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江油城张国焘谋逆 千佛山邓锡侯溃败(1/1)
却说徐向前率领红四方面军主力打过嘉陵江,连克阆中、南部、昭化、剑阁、梓潼、青川、平武、彰明、北川九座县城后,坐镇川陕根据地的张国焘,不经红四方面军总部讨论,就自作主张把总部机关撤出了根据地,向嘉陵江西面转移,并烧了沿途的民房,实行坚壁清野,老百姓很是反感。
这天下午,庞大的转移队伍来到了嘉陵江边。
刚刚过江的张国焘站在西岸,望着涌起的江涛不断地撞击在岸边的巨崖上,发出阵阵响声,上百只木船满载着笨重的机器设备和物资,艰难地向西岸运送,而东岸滩头上还有各种堆积如山的物资,急等着过河。尽管形势很混乱,但他脸上却是一副麻木不仁的神情。
红三十三军的官兵们从他脚下的浮桥上通过时,有的战士朝他高呼“张主席万岁”。他得意洋洋地俯视着江面上的一切,每隔一会儿,就要挥动右手向崇拜他的人致意。
站在高地上的张国焘,看上去信心十足,似乎没有什么能难住他,但是他内心却充满了悲观。
张国焘的眼光越过对岸黑压压的人群,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川陕根据地满目疮痍的情景不觉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九三四年十月间,刘湘六路围攻川陕根据地被粉碎之后,张国焘亲自巡视了几个县,发现沿途尸体遍野,瘟疫流行,偏僻的山区,十室九空,土地荒芜,缺吃少穿。从那时起,张国焘就认为川陕根据地已经无法再待下去了,他决心寻找新的地盘。嘉陵江战役的胜利,萌发了张国焘甩掉川陕根据地的决心。一周之前,他在没有与任何一位红四方面军领导商量的情况下,悄悄下达命令,所有后方主力部队、地方武装、机关、学校、工厂等,全部撤离根据地,向嘉陵江以西转移,只留下了三百人马在老根据地打游击。
这时,秘书长黄超走了过来,亲切地喊道:张主席,天色不早了,走吧!
张国焘从沉思中醒来,他哦了一声,骑上战马,在卫兵们的簇拥下,向剑阁进发。
近几天来,张国焘反复思考,准备把部队开到屯区。为了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他准备召开一个会议,争取红四方面军高级领导干部的支持。
江油城南有一座小村子。张国焘决定在这个村子里召开会议。
会场设在徐向前的指挥部里。此时,徐向前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很郁闷,对张国焘不经红四方面军领导集体讨论,独自决定放弃清江渡会议制订的建立川陕根据地计划,感到很不以为然。而早已到会的王树声、倪志亮、许世友、余天云、程世才、孙玉清、熊厚发、王维舟等人,也在为放弃川陕根据地的得失和今后的发展问题议论纷纷。
见大家交头接耳,张国焘似乎感到了一点压力。他见陈昌浩还没有到,便离开会场,亲自到村口迎接。
前天晚上,红四方面军总部的蔡威,破译了川军和国民党中央军的电报密码,这份电报送到张国焘后,他发现中央红军目前已经剩下不到三万人了,而且陷入蒋介石的四面“围剿”之中,在贵州、云南山区之间苦苦挣扎,前途未卜。而他领导的红四方面军,目前拥有八万之众,兵强马壮。想到这些,张国焘那颗突然膨胀的野心把他折腾得浮想联翩。
在张国焘看来,谁有实力谁就应该当老大,三万人马应该服从他八万人马的指挥,他认为中央目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已经失去了对全国红色武装力量的领导能力。这两天里,他苦思冥想,怎样才能夺取中共中央的领导大权。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循序渐进的策略,这就是架空中央,成立两个新的组织,一个是中国共产党西北特区委员会,内设政治局,俨如中央机构;一个是中华苏维埃西北联邦政府,负责政府工作。这两个组织分别对各根据地党政军发号施令,同时戴上中国共产党和中华苏维埃的帽子,给人的印象是仍在中央的领导之下,代中央行使职权。
张国焘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懂得古往今来朝代更迭的道理,他认为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就不能显山露水,也不能操之过急,必须首先巩固内部,争取政治委员陈昌浩、红军大学副校长李特等人的支持。尤其是陈昌浩,他能说会道,威信很高,在红四方面军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抱着这种想法,张国焘才决定到村口亲自迎接,准备在会前与陈昌浩通通气,把陈昌浩牢牢抓在手中,以便控制会场上的不测。至于徐向前,张国焘总认为他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在某些关键场合,他经常发表一些不同的意见。
这时,陈昌浩扬鞭跃马朝村口急奔而来,他见张国焘站在村口,连忙跳下马背,走到张国焘面前说:张主席,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张国焘上前握着陈昌浩的手,笑道:迎接你呀!顿了顿,接着说:哦,苏区的善后情况怎么样?
