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得偿所愿吧，周卿凡（1/1）

再看到周卿凡的时候，是那天放学后要开家长会，所有在冲刺班的同学都回来了，乱哄哄的赶着在课间写同学录，在校服上签字。

周卿凡剪了寸头。

意外的好看。

他更瘦了些，棱角更加分明，看起来也更加硬朗，褪去了不少三年前的稚嫩。

他好像新学了一个魔术，在座位上跟其他同学展示，周边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然后发出惊叹。

陌瑾语沉默的站在最外围，利用别人的身高差挡住自己。

这一次，他的观众终于不再只有自己。

好多同学围着他，还要在他的校服上签字，只有陌瑾语远远望着，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谢润泽看见在后面局促的陌瑾语，主动招呼她，“来写啊瑾语，我这有笔”

拿着笔的陌瑾语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推到了周卿凡的面前，校服上全是大家狂野的签名，她一时间没处下笔。

只有靠近左肩的下方有空白。

不签好像显得有点奇怪，陌瑾语硬着头皮微微俯身去签名，手抖的签出了自己最潦草的一个名字。

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卿凡的呼吸，硬生生逼着自己不去看他。

幸好上课铃响，不让自己的慌张离开显得多突兀。

她坐在座位上，才觉得电风扇吹得有点冷，原来是出了汗。

本来就没有很热，只是上了体育课的原因才开的电风扇。

陌瑾语想让坐在开关旁边的同学开小一点，却看到一个人走过去直接关掉了。

是周卿凡。

回到座位上的他跟邓雪竹聊得正欢，“怎么样，哥对你好吧？”

心里铸成的大厦在瞬间坍塌。

初二军训那晚的谈话再一次梦魇般缠上了她。

邓雪竹剪了短发，但依旧漂亮的要命。光线照在她笑着的侧脸，看得陌瑾语都有一瞬间晃神。

陌瑾语，你自己说出的话，就得自己承受代价。

“陌瑾语，去把试卷的答案抄在黑板上，姜知沐帮个忙吧，写完我要讲”，刘永站在后面招呼陌瑾语。

陌瑾语还是在身边同学的提醒下浑浑噩噩走到了台上。

刚抄完选择题，就听到一个同学说“老师，我没发到试卷”

然后就有人应和，一数有二十多个人没拿到。

“陌瑾语，他们试卷呢？”

陌瑾语觉得很奇怪，她明明都拿回来了啊，所以手足无措站在讲台上，“我都拿回来了啊”

甚至到自己的座位上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已经去了一趟办公室的沈晨言也说没有。

汗流浃背了。

“陌瑾语，你怎么当的课代表？”沈至星初三脾气更是怪了不少，有些不满。

“组长没发吧”，就在鸦雀无声中，坐在讲台边的周卿凡出了声。

就像是溺水的时候丢过来的一个救生圈。

这一说让好几个组长翻抽屉，还真翻到了。

陌瑾语想起来了，当时她抱着试卷在外面看周卿凡，后来谢润泽给她笔签名，就顺手把剩下的试卷塞给了一个语文组长，让他分一分发下去。

这一茬她都忘记了。

刘永看着这一幕，老爷子乐呵呵的说，“你还真了解啊周卿凡，跟两口子一样”

底下起哄声一片，就连姜知沐也在狡黠地一边捣她。

陌瑾语去看他，男生却在低头翻书，一脸淡漠。

只有陌瑾语自己知道，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粉笔一个用力被折断，陌瑾语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捡，这次却不敢再去看他。

在家长会之前，陌瑾语的同学录上早已经签满了大家的名字，唯独差了一个人的。

攥着签名页犹豫了好久，但其实她自己很清楚，如果这次不签就永远没机会了。

最后还是签了的，只不过陌瑾语拜托了谢润泽，看着熟悉的要命的字迹，陌瑾语的思绪回到初一那年两人第一次坐同桌的时候。

还记得那次有一门课课老师正好留了一个课后作业，参考了全解的陌瑾语画出来一个表格，里面的内容就是姓名、生日之类的。

周卿凡看见之后夺过书大笔一挥，把那一行填完了。

倒是把陌瑾语整愣了，太自来熟了吧，他们接触时间24小时都不到好吧！

不过陌瑾语记住了他的生日，10.4，跟自己正好是反过来。

陌瑾语叹了口气，把那张签名页夹起来不想再看。

家长会如期召开，但学生也有自己的事情干。

体育中考一天天临近，天天放学学校都会组织她们加练自己选择的项目。

陌瑾语和沈晨言都选了50m。

专训老师每隔几天都要真正让他们跑一次记录时间，今天又轮到了。

男生先，女生就挤在一边看，然后猜谁会跑第一。

在开始前，沈至星来找陌瑾语，“对不起啊，我上课冲动了”

