夫人。

方大夫人立刻摘下了帷帽。

她同宋玉枝一道过来的，行动颇为缓慢，跨过门槛的时候，还需要宋玉枝伸手搀扶。

兰贵妃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跟先前的宫人一样，想着是宋玉枝带进来的人，总出不了什么岔子，便特地没有多瞧多问。

眼下，兰贵妃见到方大夫人，自然惊讶非常，“怎么是妹妹你？不久前才听说老医仙为你开颅治病，这档口，妹妹不在家好好歇息，怎么进宫来了？还做这般乔装打扮？”

方大夫人从座位上起身，动作迟缓却坚定地跪了下去，“贵妃娘娘，臣妇是来请罪的。”

兰贵妃连忙把方大夫人从地上扶起，“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还用上‘请罪’这样的话了？你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你身子还未大好，先别急，慢慢说与我听，万事都有我。”

她越是这般待方大夫人亲近，方大夫人越是不知道心中歉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玉枝见她嘴唇嗫嚅，一脸难色，便接口道：“娘娘，方大夫人身体不便，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可能由我代劳？”

兰贵妃生怕方大夫人有个好歹，自然点头应允。

宋玉枝便从袖中掏出宋玉锦手写的那份口供，“那娘娘不妨先看看这个。”

兰贵妃伸手接过。

她是好人家出身，知书识礼，两页纸的口供，不到半刻钟，便飞快地看完了。

看完后，兰贵妃的脸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好个碧荷！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等事！”

碧荷也就是先前在太后寿宴上给宋玉枝当向导，后头又推宋玉枝下水的宫人的名字。

骂完碧荷，兰贵妃赶紧看向宋玉枝，解释说：“那碧荷是我入海家后没多久，就到我身边的丫鬟，服侍了我多年。虽然不算我跟前最亲近的，但我想着她为人老实又灵巧讨喜，这才让她在寿宴那日照看你。原说前不久她突然说家里的老娘病重，让我放了她出宫，敢情是畏罪而逃！”

“枝枝，你相信我，撇开一些利害不谈，我到底是扶安的姨母，我只会盼着你们好，哪里会让人……”

宋玉枝颔首，“娘娘不必和我解释这些，我都省得的！”

兰贵妃见她神色坦荡，一想也是，事情虽然是自己身边得用的人做的，但如果宋玉枝对她心存疑虑，也不会才刚养了几天身子，就把事情揭露到自己跟前。

兰贵妃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心头熨帖又暖融，拉着宋玉枝的手轻拍，“是我御下不严，差点酿出祸事。难得枝枝你信任我，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彻查这件事，揪出幕后主使，还你一个公道！”

宫中没有傻子，兰贵妃更不愚笨。

说她身边的宫人在第一次同宋玉枝接触的时候，就突然生出了歹心，自作主张要加害于她，谁信呢？

这背后自然是有人指使！

这么想着，兰贵妃猛得想到方大夫人方才所说的“请罪”。

前后一连贯，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方大夫人，会意道：“是如珠……”

方大夫人自责应道：“娘娘方才说自己御下不严，其实臣妇教女无方才是真。”

好半晌，兰贵妃都回不过神来，讷讷道：“如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她为何要害枝枝？当然，我不是怀疑你们。我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

“她为何这般对我，就得从十数年前说起了。”

宋玉枝说完，方大夫人也调整好了情绪，接过了话茬，“娘娘应该知道，当年我公爹突然病重，临走前最不放心的便是才刚领了职，前往丰州城戍边的二子。我夫君为了了却他的心事，便谋了押送粮草的差事。那时我们才刚成婚，新婚燕尔，我同样不放心他，便跟着他一道去了……”

方大夫人语调轻柔地娓娓道来，像说故事一般，将她怎么去的丰州城，怎么在城外意外生产，又怎么在发现产下死婴后心如死灰后，被方大老爷劝着，以方家大房的利益为先，抱了农家女来顶替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与兰贵妃知道。

“所以，方如珠并非我的亲生女儿，不是方家的大姑娘，更不该是二殿下的妻子。她怕事情败露，想让宋翰林为她所用，这才会对武安侯夫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