陈昌浩惋惜地说:我们前脚撤出苏区,川军跟在我们后面推进,哎!川陕苏区算是全部丢给敌人了!无端放弃建立了两年多的根据地,想来真有些可惜!
张国焘收起笑脸,说:我们是为了策应中央红军才放弃根据地的嘛!现在有些人思想不通,需要你这个政委多做工作喽!
陈昌浩将马交给警卫员牵着,与张国焘一边朝村里走一边问道:中央红军还在黔、滇山区转圈圈吗?
张国焘说:是的。中央的战略意图是跟我们会合,但是川南堵得太死,估计中央红军暂时过不来。
陈昌浩问:我们今后怎么办?还执行川陕甘计划吗?
张国焘说:不行喽,甘南有胡宗南的重兵把守,我们过不去。
陈昌浩说:这么说我军的处境太危险了。刘湘的主力把嘉陵江以东的老地盘都捡去了,北面有胡宗南,南面是成都的门户,邓锡侯、孙震必定拼命死守。
张国焘说:是啊,唯一的出路只有向西进军,到川康边境去,这是我几年前就考虑过的路线,我想在那里创建根据地。
陈昌浩吃惊地望着张国焘肥胖的脸说:川西北是藏族、羌族聚居地,加上地瘠民贫,语言不通,八万人马深入到那种地方,怎么生存下去呀?陈昌浩没有领会到张国焘的真实意图,所以直言不讳。
张国焘说:所以我想以北川一带为据点,向川西北、甘南、西康东部一带发展,形成川康根据地,在岷江流域上游的松潘、懋功、汶川地区打开新局面,实施巩固松、理、茂赤区计划。顿了顿,又说:早在入川的时候,我就想设立一种新的人民政府,即西北联邦政府,以求我军整顿发展,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应与四周敌军休战。可惜,这个计划中央没有批准,不得不走苏维埃的老路。
陈昌浩听了,恍然大悟,川陕根据地在地理上属于西南,可是其军事机构却叫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看来张国焘早就想到西北去,以求休战整顿。
张国焘接着说:一九三二年十月,我们被蒋介石逼出鄂豫皖苏区,长途跋涉,四处奔波。我当时就想,中国革命已处于低潮,苏维埃已经失败了。现在中央苏区也丢了,更证明了我的观点。苏维埃已经名存实亡了,我们应该打出西北联邦政府的大旗,背靠深山老林,西进屯区,休养生息,以待革命高潮的到来。
陈昌浩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顿时陷入了沉思。他对张国焘远离革命中心地带,偏安西北的思想难以接受。他又不好反对,他是一个生活在张国焘阴影底下的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张国焘一手提拔。由于这种特殊的关系,使陈昌浩长期以来形成了对张国焘的盲目崇拜和绝对服从。
张国焘见陈昌浩有些发呆,知道他对兵进屯区有想法,于是便以老领导的语气说:昌浩同志,你对我的观点,难道还有什么怀疑吗?
陈昌浩用掩饰的口气说:不是,不是!我在想,你的这个观点,向前同志,还有其他同志,都同意吗?
