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绿豆汤和咸菜（1/1）

天气：雨 时间：2021年8月26日星期四

关于初中生活的剪影，还有一个就是关于食物，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两个食物就是咸菜和绿豆汤。这两个食物代表了初中生活中不同的两个节点，一个是上学，一个是放学。

绿豆汤的故事

和阿廖在岔路口分开后，天色已经渐黑，想着奶奶肯定在担心了，所以我便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我便从大土路转到了小路上，此时的小路周围已经和中午上学时的情景大不相同，田野间干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远处的屋顶也冒着缕缕炊烟，好似一幅人间烟火图。

转过山坡，我便到了自家的菜园，望着从后门厨房冒出的白烟，我猜想奶奶肯定又在给我做好吃的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肯定有一道汤，而且是一如既往的绿豆汤。

穿过菜园和竹林就来到了厨房后门，奶奶和爷爷像往常一样正在厨房做着晚饭。我从后门冒出自己的小脑袋，然后唤了一声：“爷爷奶奶，我回来啦”！奶奶像往常一样扔下手中的火钳，然后起身笑眯眯的喊着：“哎呀，我的狗儿回来了”。爷爷也像往常一样随身附和着：“灵儿回来啦”。此时我已跨过门槛，想看看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奶奶最懂我的动作，从我手里拿过从学校里带回来的饭盒，然后告诉我：“你去大堂歇着，等会儿先喝碗绿豆汤，晚上吃·····”，还未听完奶奶说的话，我已经跳一跳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把书包放下，再把拿回来的书按自己定的规矩摆好，接着穿过三间女客房来到堂屋。此时奶奶已经从厨房里拿着碗勺走了过来，然后唤着我跟着她一起走进堂屋的最里面。

在大堂里有三张桌子，一张桌子在入门口的右手边，是一张高高的四方桌，桌子一面靠墙，另外三面各配备了一条窄窄的长凳，这张桌子一般是家里来客人坐的，平时就空着。在这张四方桌的前面，还有一张靠墙的矮四方桌，这张桌子主要放的是瓦罐水壶和保温水壶。另一边，在进门左手边的最里面还有一张大四方桌，就是在这张桌子上，放着奶奶早已经为我准备好的绿豆汤。

此绿豆汤非彼绿豆汤，和大家常常喝到了甜绿豆汤不同，奶奶做的绿豆汤是咸口的，绿豆子已经熬成了软软绵绵的绿豆沙，整个汤底已经无法分离出水分，像是熬煮浓稠的芝麻糊。当奶奶揭开盖子时，一股绿豆肉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接着奶奶用勺子给我盛上了满满的一大碗，然后满心欢喜的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后来听爷爷说，奶奶每到周五前的两天就会去最近的集市上买肉回家，然后用盐把肉浸渍着，等着周五他们吃过午饭之后，奶奶就会把盐渍过的肉和提前一晚上就泡好的绿豆子拿出来。肉用井水冲洗一遍，然后将肉切成肉丁，泡好的绿豆去掉绿衣，然后等水沸腾之后下入肉和绿豆子，小火熬煮到溶烂直至水分被豆沙吸干，最后保温等我回家。

奶奶特别疼爱我们这些孩子，只要是我们喜欢的吃的，她就会给我们一直做，所以自从第一次吃完告诉奶奶特别好吃之后，后来每次放学回家就有一锅绿豆汤，慢慢的绿豆汤也成为了我放学的信号。

与绿豆汤的放学信号相似的就是关于上学的信号——咸菜

咸菜的悲伤

为了度过一个星期的学习生活，农村里的孩子基本都是会带上自家的准备咸菜或者咸酱到学校，因为这些食物可以吃上一个星期也不会坏掉，所以我也不例外。而在三年的初中生活中，我带的最多的就是奶奶自己做的大头咸菜。

大头咸菜是一种根茎状的菜棒子，类似于青萝卜。在农村里，基本每家每户都会多多少少的种一点。我家的大头菜种在离家很近的那块菜园子里。每年暑九过后，菜地里的大头菜就要开始挨着熟了，等着叶子长大最大的时候就是收获它们的时候。等到这一天时，奶奶会等太阳落坡，露水未起的时候，背着背篼拿着锄头到地里挖菜。挖好的菜会拿回到沙沟旁的石板上洗干净，然后放在各种各样的簸箕里等其晾干水分。第二天一早，爷爷会把之前砍下的竹子去掉绿壳，然后将内里的黄色竹纤维给剔出来，再把它们分成一丝一丝的线条。此时奶奶便会在用这些竹线把晾了一晚上的大头菜给串起来挂在房外屋檐下。在太阳的灼晒及热气的蒸腾下，没几天时间大头菜已经缩小至之前的二分之一了，此时奶奶会取下邹巴巴的大头菜，然后用将近一天的时间和爷爷合力将这些大头菜切成一丝一丝的。在临近夜晚的时候，奶奶会将切好的大头菜丝会放在簸箕，在其表面撒上大量的盐然后用双手反复的蹂躏它，待大头菜丝发出一股子味道后，奶奶会拿出大菜缸子，让它们在里面沉睡半年。就这样，第二年需要的咸菜又准备好了。

每个周末的最后一天，是爷爷最忙的时候，因为不仅要提前开午饭，还需要为我准备好去学校吃的咸菜。每次吃过早饭后，爷爷就会拿着碗去到小厨房，从咸菜缸里面抓取一碗大头咸菜，然后再从碗柜里端出早已为我备好的猪油油渣，这份油渣是奶奶专门为炒咸菜制作的，是一碗用猪油炸的干脆的瘦肉和肥肉，这种肉可以保存很久，所以也是农村大部分家庭的必备食物。

大火清油炒香，放入姜蒜，倒入大头咸菜，待大头咸菜炒出微黄后，倒入油渣，再翻炒片刻，出锅。整个过程不需要加入其它调料，就这样一份干香扑鼻的大头咸菜就做好了。

第一次在学校吃的时候，我可以干下一整饭盒的干饭，但是随着每天、每周、每月、每年的吃，我的饭量也逐步从一盒变成了三分之二盒，再到二分之一盒，最后就是底面铺的一层，只要能保障我学习有思考的力气，人不晕倒即可。不过当时的我还算是吃的可以的，毕竟我的咸菜里放了肉。而有些伙伴的生活条件就更差了，每周都是带的辣椒酱就饭吃，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儿。

现在的我不讨厌咸菜，但也不会选择去吃咸菜，希望未来的孩子们只是因为想吃咸菜而去选择，而不是因为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