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活人失踪了(1/1)
思庭樾打来电话的时候,延夏正抻着十根半干不干的手指。
她掏出车钥匙解锁,歹徒劫车似的跳上车,远远看去,奔驰大G的车身重重一弹。
她很暴力地拉方向盘,指甲嵌真皮,留下花花绿绿的月牙印。
这车是思庭樾扔给她开的。此刻她没心思去管方向盘变大花脸的问题,电话催命似的打来。
她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
“怎么才接电话?”思庭樾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冰冷,夹杂着些许着急,“小白和你联系过吗?”
话音刚落,地库发出尖锐的车胎抓地声,延夏重重踩下刹车,“怎么?火葬场也跟你联系了?”
思庭樾没空跟她掰有的没的,冷冽的声音:“她单位联系你了?她没去上班?”
“单位打她电话没人接,她也没请假,”延夏说话急起来豌豆射手似的,“我现在回寝室看看去。她该不会晕在里面了?”
思庭樾:“你有宿管阿姨的联系方式吗?赶紧让她去看。”
此时的思庭樾什么行李都没带,左手拎着小小的礼品袋,右手拿着护照登机牌。
手机一直亮着,电量已经告急。
他坐下,抽出程酩非要塞他裤兜里的手机充电线,在椅子边插座充电。
嘈杂的机场,操着各国语言的旅客,思庭樾耳朵里没有半点声音,目光聚焦在手机上。
他的样子过于吸引眼球,一条长腿曲在椅子下,另一条很礼貌地搁在一边,不影响附近走动的旅客。没穿西装,穿着便服,头发任其野生发展无心打理。
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个来欧洲游玩的年轻游客。
“抱歉,请问你是中国人吗?”有个留子模样的女孩子弱声问道。
思庭樾垂眸,全部注意力落在手机上,压根没听见有人跟他攀谈。
“咳咳,sorry,I would really like to get to know you. Are you a tourist? Are you going to a?”带着口音的留子英语。小姑娘就红着脸,鼓起了勇气,她甚至做好了交换联系方式的准备。
思庭樾掀了掀眼皮,只看了她一瞬,又垂下眼,低声:“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
思庭樾再也无话。
宿管阿姨很快联系延夏,白未已不在宿舍。
思庭樾看着外甥女发来的微信,不安的感觉隐隐浮上心头。
在登机前,他给保镖大欣打了电话。思庭樾忽然改变行程,大欣原本要跟老板一起回国。
就是有那么巧的事儿,这班回国的飞机,仅剩经济舱一个余位。
大欣只好跟着思氏集团的专机明天回国。
得到思庭樾的指示,他联系莫子和华子,得到方大强今天没开店门的消息。
坏了,又是方大强。
思庭樾攥紧手机,背脊发僵发麻,他被登机的人群推着走。
“先生,您的位置是J03。”
空姐提醒思庭樾入座,他说了句“抱歉”,木木地坐下。
10来小时的航程,他只要了一杯水,飞机餐给了旁边一位带着半大小子的女士。
期间,遭遇强烈气流。
机舱鬼哭狼嚎声一片,唯独思庭樾纹丝不动,他没任何感觉,甚至他恨不得飞机快点坠下去,最好下一秒就降落在白城机场。
那位搭讪失败的女留子望着男人如丧考妣的侧脸,为自己的唐突暗暗感到抱歉,这个男人一定是回国奔丧去的。
赵叔早早到达机场。
当他看到思庭樾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模样,甚至产生了少爷被欧洲那帮子吉普赛人打劫的想法。
“少爷,回家吗?”