张国焘说:其他同志应该都不会反对我的这个观点,我就怕向前同志有想法,所以请你在会前做做他的工作,免得开会时他站出来唱反调,闹得大家不团结。你是政委嘛,你的话他会听的。
陈昌浩进入会场时,正好碰到了徐向前。于是他把徐向前拉到一边,将西进屯区的意见跟他进行了沟通。
听话听音,徐向前心里十分明白,陈昌浩被张国焘拉拢了,有些言语与张国焘一个腔调。他知道,自己再坚持川陕甘计划,也是枉然的,只好同意向屯区进军。
今天的会议,徐向前什么意见也没有说,只坐在一旁不停地抽烟。人在苦闷的时候,抽烟是最好的释放。
却说邓锡侯从中坝城逃出来后,连夜驱车向绵阳急驰,次日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才回到他的总指挥部里。惊慌失措的他,顾不得回家同老婆亲热,一面急电贺国光、刘湘,请求派兵增援;一面召集部将研究对策,力图挽回眼前的败局。刚刚接替田颂尧二十九军军长的孙震及部将也参加了军事会议。
邓锡侯胡子拉茬,眼圈发黑,有气无力地对大家说:诸位,徐向前自西渡嘉陵江以来,连克阆中、南部、昭化、剑阁、桐梓、青川、平武、彰明、北川九座城镇,我川军共损失了十二个团,一万多人。目前,徐向前已占领了嘉陵江与涪江之间方圆二三百里的地盘。眼下,徐向前已直逼中坝,危及绵阳。若绵阳保不住,就会危及成都,因此保绵阳就是保成都,保成都就是保四川。这个道理我想诸位应该都很清楚。
孙震站了起来,走到巨幅军用地图前,不紧不慢地指着地图说:邓军长,据小弟所知,徐向前主力尚在昭化、剑门关、雁门坝地区往返移动,而重华堰亦有重兵集结,似在诱引胡宗南部南下,以便乘机北出陇南,向西北行动,打通他们的所谓国际路线。
邓锡侯麾下师长黄隐说:徐向前的部队如果像孙军长所言,那将是我军的大幸了!到那时,我军可让开北面,礼送徐向前出川。此为掘堤放鱼之计。
众将都认为黄隐的计策很好,便随声附和起来,同意敞开北面,给红军让开北上的路。
邓锡侯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诸位,你们这是一厢情愿啦!不错,徐向前如果北走是我川军将士求之不得的事,但徐向前如果不按我们的愿望北走,偏要南下呢?要知道,徐向前已据有江油、中坝等要地,他们还可以从安县、绵竹直趋川西平原的。
众将听此一说,顿时鸦雀无声,这也正是他们都担心的问题。他们知道,川西平原人口密集,物产丰富,是川军赖以生存的地方。川西平原如果被徐向前占领,四川就彻底完蛋了。
众将纷纷议论说:邓军长言之有理,我军就是战到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拼命堵住徐向前南下。
正在这时,副官将一份急电递给邓锡侯,邓锡侯接过看了后,对大家说:诸位,茂县屯督署来电,要求我们派兵驻守土门关,以防徐向前部西窜屯区。
二十九军王铭章师长说:屯区乃藏民散居之地,山高风寒,语言不通,风俗不同,缺衣少食,徐向前即便善战,我料他也不敢走此险棋。
孙震对王铭章的分析,深以为然,他用肯定的语气说:诸位,徐向前西窜绝不可能,即便西窜也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徐向前部南下川西平原。要阻止徐向前南下川西平原,我军只要在千佛山一线布防。守住了千佛山,土门方可高枕无忧!
邓锡侯接着说:千佛山一线山岭绵延达一百二十里,是成都平原的天然屏障,自古有北边城墙之称。只要守住此线,徐向前南下不得,必然引兵北上,也算是礼送出川了。
这天晚上,邓锡侯、孙震把作战参谋召集到一起,挑灯夜战,根据白天的会议精神,拟定了作战计划,并连夜将作战计划电告给了成都的刘湘。刘湘看完邓、孙二人的作战计划后,认为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即回电批准了布防千佛山的计划。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张国焘西进屯区的进军路线,必须从邓、孙二人布置好了的防线经过,一场恶仗就在眼前。
这天下午,徐向前准备下达进军命令时,作战参谋前来报告,说千佛山一线已有川军把守。
徐向前说:邓锡侯、孙震在千佛山一线设防,意在迫使我军北上,邓、孙二人总算有点战略眼光。千佛山防线,已在我的意料之中,看来我们要在千佛山跟川军较量一番了!