陌瑾语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至星还能跟自己道歉？！

虽然脑中掠过一万个想法，但表现出来的是无所谓挥手，“没事没事”

就这么打发走了。

原本沈至星和周卿凡是一组的，不曾想沈至星死活不愿意，换到了前面。

所以谢润泽和周卿凡成了一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虽然周卿凡也很快，但谁让谢润泽是体育特长生呢！

“我天，这应该不用猜了吧？”

“是啊，这谢润泽一抬腿周卿凡就没了吧”

人群在一边小声嘀嘀咕咕。

站在两人边上的沈晨言用手肘捣捣陌瑾语，“瑾语，你觉得呢？”

“周卿凡吧！”

陌瑾语没作任何思考，她觉得长跑跟短跑毕竟有差距，短跑靠的是爆发力。

她看过周卿凡跑50m，所以不觉得谢润泽有胜算。

“瑾语，你真的对周卿凡好有信心”，沈晨言无声咂嘴，感叹。

陌瑾语只轻轻“嗯”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目光的失态，所以又似不轻易地很快移开视线。

没错，她就是装的，她怕盯着周卿凡看他会有所察觉。

发令枪响了。

几乎所有人在那一瞬间噤声，生怕错过一点。

终究是周卿凡先跨过终点线，陌瑾语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猜错。

身边有听到的人来问为何陌瑾语这么笃定，陌瑾语只是笑着含糊其辞，

“他高嘛，肯定步子就大些”

其实不是的，她就是觉得他会赢。

望着油画一样橘色的天，陌瑾语的思绪飘向曾经的一天。

班主任在一次班会课上被沈至星整的焦头烂额，

“我真是不懂，你是怎么在其他班那么有名的，还有一个周卿凡，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他们的优点是什么，是只在我面前这样吗？”

好多同学积极踊跃发言，但还是玩笑为主。

陌瑾语心里不认同，但也不好意思讲，只能戳戳前面的宋泊简。

三年的时间，两人早已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宋泊简转过身瞪大眼睛，撑着下巴看她，

“你这么积极，不对劲，不对劲”

陌瑾语干笑几声，

“我这是为了小组加分，你懂什么？”

生怕宋泊简继续问，陌瑾语决定还是一如既往的威胁他比较好。

看着陌瑾语举起了书，宋泊简一秒认怂，

“错了错了，我说我说”

班主任听到宋泊简的一系列夸张的赞美之词都沉默了，憋半天说了句，

“你们面前的周卿凡跟在我面前的还真有反差哈”

陌瑾语默默扶额。

你大爷的，宋泊简，一时间都分不清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看见周卿凡听到有人夸他时亮亮的眼睛，也就这么放过宋泊简了。

那天之后，周卿凡再次消失在陌瑾语的世界里，有时候她都得怀疑一下那一天他是不是真的短暂的来过。

陌瑾语就带着这样一份不为人知的思念继续自己的备考，用一份又一份的试卷来麻痹自己。

有时候空暇时放空思绪，草稿纸上再一次开始密密麻麻写满周卿凡的名字。

你看外面的月亮好漂亮，你会看见吗？

中考结束的时候沈晨言拉着她出去痛快玩了一番，走在绿茵连片的道路上，两人聊到好多以前发生的事情，甚至还有许久没听见的谢韫的名字。

突然沈晨言眼睛亮亮看她，“瑾语，你还喜欢周卿凡吗？”

陌瑾语笑而不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

应该不会了吧。

她是个典型的白羊座，一直都是三分钟热度的人

都毕业了，就让这份喜欢埋葬在这年的夏天吧。

沈晨言似是获得答案，默契地岔开话题。

成绩如期下来了。

陌瑾语物理发挥失常，以几分之差和红星失之交臂。

和家里人商量后，决定去离家近但是师资力量不错且偏文的二十二中。

去学校模拟填报志愿的时候，迎面碰到谢润泽问她，

“陌瑾语，你填的哪？”

“二十二中，你呢？”

谢润泽有些惊讶，“你没去红星？那……”

陌瑾语适时打断了他，“分数不够，没办法嘛”

谢润泽了然，冲她加油，

“陌老师这么厉害，这要是学了文不得吓死别人啊？我嘛，就不说了，不太行啊”

陌瑾语莞尔，“一起加油！”

看着谢润泽离开，陌瑾语站在班级门口待了好久好久，手里捏着毕业照，三年的一幕幕从眼前流逝。

她甚至还清晰的记得这些场景发生在什么地方。

看着毕业照上的自己和周卿凡，陌瑾语刹那间觉得很遗憾。

三年的初中，三年的喜欢，不该是这样的结尾。

起码不该是这样一个潦草的结尾和一张人手一张的大合照。

那就再见了，周卿凡。

路途疏远，祝你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