“去方家村,第二福利院,要快。”
赵叔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他不敢问,脚猛踩油门。
莱斯莱斯和大G在残旧的福利院大门戏剧性撞见。
“小舅上车!”大粗膀子从大G车窗里探出,疯狂甩动。
大G发出一阵阵低吼声,不耐烦地催促。
思庭樾没一句废话,直接坐进大G副驾。
大G开道,劳斯莱斯垫后。
开过某位匿名人士捐助的“第二福利院”牌匾,开过左侧的小操场,开过一幢翻修过的康复楼……
思庭樾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一种诡吊的熟悉感。仿佛来到从未到过的地方,大脑皮质层里的某处细胞不停地告诉他:这里,你在梦里来过。
“是这儿吧?院长办公楼紧邻康复楼,院长跟我说找到浅绿色的康复楼就见到——”延夏先前联系过白阳,白阳发来一串短信,详细描述了院长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是蓝色,天空蓝。”思庭樾脱口而出,他指了一个方向,“应该就是那幢后面的矮楼。”
“小舅你是色盲吗?那幢楼明明是浅绿色。”
思庭樾眯着眼睛,看清刷成浅绿色的楼房。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大脑第一反应告诉他,那幢楼的颜色应该是纯正的天空蓝。
办公楼前整齐划分好车位,延夏倒车进车位。
思庭樾刚下车,预感袭背,他的感官先于他的视觉,感受到某股视线。
他缓身,视线和台阶上站着的女人相接。
女人约莫50岁,盘着中老年女人标志性盘发,她对上陌生男人的脸,视线在他脸上游走,震惊在眼底呼之欲出,又被她强行掩藏起来。
她调整情绪,尽量平静地走下台阶。
思庭樾没动,目光随着女人的身影由远拉近。
白阳移开视线,扬起脖子打量延夏:“你是夏夏吧?我听未已聊过你。”
“白院长,我可没时间和您废话。”延夏并没有很礼貌,白未已失联已经就十多个小时,天色已近黄昏,早点有线索,她这边也好快点去找人,“已已昨晚在这儿吃饭?”
思庭樾侧头,看延夏。这么重要的消息,延夏没告诉他。
延夏掏出手机,扒拉出朋友圈:“呐,昨晚7点她发的朋友圈,还标注了地点。”
思庭樾后知后觉。
他点进白未已的朋友圈,果然有一条。
配图是一桌家常菜。
配文:终于要说再见了。
这条配文很有歧义。思庭樾呼吸一滞。
他顶着一张长时间没睡过的脸,哑嗓问白阳:“院长,您能说一下昨晚的情况吗?”
白阳把昨晚喊人过来吃饭的情况描述一遍。
“未已走的时候是8点,她还发了消息,跟我说已经到车站了。”
“她来你这儿就只是吃饭?”思庭樾不太相信,但从白院长的眼底着实看不出半点撒谎的样子。
“她没回寝室吗?”白阳有点急起来了。
延夏:“回了。我去宿管那边查了监控,她早上5点出的门。”
思庭樾瞪她:“你为什么不早说?”
延夏没有半点发憷:“我说了你能开任意门马上回来?”
思庭樾没心思和外甥女争辩,他又看向白阳,中年女人总让他觉得面善。
思氏集团会定期捐助贫困大学生、一对一帮扶,每每这种场合,需要高层领导到场,思庭樾去过几次。但不记得和白阳有过一面之缘。
他直白的眼神,看得白阳瑟缩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思庭樾敏感地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
倏然间,脑海中电光石火。
他想起《白城日报》。
想起爷爷思亓川代表思氏集团捐助100万助福利院灾后重建。
种种巧合加在一起。
他极为认真地问道:“白院长,可能有些唐突,我是思氏集团的总裁思庭樾,想请教一下,我们是否见过面?”
白阳眸色大震。
话脱口而出:“你真是思氏集团的…总裁吗?”
“是。”思庭樾回头看赵叔,赵叔会意,立刻从车里找到思庭樾的名片递过去。
白阳接过名片,复杂的情绪不加掩饰,眼神落在名片上的“思氏集团”字样上。
原来他姓思。
白阳缓缓说:“你爷爷给福利院捐过钱。那栋康复楼…就是在他的资助下重建起来的。”
“哦?”延夏转过身子,看向那幢楼,“绿色那幢吧?”
白阳点头。
“小舅,”延夏纠正思庭樾,“你看,连院长都说是绿色。你还说蓝色。”
“你说康复楼是蓝色吗?”白阳人不大站得稳,原地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
思庭樾深深地看她,吐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