次日凌晨二时,徐向前亲自率领韩东山的二十五师、李清明的二十七师、熊厚发的八十八师,潜伏在千佛山群峰下的密林中。
朦胧的月色中,但见群峰错落,山峦起伏,伏泉山、大垭口、千佛山、老君山、观音梁子,像一柄百里长的大锯,由东向西横卧在北川河谷以南。邓锡侯、孙震的先头部队已经占领了有利地形,山头上新修的明碉暗堡隐约可见。
徐向前站在一处小高地上,不时望望八十八师的隐蔽阵地,焦急地等待着有“夜老虎”之称的二六五团偷袭成功的信号。
师长熊厚发站在徐向前身边,他们师的攻击目标,就是盘踞在伏泉山孙震部第十一旅。
此时,红二六五团正穿行于密密麻麻的灌木林中。战士们人人臂系白布,手握步枪,背插大刀,很快逼近了伏泉山主峰。做梦也没想到红军会攻打伏泉山的川军们正蜷缩在碉堡中睡大觉。二六五团指战员见状,暗暗高兴,团长一声令下,先是猛投一阵手榴弹,炸得川军哭爹喊娘,四处乱窜;接着战士们挥动大刀,冲入敌阵,杀得川军像猪一样嚎叫……
徐向前看到二六五团偷袭得手的信号后,命令熊厚发率领师主力杀上主峰,很快夺取了伏泉山全部阵地。
天亮之后,孙震听说伏泉山失守,大惊失色,这位新任军长深感责任重大,害怕重蹈田颂尧的覆辙,立即命令他的得力干将王铭章率领八个团的兵力,在飞机的掩护下,展开了伏泉山阵地的争夺战。邓锡侯见伏泉山失守,不敢隔岸观火,也立即派林翼如旅长率领四个团配合作战,同时命令游广居率领七个团尾随林翼如随后接应。
王铭章在飞机的掩护下,率领川军漫山遍野向伏泉山主峰攻击。他还未接近主峰时,就遭到了熊厚发猛烈的反击,被打得屁滚尿流,败下阵来。
王铭章举着望远镜,在伏泉山周围搜索战况,但炮火烟雾太浓,只听得到枪声却看不清人。他仗着手下人马众多,不停地命令道:给我上,谁要是退下来,杀无赦。
川军还真有些不怕死的,他们听到王铭章的命令,哇哇怪叫拼命地朝山上冲……
战斗从早晨八点直打到十一点,王铭章的第一梯队全冲了上去,但就是拿不下主峰。中午时,王铭章望着死一般沉静的山头不知所措,凭直觉,他的第一梯队都白白送命了。
这时,孙震把电话打到了王铭章的前线指挥所。王铭章抓起电话筒,只听孙震问道:王师长,战况如何?飞机装弹完毕,准备起飞了,需不需要再来一次空中增援?
王铭章望了望浓烟滚滚的山头,焦躁不安地说:军座,叫飞机别来啦!
孙震在电话那头惊喜道:好啊,阵地夺回了吗?
王铭章说:不知道啊,伏泉山主峰什么也看不清,全是烟雾。飞机来了也使不上劲。
孙震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王师长,夺不回伏泉山,后果你是知道的,快派人上山去侦察。
王铭章还想说什么,但孙震已气得把电话压了。王铭章不敢再犹豫了,急忙派小分队上山去侦察,但有去无回。他连续派了三批侦察人员,都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仿佛伏泉山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个无底深渊。
无奈之下,王铭章命令他的第二梯队向山峰发起了冲锋。在炮兵的掩护下,数千川军弓着腰前进,他们再也不敢猛冲了,因为第一梯队的弟兄没有一个生还。
炮声过后,是激烈的枪声。这时山风吹起来了,烟雾渐渐散去,王铭章不用望远镜也看得清清楚楚,山腰上全是川军的尸体,红军的红旗在主峰上飘动。
王铭章见状,气得冲到炮兵阵地,飞起一脚,踢在炮兵营长的屁股上,瞪着眼珠子说:格老子,给我朝主峰上开炮,把主峰给我炸平!
隆隆的炮火,很快把伏泉山主峰罩住了。
副师长走到王铭章面前,献计道:师座,我看正面进攻难以奏效,不如从两翼迂回进行侧击。
王铭章仰头一看,山头上炮火浓烟滚滚之后,红军强大的火力把他的第二梯队逼了回来,于是采纳了副师长的建议,下令第二梯队兵分两路,绕过伏泉山正面防御阵地,朝两翼迂回攻击。不料,第二梯队迂回到漩坪东侧时,正好与红军增援部队遭遇。两军激战一小时,川军渐渐不支,仓皇后撤。红军趁势追击,打到了伏泉山正面的川军阵地前。王铭章见状,大叫道:我王铭章已无退路了,誓与阵地共存亡。说着从卫兵手中拿起了冲锋枪,要与红军拼命。
副师长见大势已去,再抵抗就会全军覆没,便命副官拉着快疯了的王铭章逃离了阵地。
攻打伏泉山的川军崩溃后,熊厚发趁机向西攻击,大垭口、百家林的川军,望风披靡,仓皇逃命。徐向前指挥主力部队直逼千佛山主峰。
