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谋划后事（1/1）

林如海看着眼前的人，久久不能回神，“你是瑚儿？一别多年，你竟然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会来姑苏呢？”

林如海收到的贾家的回信中，只说明了贾琏会一人前来，而贾琏已经到姑苏一个多月了，为何贾瑚又突然出现在此？

贾瑚见屋子里没有旁人，便对林如海道：“不瞒姑父的话，是皇上派我来调查江南盐价的，还有去岁皇上拨了大量的银子和粮食给了豫州等地赈灾，可这些东西一经过姑苏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 ，一点都没有落到百姓的手里。”

林如海叹了口气，江南势力错综复杂，每个人背后都有不同的主子，“自从太上皇退位后，我在江南的处境也变得艰难起来。去年我就准备上表朝廷，让他们派兵处理这些盐商，可是我向京中写的信总是没有回应。”

“现在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没有办法再管理他们，幸好有江尚书带着太医来帮我治病。”

林如海的身体已经被江太医调理了一个多月，也只能说是堪堪稳住了病情。林如海身体早已被毒素侵蚀，所中之毒更是五花八门。

林府的细作在林家的香炉中添加了茴香，这种香散发出的香味清新宜人，可以提神，但孕妇忌闻。林家每日出入那么多大夫，竟无一人敢告知林如海，所以府中妻妾多年来无一人有孕。

身子较为强健的贾敏好不容易平安生下一个男孩儿，结果这个孩子也天生体弱多病，未满月就去了，引的贾敏黯然神伤，身体大不如前，才会年纪轻轻也跟着去了。不仅如此，林如海饮食中还被掺入了大量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林如海家有一个祖上留下来的养生方子，林如海经常会让府中分亲信去抓药给他调理身子，结果这方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

如今他抓的药里有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等药材，单拆开来看，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掺杂在一起却是剧毒之物。

林如海不知道黛玉身子不好的原因为何，但想来也跟此事脱不了关系。江太医一早就告诉林如海，他多则三五年，少则只有一二年的寿命了。他死倒是不足惜，只可怜了黛玉。

看见仪表堂堂的贾瑚，俗话说三岁看老，他相信这个孩子，也愿意把心中的忧虑一一告诉他。

贾瑚听完林如海的肺腑之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水澜在近两年才手揽大权，一接手便着手惩治这些人，可对于林如海来说，确实是有些迟了。

这些盐商背后的主子想来也就是三皇子了，三皇子曾经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太子死后，曾经的太子党为了避免被新帝清算，全部都归附了三皇子，再加上太子自焚后，太上皇对太子的一切都包容到了极点，对于这个曾经效忠于太子的好兄弟也多加疼爱，即便是水澜，想惩治三皇子又何其容易。

“刘家的罪证我已经寻到，明日江尚书会带人去清查，有了一个好的开头，顺藤摸瓜，也会牵扯出不少乱子。林姑父，快点将黛玉妹妹送走吧。”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此事还得麻烦琏儿了。”

本来林如海想让府中的一个教书先生去送，这个先生一身正气，林如海病急乱投医，只能选择这样一个生面孔，熟面孔是走不出姑苏的。

现在好了，有了贾琏，这些人不敢得罪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贾瑚，出于种种考虑也不会暗害他的亲弟弟。

贾瑚想到黛玉日后的处境，也为了林如海能够没有后顾之忧，便对林如海道：“林姑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怕黛玉没有长辈教养，所以便想把黛玉留在老祖宗身边，这样也可以弥补一二。而老祖宗又素来疼姑姑这个独生女儿，必然也会好好疼黛玉，是也不是？”

林如海不曾想被这少年戳中了心事，“正是如此，有何不妥吗？”

贾瑚面色凝重道：“姑父想的不错，却忽略了咱们家的情况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府中正是人多眼杂的时候，便是重孙辈老太太都有了四个，如今老太太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哪能方方面面都照顾黛玉呢？黛玉在外面再好，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儿，不如在家自在。”

林如海哪里能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没办法呀，他去了后，除了贾家，再无人可托付。

想到以后的场景，林如海也不免忧愁起来，“那瑚儿可有什么办法不成？”

贾瑚点了点头道：“办法虽不是最好的，但也好过没有打算。如今妹妹也有十一二岁了，也不过五六年的光景就要出嫁，姑父可以先把给妹妹准备的嫁妆送到官府封存起来，开个单子，等到将来，妹妹年纪大了，便领了嫁妆出门去，也不怕人说嘴。”

“除此之外，姑父可帮助一些落魄学子，这些人十个中能有一个能考取功名，日后也不得不记住您的恩惠，将来若是妹妹受到委屈，这些人帮妹妹说上几句话，也是够用的了。”

“最后，如果咱们能彻底解决江南之事，皇上肯定会记住姑父的功劳的。将来皇上也不可能看着妹妹受苦，遇到不平之事，必是要管一管的。姑父可写信给皇上略提一提妹妹的事。”

毕竟林如海一死，黛玉也算是忠臣之后了。林如海听后开怀的笑道：“这办法极好，可是咱们是亲戚家，哪里用得着这些，难不成将来你妹妹受了委屈你就不管了不成？”

林家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林如海也不知人心到底能坏到什么地步。

贾瑚道：“姑父，我自然会看顾妹妹一二的。但府中几百口人，哪能个个都是好的，您需要将一切都考虑周全，妹妹有了您为她准备的家产，将来才不会受人轻视，在府中难做。”

贾瑚的话像是在林如海的头上敲了一记闷棍，靠人到底不如靠己，如果自己不先把这些黄白之物规划好，将来玉儿也怕是会因此受委屈。

如今虽是亲戚，可会不会因为钱财生分到底两说，要是因为这些财物离间了亲戚关系，反倒是不妙。

林如海郑重道：“瑚儿这些话倒是让姑父醍醐灌顶了，是我之过，我们林家虽不是豪富，但养活黛玉一个孤女足矣。明日我便去官府做个文书，到时候把府中大半的东西都留给黛玉，希望瑚儿能替黛玉看管一二，姑父感激涕零。”

贾瑚已经是林如海最信任的人了，他不求贾瑚能将这些东西全须全尾的留给黛玉，只要能保黛玉一生荣华富贵即可。

贾瑚向林如海保证道：“定不负姑父之托。”

林如海连忙将人扶起，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如此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便是死在姑苏也没什么。