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林拜会卢永祥(1/1)
张啸林拜会卢永祥
林桂生之所以叫张啸林去杭州见卢永祥,是因为之前张啸林和卢永祥早就是老朋友了,并且在三鑫公司开张之后,他们的联系就更加密切了。张啸林为了确保鸦片运输的顺利进行,曾经和浙江省长张载阳、浙江督军卢永祥签订过一个协议,约定后者为三鑫公司的鸦片运输提供保护,三鑫公司则支付张载阳和卢永祥保护费。
为了拉拢卢永祥,张啸林还主动提出在莫干山送卢永祥一套别墅。做出承诺之后,张啸林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买地、设计、施工,一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到黄金荣被抓之后,别墅已经建成了,就差内部的装修了。张啸林原来打算等一切都办妥之后,再去找卢永祥,现在黄金荣的事一出,他只能提前去找卢永祥,先把别墅送上了。
张啸林带上地契、别墅的图样等资料匆匆地奔赴杭州浙江督军府。到了之后,他先找到签押房姓何的师爷,送了他二两上等的印度产的鸦片。可是师爷却说卢永祥到绍兴视察去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黄金荣被关在大牢里,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一刻都不能等,于是张啸林提出要去绍兴找卢永祥,何师爷收了张啸林的好处,自然很愿意帮忙,于是两人随便扒了一点饭,就坐上火车去了绍兴。
两人到了绍兴,又扑了一个空,原来卢永祥去府城的中观庵青藤书屋参观了。等他们到了书屋,卢永祥就像跟他们捉迷藏似的,又去了城外的东湖。两人再去东湖,卢永祥又去了大禹陵。两人于是雇了一条船,划了十五里的水路,才到了大禹陵,这回一打听,卢永祥总算没有走,还在大禹陵。
何师爷轻声对张啸林说:“张老板先在外面等一下,我进去禀告一声,”同时,他还嘱咐道,“大帅在外面视察,您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扫了他的兴。”
在大禹陵外面,张啸林不忘巴结卢永祥身边的人,给每个士兵都发了一包香烟。
何师爷进入庙内,看见卢永祥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他指着前面的窆石亭,对左右陪同的人说道:“我考考你们,这‘穴’字下面一个‘乏’,怎么读?它是什么意思?”
这些武将出身的人字都不认识几个,这么偏的字他们就更不认识了,还有几个虽然认识这个字,但是为了衬托卢永祥的学识,都故作不知道,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摇摇头。
卢永祥看见何师爷进来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大老远跑过来了?”
何师爷走到卢永祥身边,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上海的张啸林张经理上次答应送您一套别墅,他已经办好了,特地给您送来地契。他就在外面等着呢。”
卢永祥一听是别墅的事就乐了,心想:这张经理倒是真记在心上,我还当是一句玩笑话呢。这样一来,以后夏天可就不用在杭州这个火炉里过了,可以去莫干山清凉清凉了。
卢永祥对何师爷说道:“快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张啸林就进了庙里。卢永祥客气地说道:“张经理,你大老远从上海赶过来看我,欢迎欢迎啊!”他正要起身迎接,被张啸林几个大步上来就给按住了:“大帅,小弟哪里敢当,您请坐!”
“对了,刚才我问身边这些随从,这亭子的匾额上的三个字怎么念,什么意思?结果他们都不知道,张经理可否知道啊?”
张啸林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匾额,上书“窆石亭”三个大字,亭子里还放了一块大石头。他说道:“大帅,这个字好像念‘扁’吧,不知道对不对?小时候我听说过大禹的故事,好像他下葬时,就是用这亭子里的大石头绑住绳子往下放棺木的,这个字就是这块大石头的名称吧?”张啸林虽然知道这个字的读音和意思,但是在卢永祥面前也不能太过张扬,连用了两个“好像”。
“到底是个文化人,哈哈,生意做得好,学识也渊博。”卢永祥称赞道。
“多谢大帅夸奖!”张啸林客气地说。
这时,陪同人员看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问卢永祥是否该回府城了,城里的乡绅们准备了几桌酒席,正等着大帅回去呢。而卢永祥却提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要在附近的农家吃一顿便饭,以显示督军的亲民姿态。这可把陪同人员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人去寻找一户拿得出手的富裕人家,准备了一桌酒菜。
绍兴人喜欢吃梅干菜,当地还有“梅干菜,白米饭,吃到老死永不厌”的说法。卢永祥在农家吃的第一道菜就是梅干菜蒸焖肉。卢永祥夹了一块尝了一下,连连说道:“好吃!好吃!你们浙江人就是比俺们山东人聪明,这不起眼的梅干菜能做得这么好吃。张经理,你是浙江人,说说看,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梅干菜蒸焖肉,需要一层五花肉,一层梅干菜,再一层肉,一层梅干菜,一大碗总要叠上四五层,再倒一点绍兴黄酒,洒一点白糖,在灶上蒸,蒸到肉酥烂。这样做出来的梅干菜蒸焖肉香味扑鼻,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色香味俱佳,无论是做下酒菜还是下饭菜,都是绝对的美味,”张啸林说得头头是道,在饭桌上,他也不忘恭维卢永祥,继续说道,“但是,在过去,农民都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很少有人家有这样的美味吃,现在在大帅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质量都提高了,这样的菜就成了家常便饭了。”
卢永祥听了张啸林这一通话,乐得眉开眼笑,把梅干菜吃了个盘底朝天,五花肉却没怎么动,也许是平时大鱼大肉吃惯了吧。
这一顿农家饭,卢永祥等人吃得很开心,气氛也很活跃,但是杂人太多,所以张啸林一直没有机会跟卢永祥谈黄金荣的事。
第二天下午,卢永祥回到了杭州督军府,邀请张啸林见面。张啸林把地契给了卢永祥,又打开别墅的图样,介绍了一番。
卢永祥拿着地契,看着图样,心里很是满意,他假装客气地说道:“这地价和别墅的造价要多少银两?你先算好,我叫账房付款。”
“大帅,这是我孝敬您的,怎么能要您的钱呢?您要是给我钱,就是瞧不起小弟了。”张啸林谦恭地说道。
“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我请你吃西湖大餐。”卢永祥说道。
“大帅,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小弟有急事,需要马上回上海。”张啸林这才开始引入正题。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卢永祥问。
“不瞒您说,这次我赶来看您,是因为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张啸林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卢永祥说。
张啸林于是就把黄金荣的事一一交代了一番。
卢永祥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了张啸林这次来访是跟黄金荣的事情有关的,只是故作不知罢了,听了张啸林的讲述后,他说道:“哦——,这样啊。这件事嘛,不是我护着小儿,实在是他黄金荣不识抬举。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这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嘛,我也就是让他稍微吃点苦头,让他以后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既然你替他求情,那我就饶他一命。”
张啸林一听卢永祥的话,心里非常高兴,心想这事总算是有着落了,说道:“大帅,您的大恩大德,张某永记在心,日后必将重报。”
卢永祥笑了一笑,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啊,把郑秘书叫来。”
郑秘书来了这后,卢永祥叫他拟了一份电报。卢永祥看了一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张啸林,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张啸林看了看,连连说道:“可以,可以,谢谢大帅!”
当晚,张啸林就连夜赶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