千佛山主峰海拔两千九百米,是邓锡侯的最后一道堡垒防线。山顶上有座佛祖庙,是四川袍哥金堂帮帮主赖金亭的老巢;左边是万仞绝壁,山腰有一天门洞,控制着通往主峰的唯一山路。赖金亭刚刚被邓锡侯封为剿共总司令,邓锡侯为了利用赖金亭,送给了他一百条崭新的步枪和八挺机枪。赖金亭为报知遇之恩,决定与红军决一雌雄。
这天下午,徐向前指挥八十八师向千佛山发起了攻击。赖金亭听到枪炮声时,亲自率领百余名袍哥来到天门洞,凭借有利地形拼命还击。由于山路狭窄陡峭,红军攻击受阻。相持到黄昏时,枪声渐渐沉寂下来。赖金亭命手下人坚守阵地,自己以胜利者的心态返回到佛祖庙,开始摆酒庆贺,并打电话向邓锡侯邀功。
正在他眉飞色舞搞庆功宴时,熊厚发组织了一支偷袭队,在向导苟玉书的带领下,钻荆棘,过老林,绕过天门洞,攀上悬崖,直插天门洞后面。
天门洞守军只顾盯着门前山下的道路,没有提防红军背后偷袭,全部成了偷袭队的刀下之鬼。端掉天门洞守敌之后,偷袭队顺路摸到佛祖庙门前,突然杀进庙中。顷刻之间,枪声大作,赖金亭见红军打进了寨门,自知抵敌不住,慌忙带领几名心腹溜出佛祖庙,逃命去了。
至此,红四方面军仅用十天的时间,就攻破了邓锡侯、孙震的东起伏泉山、西至千佛山的防线。
夺取千佛山后,徐向前亲临前线,准备攻打土门关。
土门关是西进的要塞。由于邓锡侯、孙震的判断失误,认为徐向前不会西进屯区,因此,土门要塞只摆了八个团的人马,由二十八军第五师副师长兼十三旅旅长陶凯指挥。
陶凯见徐向前率主力浩浩荡荡杀奔而来,吓得三魂掉了两魂,急电刘湘、邓锡侯派兵增援。此时邓锡侯部已伤亡惨重,根本无兵可派。远在成都的刘湘,自知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得派飞机前来土门关助阵。
善于思考的徐向前,发现川军不善夜战,近来几次恶战,都是夜间偷袭得手。攻打土门关,他还是决定派善打夜战的二六五团上阵。这天天未亮,二六五团已奉命攀上了土门南侧的制高点观音梁子。
天亮以后,王海青师长率领二十五师正面佯攻牵制川军,陈家柱率领二十七师向敌北翼迂回,熊厚发率领八十八师向敌南翼侧击。这时,夺取观音梁子的二六五团,立即用机枪猛射土门关内,敌迫击炮阵地,敌炮兵防不胜防,被打得鬼哭狼嚎,抱头四处逃命。山谷之中,红军指战员在嘹亮的军号声中猛攻猛打,很快突破了川军防线,双方短兵相接,刺刀、大刀,刀刀见红,双方混战在一起。
这时候,刘湘派来的飞机飞临战场上空,飞机上的川军见地下敌我双方缠斗在一起,不敢贸然投弹,有力无处使,只好在空中盘旋助威。
陶凯望着头上盘旋的飞机,毫无作用,气得干瞪眼睛。此时,他的电台电话线都被红军的炮火炸毁,通讯联络中断,等待援兵无望,而红军的增援部队却源源不断地投入战斗。下午四时,陈家柱、熊厚发两支迂回穿插侧击的部队,从土门关背后杀出,腹背受敌的川军彻底崩溃了,纷纷钻进深山老林逃命。陶凯见大势已去,回天无力,狼狈不堪地带领卫兵挥刀砍竹开路,在深山里走了三天三夜才逃脱性命。
蒋介石在贵阳得知徐向前攻陷土门关,红军西进川西北的电文时,气得大骂刘湘对党国不恪尽职守,贺国光办事不力。一肚子怒气发泄之后,立即向贺国光发电,要邓锡侯、孙震组织川军,夺回千佛山一线的高地,侧击徐向前的大部队。
邓锡侯、孙震等将领接到贺国光转来的蒋介石的命令后,匆忙到安县切磋对策。
邓锡侯指着桌上的蒋介石电令如释重负地说:徐向前攻打我千佛山防线,并不是想南下成都平原,而是想去川西北与朱毛会师的。
孙震说:我军没有实现逼徐向前北上出川的上策,而避免了红军南下直取成都的局面,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啦!
千佛山一战,川军吃尽了红军的苦头。邓、孙二人害怕再与红军交锋,二十八军、二十九军被红军彻底消灭,因此和蒋介石玩起了太极,他们以红军变化太快,时间仓促为借口,推迟向千佛山的进攻。
贺国光、刘湘遭到蒋介石的责骂后,自知指挥不力,决意将功抵过,急忙组织游广居、王铭章、王缵绪分三路大军倾巢出动,向千佛山杀来。但各路川军都领教过红军的厉害,谁也不敢冒死追击,都在远远地虚张声势,目送红四方面军西入川康边区……
诗曰:
人心不古说张公,江油城下是非弄。 如意金轮胸中转,不二法门叹色空。 应从苦海识归途,却见慈航风波涌。 自古仁者多觉悟,悬崖勒马有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